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聲音一轉,幾個人都是愣了一下,全都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我皺了皺眉頭,也忍不住低頭看,這麼一看,自己頓時愣住了。
我**的上身,除了一些明顯的傷痕之外,紫黑色的奇怪紋路已經顯而易見。兩條胳膊都有紫黑色的紋路,胸膛上不是很明顯,但也能用肉眼看到細細密密的紋路,時隱時現。真正明顯的地方是小腹正中央的位置,竟然有一朵黑色的花,紋路細密,勾連明顯,栩栩如生,好像天生就是生長在那裡一樣。我只看了一眼,心頭一震,這花不是別的,竟然跟我鬼界中的那朵黑色的花一模一樣。周微名之前好像說過,這朵花的名字叫做,冥土之花。
小六看了看,然後繞著我又是一圈,嘖嘖稱奇:「好傢伙,這是什麼啊,紋身?師父啊,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有紋身呢,以前是混黑社會的吧?」
我眉頭緊皺,燕若溪搖晃著我,急道:「張驍,要不現在你叫周微名出來吧,讓他看看怎麼了,我心裡亂的很,總覺得很不好,你先撤了鬼力,不要生氣了。」
我心頭惱怒,往後退了一步,沉聲道:「有什麼好叫的?我的身體我清楚,好得很,沒什麼事兒!還有,」我說到這裡,神色兀地凶狠起來:「我是鬼師,我的事情我做主,我自己的實力就夠了,不需要去找什麼周微名,他已經死了,我還要靠他麼?這世界上只有我才是鬼師,聽我自己的就夠了。」
小六一愣,指了指自己,結巴道:「師父,我,我也是,也是鬼師啊,你把我給忘啦?」我回頭惡狠狠等他一眼,嘿道:「你比我強麼?哼,鬼師有我一個人就夠了,還要你幹什麼?你該幹嘛,幹嘛去!」
小六臉色發白,瞪大眼睛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柳七仙踱步而來,皺眉道:「張驍,你,你怎麼了,真的入魔了?怎麼這麼說話?」
我惱怒不已,瞪了柳七仙一眼,沉聲說:「你也說我入魔?嘿,我看你是個老頭兒,少跟我扯淡,否則別怪我發火了。」柳七仙身子一抖,眉頭聳動,看了看小六,又看了看燕若溪,往後退了一步。燕若溪神色焦急,秀眉緊蹙,跺了跺腳,往旁邊退去,小六也是往旁邊退了兩步,下一刻,兩個人同時出手,青籐射出,地面崩裂,鬼力迸射,各種招數從四面八方衝來,我嘿了一聲,腳下一點,瞬間跳到一邊去,兩人招數打空,全都扭回頭看著我。
金新皺了皺眉頭,說:「我沒看錯吧,剛打完幾個強力對手,你們覺得沒壓力了,所以自己開干了?我可真是理解不了,你們在幹嘛?」
「小金,你還好麼?你要是還有力氣,就和小怡一起來幫我,不論怎麼樣我們都要壓制住張驍,」燕若溪紅唇緊咬,澀聲道:「你沒發現麼,張驍他,他入魔了,性格大變,之前就有過這樣的事情,要是不控制住的話,可就糟了!」
金新劍眉一揚,笑道:「哦?還有這種事兒?這個倒是有趣,我還以為是鬼師的社麼變身技能呢,張驍,你現在這麼暴躁,自己感覺不到麼?」
不知怎麼的,一聽到他們在議論我,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火氣更是衝上腦海,當下嘿了一聲,說:「少跟我廢話,你個小子,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嘿,請你來是讓你幫忙的,什麼作用也沒起,結果自己先弄成了這個樣子,還得我們照顧你,你好意思麼?不臉紅麼?」
金新微微一怔,繼而咳嗽一聲,嘿嘿發笑:「原來如此,真的是性情大變,嘿,這個張驍,真是討厭,我是不行了,小怡,你幫他們把這個傢伙制服再說。」秦怡最是聽金新的話,直直走了過來,對著我微微彎腰,攔在了我的前面。
我雙手叉腰,冷笑道:「你們幾個要制服我?你們有這個能耐麼?還想與我為敵?」
燕若溪咬緊紅唇,急道:「張驍,我們沒要跟你為敵,是你自己清醒一點,趕緊醒醒吧!」我冷笑一聲,巋然不動,燕若溪看勸我無果,緩緩抬起手來,土黃色地力在指尖流轉。秦怡和小六也都做好了準備,我哼了一聲,正要出手,忽聽頭頂傳來一道聲音:「這群人這麼討厭,你還跟他們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不如跟我一起走好了!」
聲音妖嬈婉轉,媚態天成,不見其人,只聞其聲,都有一種骨頭酥軟的感覺。我驀然回頭,漆黑的夜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起了一輪冷月,半空中飄著一張大床,輕紗裸照,中間有個妖嬈人影,半躺半臥,身材凹凸幼稚,長髮垂床,顯然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身材很好的女人。
說話的就是這個飄在大床上的女人傳來的。能夠讓一張大床隨意飄浮空中,自然不是普通人了。我正要開口,站在一旁的胡紫玉驚喜道:「奶奶!」
我眉頭一皺,其他幾個人也都是愣住,這個人,難道就是蒙山群妖的老大,那個跟我張家有三世結怨,這麼妖怪提到無不尊崇的妖怪頭子?沒想到與她撞上竟然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下。我嘿嘿一笑,拳頭握緊,腳下一點,直接高高躍起,一拳轟出,無窮鬼力射向那張大床。
這一拳轟然而去,明明瞄的很準,但卻從大床上方衝了過去,我眉頭一皺,鬼力化作兩把大刀,凌空鬼步一轉,藉著迴旋之勢衝向那張大床,抬手就砍,這兩刀勢大力沉,卡擦一聲,大床粉碎,鬼氣衝出不止,在半空中留出一道氣浪。
我哼了一聲,落在地上,忽覺不對,抬頭看去,只見清冷月光之下,還是有一張大床,就這麼漂浮著,其中的人影婆娑妖嬈不減。只聽她說:「張驍,你別激動呀,就算是想要跟我同床共枕,也得小心些,這一張床可是我最喜歡的,用桃木雕成床板,梨花木雕成欄杆,都是我最喜歡的材質,整個蒙山就這麼一張,你要是打壞了,我晚上可睡不著覺。」
我皺了皺眉頭,拳頭握緊,冷笑道:「你就是蒙山群妖的頭兒?」
「呵呵,我更喜歡他們叫我奶奶。」床中人影笑道:「你要是喜歡的話,也可以叫我奶奶,都一樣的,反正我們都是同類人。」
這聲音明明清澈嬌柔,年紀比我只小不大,卻偏偏要說是我的奶奶,豈不是擺明了佔我便宜?我火氣噌的一聲上來,怒道:「奶你個大頭鬼?誰跟你是同類人了?你們這些妖怪,老子是專門對付你們的!」
「哎呀呀,這話說的不對,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還覺得有些道理,」床中人影坐了起來,秀髮飛散,身姿嫵媚。她說:「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怎麼覺得這麼諷刺呢,你也不睜大眼睛瞧瞧了,這地上的人,不都是你殺的麼?可都是你殺的喲。」
我渾身一震,忍不住低頭看去,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具屍體,鮮血染紅了土地,刺鼻的血腥氣總是在鼻尖縈繞。街頭巷尾,都已經被這種肅殺的血腥氣味籠罩。我越是看著這一幕,心頭越是震驚,腦袋裡時而清楚,時而模糊,有時惱怒,有時痛苦,內心五味雜陳,各種念頭在我腦海裡交織一片,讓我痛苦不堪,忍不住怒吼一聲,抬手一指,罵道:「胡說八道!我是鬼師,人不是我殺的,都是你殺的,是你們這些妖怪在害我!我要殺了你!」
「張驍,小心呀!」燕若溪倉皇大叫,但已經來不及留住我,我怒吼一聲,渾身鬼力奔走不休,高高躍起,瞬間到了那大床旁邊,伸手如爪,抓住床沿,一腳踹開紗簾,兩道鬼刃直射進去,裡面傳來嬌笑聲:「幹嘛這麼猴急?這可是女孩子家的閨房,你一個男人進來,可真是不好。」話音未落,一道柔軟微風迎面吹來,我卻無法抗拒,直接被吹退兩步,但我一隻腳已經踩住那大床,自然不會輕易離開,身子一轉,射出一道鬼刃,刺啦一聲,紗簾盡碎,伴隨著一陣香風,床上風景一覽無餘。
我瞧了一眼,徹底呆住。我這一生見過很多美女,類型多的更是數不清,不論是清純可愛,蘿莉御姐,還是肥豬牛女王范,我都見過無數。真正漂亮的兩個人都在我身邊,一個就是燕若溪,美麗可愛,性格百變,另外一個就是怪獸,冰肌玉顏,雪山美人。但要是說到妖嬈魅惑,胡紫玉算是上流。但此時此刻,看著眼前床上半臥半躺的人,我才知道胡紫玉還算一般,面前的人才是真正的妖美。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雪白的腰肢,雪白的肩頭,雪白的**,唯一黑色的只有那烏黑的長髮,繞過肩膀,落在豐滿的胸脯前。一件白色長紗巾,在她身上輕輕蓋著,輕紗下若隱若現的誘惑,最是撩人。雪白透紅的臉頰上,眼角斜起,慵懶之中帶著邪魅,邪魅中帶著妖嬈,眼波流轉,媚態天成。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讓別人叫自己奶奶的人,竟然是妙齡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我咬了下嘴唇,讓自己清醒一下,冷笑道:「怪不得胡紫玉是那德行,原來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們都是一路貨色。」
我說著就要動手,她嬌笑一聲,嘴上吹了口氣,香氣撲面,我渾身卻情不自禁往後退去,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雖然知道這個妖怪奶奶肯定厲害得很,但也想不到會如此強大。我眉頭大皺,落在地上,接連發出鬼刃,卻都化於無形,消失不見,都沒見到那妖怪奶奶出過手。燕若溪跑到我身邊來,急道:「張驍,你沒事吧,你,你沒受傷吧?」
我哼了一聲,將手甩開,說:「我怎麼會受傷?不過,」我說著抬起頭來看著半空中的大床,嘿笑道:「你倒是厲害得很啊,不愧是這些妖怪的老大,怎麼,這群軟腳蝦被我干翻了,你就要來給他們報仇了麼?」
那妖怪奶奶緩緩坐起來,低頭看著我,妖嬈媚態,顛倒眾生。她笑著說:「你說刑郎,朱老春,乙神他們三個麼?哎呀,對呀,你這鬼師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呢,竟然將我的幾個手下都給殺了,要知道,他們在我蒙山,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呢,你殺了他們,來我蒙山就可以代替他們的位置哦,張驍,你來吧?」
我嘿嘿一笑,說:「你在策反我麼?嘿嘿,人妖不兩立,尤其是你我之間,你詛咒我張家三代,兔血詛咒害得我幾乎活不成,新愁舊怨,省的我去找你,就在這裡,今天正好算一算!」
她媚笑一聲,伸手撫摸著如絲黑髮,說:「這話可不對哦,張驍,我跟你張家三代,可不是冤仇,而是緣分呢,真是沒想到,張十一的孫子,竟然也是長得這麼帥氣,哈,真是的,熱的人家心裡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呢!」
我心頭一動,張十一,這不就是我爺爺的名字麼?關於這個名字還有些說法,老爸給我講過,當時正是舉國上下大革命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喊著為祖國獻身的口號,爺爺出生在十月一號國慶節,本來叫張國慶,但一個村子裡已經有七八個叫國慶的了,還有叔叔爺爺輩的叫國慶的,一個小孩兒就叫國慶,這不是佔便宜麼,我爺爺的爸爸想了想,就改名叫張十一,簡單直接,報效祖國的心情躍然紙上。我聽到的時候覺得這個名字挺好的,決定以後有了孩子,起名字的時候,幾月幾號出生的就叫幾幾好了。比如元旦出生,就叫張一一,多好。
我劍眉一揚,怒道:「臭妖怪,少跟我張家套近乎,什麼緣分?分明就是妖怪作祟!今天不除了你,我就不叫張驍!」我說著縱身而起,渾身鬼力轉動,同時放出司馬判官和陸判官之力,兩大巨人飛轉而起,一左一右,同時抓向大床。那大床卻左閃右躲,每次都是差一分,始終無法抓住,我一咬牙,縱身而去,手上尋龍尺陡然伸長,好似一把大刀,順勢砍下,一雙纖纖素手伸出,玉蔥般的指頭一絞,竟然穩穩抓住了尋龍尺。
我用力往外拉扯,尋龍尺卻巋然不動,想要收回竟然也是不能。那妖怪奶奶面帶微笑看著我,話也不說,光是看著我著急。僵持一陣,她忽的伸出另外一隻手來,對著旁邊輕輕一彈,只聽嗡的一聲,半空中一道金光閃閃的符咒懸浮不動,顫抖不止。
秦怡站在地上,一時間呆住了。那妖怪奶奶低頭看看,笑了笑,說:「秦家神師,神威符麼?真是巧了,秦無玉的後代竟然也在這裡。要是秦無玉的神威符,我這一場算是只有輸光當盡的份兒了,不過,人類就是這樣,一代不如一代,你這神威符還想收我,可就是癡心妄想了。」
秦怡臉色一白,結巴道:「你,你認識我家先祖?」
妖怪奶奶笑了笑,說:「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我,要是他在這裡,我蒙山群妖都來投降好了,可惜呀可惜,秦無玉終歸還是死了,現在,已經是我們妖怪的天下了。」
我冷笑一聲,手上用力轉動,但卻無法抽出尋龍尺。妖怪奶奶看看我,說:「你心裡很不服氣吧,張驍?不過沒什麼不服氣的,你雖然厲害,但跟我比,還是差了太多,即便是現在的你,也差了太多。」話音剛落,她對著我屈指一彈,我心頭暗叫不好,直接撒手尋龍尺,轉身就退,無形之力卻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我左閃右躲,還是閃避不開,胸口忽的一疼,就好像大山壓頂,腦袋裡轟然一片巨響,情不自禁大叫一聲,整個人朝著地面直衝而下,砰的一下,砸在地上,細密裂痕從我身下四散開來。
這一下勢大力沉,砸的我頭暈眼花,渾身酸軟,沖昏頭的怒火也終於在這一刻消散而去,奔湧不停的鬼力沒了催化劑,也都散開,之前消耗過大,鬼力自動與人體陽氣互補轉化,不斷修補身上傷口,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渾身劇痛,只是腦袋卻清醒了很多。
「張驍,快起來!」燕若溪撲了過來,伸手抱住我,豆大的淚珠直接落下:「你,你疼不疼呀?」說著就哭了起來。我瞧得心疼,強笑道:「沒事,沒事了,小溪,我,我剛才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燕若溪也不說話,只是抱著我的肩膀哭個不停。小六他們幾個也都圍了過來,那大床緩緩落下,最後在低空浮動,那妖怪奶奶笑著說:「還好啦,你倒是沒對你的女人做什麼不好的事,你對這座城市,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喲,清醒了吧?清醒了就瞧瞧吧,這裡的人,都是你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