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低頭收拾銀箱的宋雪,包括李巖在內,包廂內所有人都露出或多或少的震驚與茫然。
一個不過二十來歲,容貌甜美,身段嬌小誘人,穿著時尚的小美女,任誰看到之後,都會認為,這是一個不被為生活奔波,衣食無憂,青春靚麗的嬌嬌女。
尤其是李巖和廖海波,一個將之當作被寵壞的嬌蠻女,另一個甚至都給她冠上「無腦皮條客」的標籤。
可是,當他們看到冰棺中,已經完好如初,再看不出任何異常,除了沒有呼吸外,就像活人一樣的嚴伯,徹底轉變了對宋雪的印象,因為,做出這樣神乎其技的人,就是宋雪!
「哼!」收拾好銀箱的宋雪,看到這些人呆傻的模樣,著重看了眼李巖,嬌嫩的紅唇,噙起高傲、滿意的笑意,說道:「現在某些人該承認,自己是孤陋寡聞,有眼不識人了吧?」
楊師傅臉色發窘,訕笑不語,他雖然是有名的入殮師,但跟這女人,呃,好吧,他承認沒什麼可比性,一比他就是一個純渣渣啊!
而嚴學斌更是赧然道:「巖少爺,還是你有識人之明,我剛才不該埋怨你的!」
李巖笑了笑,說道:「我理解,是該慎重些!」
看著一眾人都恭維著李巖慧眼識珠,宋雪小臉一拉,憤懣又委屈道:「喂,你們有沒有搞錯,是我的做的好不好?我幫了你們,連句謝謝都沒有嗎?」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廖海波不禁擊掌感慨道:「好好的一個小美妞,咋就被霍霍成變態了呢?老大,你可得救救宋小妞啊,這簡直是令人髮指的浪費啊!」
宋雪狠狠的剮了他一眼,嫩白的小手摸著銀箱,環視目露贊同的其他人,咬牙道:「你再說一遍,誰是變態?」
廖海波打了個寒顫,連忙躲到李巖身後,其他人也立刻移開目光,說實話,他們還真有點怕這變態到極致的小妞。
有誰見過,一個小美女,居然裝了滿滿一箱子的各種手術刀、針線、不知是人還是什麼動物的皮表、筋線,森森白骨等等嚇人的東西?
而且在她開始「接頭」後,那種平靜到嚇人的神情,沉穩的動作,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流露過一點的害怕或猶豫,就像是熟悉到深入骨髓的本能一般,這要不是她自己心裡變態,光憑外人強迫是絕對辦不到的!
「姓宋?」楊師傅突然露出狂熱的表情,語含尊敬的問道:「難道你就是閩南宋家的小宋慈?」
宋雪看了一眼楊師傅,說道:「是我!」
廖海波訝異道:「耶?這小妞真這麼出名呢?什麼來頭?」
楊師傅興奮道:「據說宋家,就是世界法醫學的鼻祖,宋慈的後人……」
廖海波打斷道:「大宋提刑官?嘿,這我看過,牛掰啊,原來真是祖傳的變,呃,我記得電視裡演的,宋慈可以跟死人說話?你行不?」
感覺到眾人刮目相看的驚訝,自從來到這裡,不是被無視,就是被打擊的宋雪,終於心理平衡了一些,也懶得繼續跟廖海波計較。
「宋小姐,我早聽過您的大名了,一直很崇拜您,我能不能跟您請教,不,是學習……」
楊師傅異常激動的討好著,只要能跟宋雪搭上關係,就算沒學到什麼,以後他在這行的身價,絕對噌噌的向上漲啊,可是,當他看到宋雪那看白癡的目光,又如冷水澆頭,立馬尷尬的閉上嘴。
不管宋家是不是真的宋慈後人,現在也是華夏法醫界的大鱷級家族,而宋雪雖然年少,但可是有著小宋慈之名,交往的不是達官,就是富豪,人憑什麼教他?這簡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李巖沒聽過,也不在乎宋雪的名頭,他只知道,有她才能讓嚴伯死有全屍,所以很真誠的說道:「宋小姐,謝謝你,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我對你的技藝,也衷心的佩服,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入殮師!」
宋雪這才滿意的笑了,大方的擺手道:「算了,我原諒你了,不過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以後離悅悅遠點,她真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擁有的,別給自己找麻煩了,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一番話,使著廖海波等人臉色一變,任誰聽到都會覺得,這與其說是條件,不如說是在威脅。
因為這種就像是國王見到貧民,再平易近人,但那種來自骨子裡的優越,和話中理所應當的傲慢和輕視,都讓人感到異常的厭惡和憤怒。
李巖瞇了瞇眼,他從不是一個奉行退讓的人,誰敢當面挑釁,他就敢狠狠打臉,讓他們下不了台,可是,他能感覺到現在的宋雪,其實對他沒有了敵意,這話也是帶有好心的勸說。
只是從這樣高超的技藝來看,她一定是一直在異常專注和努力的研習,再加上出身和交往圈子的緣故,所以她太過單純,沒有城府,說話不過腦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於是李巖搖頭道:「算了,你走吧!」
在廖海波等人「你走大運了」的目光下,宋雪又倍感鬱悶起來,要不是因為外公,她才懶得勸他,可好心反倒被當作驢肝肺,她決定不管了,讓他倒霉去吧!
「吱呀!」
「大叔,你們好了嗎?外面現在弄的陰森森的,我一個待著好害怕哦!」
看著露出個小腦袋,還閉著眼問話的張悅悅,李巖等人不由露出笑容,跟宋雪對比起來,兩人同樣是單純,但這個很能搗亂的小丫頭,反而更討人喜歡!
「進來吧!」
「你們不會騙我吧?」
「不會,真好了!」
張悅悅抬起小手,虛遮住大眼,慢慢的瞇開一條縫,又趕忙閉上,嘟嘴道:「大叔,你還是出來吧,我有話跟你說,快點哦!」
見張悅悅又躲了出去,李巖啞然失笑,看著一臉不開心的宋雪,說道:「宋小姐,你也出去洗刷休息一下吧!」
「哦!」宋雪提起銀箱,猶豫半天後,才說道:「我該怎麼叫你啊?」
「呵呵!」李巖笑了,鬧了半天,她在為稱呼不高興,於是說道:「各論各的,叫名字吧!」
「好!」宋雪甜甜笑道:「那我也就幫你保密,不告訴木頭哥哥,你打過悅悅,但你可別得寸進尺,別的事兒我可不幫你了!」
李巖懶得再與這個有口無心的丫頭較真,直接走出門,看著面朝牆,撓著肉肉的小下巴,正琢磨什麼的張悅悅,問道:「怎麼了?」
「啊?」張悅悅嚇了一跳,忙搖頭道:「我沒事呀,一點事兒都沒有呢!」
李巖無語道:「那你讓我出來!」
「哦,我有事!」張悅悅低著頭,語氣低沉道:「大叔,我要走了,我要開學了,所以爺爺讓我跟雪姐姐一起回去,我跟大姐、二姐都說過了,現在就差沒跟你告別了!」
李巖愣了,從認識張悅悅到現在,只不過區區一個多月,雖然這中間,這小妖精不止一次的找他麻煩,跟他搗亂,但其實跟她在一起,的確會讓人感到很開心。
即便是現在看到她,李巖也會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如今,她要走了,他雖然也有點不捨得,可在這樣的時刻,她確實不適合再留下來。
李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那就走吧,要不要讓小波送送你們?」
「不用了!」張悅悅低著頭,搖了搖,說道:「大叔,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
「你跟沈叔叔再怎麼鬧,可二姐是無辜的呀,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二姐會那麼傷心的哭呢,你可以回去看看二姐嗎?」
李巖心中猛地一陣揪疼,但隨後就強行壓下,說道:「買票了嗎?什麼時候的車?」
張悅悅一把抓住李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罵道:「混蛋大叔,二姐如果要出了什麼事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拉著宋雪跑出去的張悅悅,李巖摸了摸被咬破的胳膊,露出異常苦澀的笑容,可看到已經佈置完成的靈堂後,他又漠然轉身。
廖海波詫異道:「小悅悅怎麼跑了?她不是說讓我一會兒,帶著她和宋小妞來回轉轉的嗎?」
李巖腳步一頓,問道:「她這麼說過?」
「對啊,這丫頭肯定是想在宋小妞面前,顯擺一下她大姐大的威風!」廖海波撇嘴,又訴苦道:「老大,你就管管她吧,再讓她培訓兩天,我那幫手下都得成太監,這天天喳喳,遵命的喊著,就差謝主隆恩了!」
想起宋雪茫然的表情,似剛要說話就被拉走的畫面,李巖打斷道:「給霓裳打電話,問問她,悅悅有沒有跟她們告別,說要回京!」
「回京?沒聽說啊!」廖海波愕然,但見李巖很認真,便立馬撥通徐霓裳的電話。
掛斷後,廖海波不滿道:「老大,霓裳姐說她上午就告別了,這丫頭也真是的,走也不跟我說一聲,虧我對她那麼好,真沒良心……」
李巖若有所思的默然半響,將所有的信息快速在腦中運轉一遍,忽而目中閃過一抹恍然,瞇起眼低喃道:「是你在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