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雅瞪了張悅悅一眼,壓著怒氣道:「哪有什麼狗屁風俗?小眼兒回來前,家裡就張媽一個人,後來張媽自己不上桌,我也勸了好幾次!」
張悅悅無辜道:「我也沒說什麼啊,你跟大叔直接說行了唄,幹嘛非得衝著我啊!」
沈欣雅懶得再理這個小迷糊,站起來說道:「我再去叫!」
沈景宏拉住她,溫聲道:「這裡是家,既然把張媽當家人看待,就應該尊重她的選擇,沒必要為了形式去刻意做戲,好了,都吃飯吧!」
「就是,想到什麼我就說什麼了唄,你急什麼急,還讓不讓人說話了?」李巖撇撇嘴,又嬉皮笑臉道:「沈叔叔,我是真餓了,我開吃了啊!」
沈景宏笑道:「你今天臉色怎麼這麼差?是該多補補了,如果哪不舒服,早點去醫院看看!」
李巖吃著菜,一臉得瑟道:「哪用得著醫院,沈叔叔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京城藥王的師兄,說出去別人都得叫我神醫呢!」
沈景宏啞然失笑,寵溺道:「臭小子,別光顧著自己吃,沒點兒眼力價,照顧一下徐小姐!」
「哦,你先喝點兒湯吧,張媽煲的湯可是一絕,又好喝又營養,比外面的強多了!」
「呵呵,是啊,徐小姐,就當是在自己家,千萬別拘束!」
「好的,謝謝!」徐霓裳接過李巖遞來的湯碗,更有些迷惘的小口喝起來。
剛才那樣絕對是不歡而散的前兆,可怎麼一轉眼,這一老一少,又變得這麼溫馨和諧,這到底是他們獨特的交流方式,還是說,其實這倆人都是演技高手?
而沈欣雅則一面歡喜,另一面又倍感無奈和鬱悶,她知道,他們現在絕對是真情實意,可一個不斷調查,另一個明明知道就是不說,這讓她不由瞪了兩人一眼,沒好氣道:「都有病!」
沈景宏佯怒道:「你這孩子怎麼越來越不懂事兒了,再這樣,你的事兒我就不管了啊?」
「切!」李巖撇嘴,趁機煽惑道:「沈叔叔你看,她都成什麼樣兒了,必須得好好管制了,要不過不了多久,她說不定就敢動手打你了!」
沈欣雅抓起筷子就欲砸,李巖立馬把椅子往沈景宏身邊移了移,挑釁道:「來啊,來啊,你砸啊!」
「滾!」沈欣雅氣罵一聲,收起筷子,也低頭夾菜吃起來,可眼眸卻不由自主的微微濕潤。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一年,可她有種卻恍如昨日的感覺,但更多的卻是思念和悲傷。
因為如果大爸還在的話,每次李巖用出這樣的「無賴」招式後,他一定會替她「出頭」,灌醉沈景宏,然後她就會狠狠暴揍李巖一頓。
更因為,這是李巖回來這麼長時間,他們第一次在一起吃飯,而且,她突然或者說一直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像今天這樣的情景,以後很有可能會越來越少,甚至再也沒有!
李巖和沈景宏的目光中,也同樣露出感慨與思念,隨後又斂去,異口同聲道:「沈叔叔(小巖),我陪你(陪我)喝點酒?」
「哈哈!」沈景宏暢笑著拍拍李巖的肩膀,轉頭道:「我拿了兩瓶珍藏的……嗯?悅悅去哪了?」
「剛才那小丫頭還在啊?」沈欣雅也詫異來回看去,他們剛才都太過專注這久違的相聚,甚至連李巖都沒有注意到。
徐霓裳笑道:「我見她抱著酒去了廚房!」
「廚房?」李巖三人剛一愣,就聽到張悅悅可愛的喊道:「最新配置的美味紅酒來了!」
看著她晃悠悠的端著托盤走來,雖然上面只有一個玻璃醒酒器和五個紅酒杯,但李巖和沈欣雅還是滿含狐疑的對視一眼,突然都有種很不妙的預感。
「你們都別動,讓我來!」張悅悅先將托盤放到李巖身前的桌上,然後將紅酒杯挨個分給幾人,最後用戴著白手套的小手,捧起醒酒器,分別給沈景宏、沈欣雅、徐霓裳、李巖倒上。
那既專業熟稔、又極富美感的手法,讓沈景宏和徐霓裳眼前一亮,倍感驚奇,沈欣雅卻沒有關注這些,直到看見張悅悅,給她自己也倒上一杯後,才放下心。
而李巖仔細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雖然沒有發現一點異常,但依舊保持絕對的警惕性,因為有過上一次那刻骨銘心的經歷的他,「最新配置」這四個字,已經足夠他如臨大敵!
張悅悅搬著椅子,硬擠到沈景宏和李巖中間,甜甜笑道:「沈叔叔,這真的是羅曼尼莊園第一批的釀造嗎?我聽說早在幾年前索斯拍賣會上,一瓶就賣出近20萬英鎊,現在市面上都沒有了呢!」
沈景宏微有驚奇的笑道:「你家裡還允許你瞭解這些?」
「嘻嘻!」張悅悅嬉笑道:「是我三堂哥告訴我的啦,他買回來的時候,爺爺差點沒打死他呢,可他小氣的很,才分給我半瓶,哪像沈叔叔一下拿來兩瓶,您真是太好了,太大氣了!」
「咦?」李巖詫異的打量著張悅悅,難道不是燕京張家,否則怎麼可能出這麼個敗家玩意兒,買瓶破酒都花20w英鎊,吃飽撐的吧?
「哦!」沈景宏則瞭然的點點頭,笑道:「我聽說張三仗義疏財,唯獨愛酒如命,在青梅別院內,珍藏了世間無數美酒,常人苦求不得,能分給你半瓶,也足可見他對你的疼愛了!」
「哼!」張悅悅嘟嘴道:「什麼呀,他就是一小氣鬼,每次我過去挑酒,他都跟防小偷一樣跟著我,討厭著呢!」
沈景宏笑了,這小丫頭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俊傑都以被邀入青梅別院,而歡欣雀躍,激動不已,恐怕也只有她,不但能隨意出入,還任她挑酒了!
「青梅別院?好像在哪聽過!」李巖回憶了下,愕然問道:「問你件事兒,你那位三堂哥,去年3月份,是不是在f國花了500億,買了一幅《蘭亭序》真跡?」
「對呀!」一提起這個,張悅悅立馬氣呼呼的說道:「我都告訴過他,別天天瞎顯擺,那麼多錢夠我吃多少好東西了?他非得買幅破字,什麼真跡,早就不知道在哪了,那絕對是個贗品,最後他還差點就被殺手殺了,真是活該,讓他不聽我的話!」
「咳咳!」李巖壓抑著沒笑出聲來,又問道:「你見過那幅字嗎?現在在哪呢?」
「見了啊,都不認識寫的什麼,後來被我爺爺拿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張悅悅疑道:「耶,大叔,你怎麼知道的?你認識我三哥?」
「不認識!」李巖搖頭樂道:「我就是聽說過有這麼個冤大頭,哈哈!」
張悅悅使勁捶了李巖一拳,不滿道:「呸,你才是冤大頭,不許你說我三哥!」
「嗯嗯,不說,再也不說了!」李巖很聽話的回著,笑瞇瞇道:「你三哥叫張三,那你其他的哥哥也是按數字排名的?」
「才沒有,這是三哥自己改的,難聽死了!」
「是,是,就是難聽!」
「你不許說難聽!」
「嘿?好吧,不說就不說,再問件事兒……」
沈欣雅狐疑的看了眼熱切交談的兩人,又看著默不作聲的徐霓裳,說道:「行了,都先別聊了,我爸有話要說!」
沈景宏拍拍桌下沈欣雅拽他的小手,溫聲道:「徐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你是否能考慮一下?」
徐霓裳微笑道:「沈先生請說!」
沈景宏笑道:「你也看到了,我這個女兒被慣的都不成樣兒了,我早就想要一個像徐小姐這樣,貼心懂事兒的女兒,不知道你能否答應,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願?當然……」
沈欣雅氣的瞪了沈景宏一眼,讓他幫個忙而已,至於要把她說的這麼不堪嗎?但轉而就露出歡喜的笑容,打斷道:「霓裳姐,這下我們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張悅悅大眼咕嚕嚕的轉了下,抱著沈景宏的胳膊,親暱道:「還有我,還有我,我也要,沈叔叔我也很乖很聽話的!現在我一下就有兩個姐姐了,然後新爸爸出錢,我跟姐姐們,一起吃遍所有的好東西,哇,想想都好開心哦!」
「吃貨!」李巖撇撇嘴,看了一眼歡喜的二女,又看著頗有些無奈的沈景宏,無聲樂了起來,本來讓沈景宏說完,徐霓裳還有可能被說服,可讓這倆蠢妞這麼一攪合,能成才叫怪了!
不過這樣正好,不管會不會,李巖都必須得防患於未然,萬一她們真的「日久生情」了怎麼辦?到時候倍受打擊的他,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徐霓裳先是一愣,可聽到沈欣雅和張悅悅的話後,她又立刻惱怒起來,是的,她承認,她剛才的沉默,有嫉妒,有憤懣,有無奈,更難免也會有心動與嚮往!
她沒聽說過什麼是羅曼尼酒莊,也不可能有那麼多錢,去品嚐這無比昂貴的美酒,更別說那天價的字畫,跟他們比起來,她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而現在,只要她願意,她就能立刻飛上枝頭變鳳凰,享受到這些大多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但是,徐霓裳站起來,鐵青著臉,冷冷道:「對不起,我只是一個窮人,我高攀不起,謝謝你們的款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