早9點,仁和醫院。
近上百號人圍擁在院門口,嘈雜喧嚷個不停,甚至還有十幾個記者拿著攝像機、話筒興奮盎然的說著什麼,倍外引人矚目。
來往的路人有不少都好奇的住腳觀看,除了極少數懷著看熱鬧的意思外,大多竟然都是一副關心、擔憂的表情。
更奇怪的是,在沒有發現有花圈之類的,以及大橫幅上沒有「冤」字後,他們居然都大鬆了口氣,接著又更加納悶的看了又看。
一個純想看熱鬧的小年輕失望的撇嘴道:「不是家屬鬧事兒啊,這有什麼好看的?」
話音剛落,一下惹惱了旁邊幾個老頭老太太,紛紛斥責道:「嘿,這誰家的倒霉孩子,會不會說話?咋這麼不懂事兒呢?」
「就是,你家大人怎麼教你的?看清楚這是哪兒,仁和醫院都沒聽過?少拿那些沒良心的醫院跟這兒比!」
「我說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這可是高教授的醫院啊,怎麼可能有醫療事故?就算有,除了那些該天殺的醫托,正兒八經的家屬才不會鬧事兒!」
「就是,就是……」
小年輕被罵懵了,咋回事兒啊?他哪說錯了?現在哪個醫院不出事、不挨罵的,這又不是你們家開的,話都不讓人說了?
可他剛想辯駁,就看到幾乎一大半停留的路人都不滿的或指點、或瞪著他,不禁更茫然了,閉上嘴滿臉的困惑。
這真是醫院?這些人不會都是托兒吧?絕對的,要不然口碑怎麼可能這麼好?
忽而有一人欣喜的喊道:「誒,誒,快看,那不是高教授嗎?」
「真的哎,今兒個高教授坐診?我說咋這麼熱鬧呢,那我可得過去看看,我這兩天胃脹,還心慌的不行!」
「得了吧,我看你就吃多了,估計是迎接什麼上級領導吧?沒啥大毛病還是別給高教授添麻煩了!」
「嗯嗯,說的對,你們看,還有曾教授,魏教授他們都在呢,哎呦,哪個領導來啊,咋這麼隆重呢?」
「那不是掛著橫幅的嗎?誰眼力好,給唸唸啊!」
一人立馬高聲念道:「熱烈歡迎神醫傳人、中醫腦域專家——李巖,蒞臨本院坐診治療!」
「李巖?誰啊?咋沒聽過啊?」
「不知道啊,喲,神醫傳人?還是中醫的腦域專家?能讓高教授他們都出來迎接,這位李教授絕對厲害著呢!」
「誰腦子有病,趕緊去啊,高教授推薦的肯定沒差!」
「……」
群情激動探討,眼見真有不少人過去,小年輕盯著院門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好奇道:「大媽,到底誰是高教授啊?我怎麼……」
還沒問完,老太太就尖著嗓子驚喊道:「你說你不知道高教授?」
「刷」的一下,場面突然安靜下來,近乎所有人都轉過目光,尤其是那幾個小破孩兒都跟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他,差點把小年輕給看的抓狂到崩潰。
就算不是叫獸,是真教授,也只不過是一個醫生而已,又不是周傑輪、劉德化,我憑什麼非得認識啊?這幫人絕對是托兒,妥妥的!
「等等,高教授?姓高?」小年輕翻著白眼想了想,猶疑道:「難道是京城藥王高學藥?」
「嗯!」眾人齊齊滿意的點頭,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雖不再是外星人,但卻是一副「這孩子腦子是不是真有問題」的疑惑。
「這是高藥王的醫院?」小年輕無視眾人的目光,渾身一震,激動撒腿就跑過去,邊大喊道:「高藥王,我有病,我真有病啊……」
……
「高教授,聽說您最近向華科院提交『針灸治療腦域』等方案,目的是否要大力推廣中醫?」
「高教授,聽說您這次的全國巡診將再次擴增近二十個城市,如此大規模是否會提高診費?還會不會無償贈送?」
「高教授,聽說仁和醫院今年的收入再次大虧損,比去年又下降近20%,請問您有何打算?會不會提高藥價,不再平價出售?」
「高教授……」
與此同時,十幾個記者跟召開招待會似的,齊齊圍在高學藥身旁,杵著話筒一臉激動與亢奮的採訪著。
這可是高學藥啊,醫學界的泰山魁首,或許有人可以在醫術上與之分庭抗禮,在證書、獎盃等榮譽上媲美,但在影響力上卻幾乎無人能比。
可以這麼說,即便高學藥從不接受任何採訪,更不參與國內外的榮譽獎項,但只憑著口口相傳,知道或聽過「京城藥王」這個名號的也多不勝數。
他就是華夏萬千醫學者心中的天皇巨星,是唯一在民眾中沒有絲毫罵名,只有敬重與愛戴的醫者。
這些記者能得到高學藥前所未有的主動邀請採訪,到現在都激動的不敢相信。
他們當然不是腦殘粉,而是有了這個噱頭,他們報社或網站的銷量和收視率絕對噌噌的暴漲,根本不遜色那些大明星的專訪。
可惜問了半天,別說高學藥充耳不聞理都不理,連想採訪其他教授也都得到一個煩躁的擺擺手,不回應的結果。
至於再往後,醫院長期的坐診醫生之類的,嗯,他們倒是樂意,可記者們不想採訪,原因很簡單,誰看啊?
尤其是,這些都是在醫學界地位和口碑不弱,醫術上更絕對是名副其實的教授,最年輕的也有六十多。
一幫髮鬚皆白,你要是帶點黑色的,都不好意思站前面的老教授們,竟然都一個個老臉滿含希冀,老眼閃閃發光急不可耐的看著路口。
這讓記者們不禁又無奈,又好奇,咋回事啊,合著你叫我們來就是當擺設呢?這到底等誰呢?再不說走了啊?
於是他們齊齊看向站在高學藥身後,唯一一個相對年輕,端莊、成熟的女人,高甘草。
她的身份除了是高學藥的女兒外,更是這家醫院的負責人,但在場少有人知道,她還是十大家之首張家的媳婦。
但誰也不會想到,這麼一個身份高貴的女人,竟然在行業內和世家豪門的兩個圈子,都被私底下有著很受爭議的評價。
見記者們情緒不妥,高甘草上前小聲道:「爸,你不是要給你那小師兄增勢的嗎?好賴說兩句啊!」
高學藥一臉的不耐煩,說道:「就說兩句啊,除了說我師兄,其他的我不管!」
「行!」高甘草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露出雍容大方的笑容,提高音量道:「各位,請靜一靜!」
待眾人安靜後,她微含歉意道:「這次高教授接受採訪的內容,主要是關於神醫傳人、中醫腦域專家——李巖李先生,其他問題概不回答,還請各位見諒!」
說完之後,她給很不樂意的高學藥使了個眼色主動退後。
在眾多記者們期待的目光下,高學藥勉強笑道:「李巖是我師兄,醫術高超,深得中醫精髓,尤其是治療腦域方面的症患,肯定遠超過我,就這樣!」
「哇!」
話雖簡單,但還是引起一片無比震驚的喧嘩聲,如果誰能得到京城藥王的讚賞,在華夏醫學界已經可以稱得上前途無量。
可誰能想到,這個叫李巖的陌生名字,竟然是高學藥的師兄?
等等,京城藥王居然還有師傅?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可是爆炸性的大新聞啊!
可惜看著高學藥極為不耐煩的表情,那些記者或醫生們只能克制詢問的衝動,全都滿含期待的等待起來,很小聲的討論,打死也不能走啊!
因為從高學藥口中說出「遠超」二字,那絕對就是貨真價實的神醫弟子,不容置疑的醫學前輩、高手!
他們腦中甚至都幻想出這位李巖李老先生的模樣,一身古色古香的長袍,頭挽古老的髮髻,雪白的長鬚,鶴髮童顏,滿含至仁的慈悲憫人。
對,肯定就是這個形象,必須的!
可別人不敢問,那幫跟高學藥關係不錯,又等了半天的老教授們不樂意了,這個說:「我說老高,咋還不來?打電話催催啊!」
那個說:「對了老高,你實話告訴我們,你師兄真有那麼神?別是你糊弄我們的吧?」
「就是,老高,不是我們不信你啊,老祖宗留下的針灸我們都還懂點兒,可你那套針法也太懸乎了,你又不會用!」
「還有,你師傅到底是誰啊?這都幾十年了,都沒聽你說過,你不會瞎掰的吧?」
「都吵吵個屁!」高學藥很不滿意這幫老夥計懷疑他小師兄的能力,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那個小師兄可是一直不樂意讓他叫「師兄」的啊,還有,老賀、老劉這倆死乞白賴也認了師兄的老不要臉,他們可是惦記著他「二師兄」的名頭呢。
這要是傳出去,那倆老東西再一添亂,以小師兄那死小心眼的脾性,這一番精心佈置白費了不說,萬一趁機把他「逐出師門」咋辦?那他還能見老神仙嗎?這不是壞事兒嘛!
高學藥越想越覺得事態很嚴重,於是忙招了招手,把一幫老頭聚到身邊,小聲道:「你們還記得十年中海那樁事,咱們見到的老神仙不?對了,老曾和老魏也在的!」
所有老頭瞬時激動異常的異口同聲道:「當然記得!」
接著在其他人震鄂的目光中,紛紛扯住高學藥,七嘴八舌道:「咋回事?老高你快說,是老神仙來了?」
「不對,肯定不是老神仙,老藥罐子說的可是師兄,你們別忘了,當年這傢伙顯擺說他能當老神仙的徒孫,差點沒樂死他!」
「對對,老高,你快說,是不是老神仙的徒孫來了?行啊,你個老小子瞞得可夠嚴實的啊!」
「……」
「都閉嘴,還聽不聽了?」高學藥虎著臉吵了一句,接著滿臉得意加得瑟,偏偏又故作穩重道:「我師兄就是老神仙的大弟子,我現在也是老神仙的徒弟!懂了嗎?一幫老傻帽!」
「啥玩意兒?」
「呸,你丫也配?老子不信!」
「老藥罐子,你就放屁吧,老神仙怎麼可能收你?」
「……」
所有老頭瞬時都懵了,然後滿臉的羨慕嫉妒恨的紛紛斥責,那模樣恨不得就掐著高學藥的脖子,逼著他說剛才的話都是放屁做夢。
這次挨罵的高學藥,反而咧嘴大笑,笑的那叫一個歡暢得瑟,至於為什麼收?
眼中閃過一抹尷尬和心虛,又立馬消失,嗯,在這個值得開心的時刻,那些無關緊要的就先不要想了嘛!
身旁一眾只偷聽了隻言片語的記者、醫生們,則茫然加困惑不已,這幫老教授咋回事?這是?瘋了?
而正當所有人對那位「李老先生」期待感達到極點時,一輛載著七人的賓利自路口緩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