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眾人全都愣住,所有人都看著老淚縱橫的燕不祥,燕不祥伸手緊緊抓住燕入空的肩膀,急道:「你這一聲大喊,將我沉睡的心智叫醒,趁現在我心魔未歸,我仍能掌握本心,入空,你來,你快殺了我!」
燕入空臉色發白,急道:「父親,這話萬萬不能再說了,我是您兒子,怎麼能下手?您先別急,您剛才說的心魔,是我燕家功法之弊麼?」
燕不祥點點頭,燕入空臉色又是一白,歎道:「我早該想到了,父親一身功法登堂入奧,已達地仙之境,再往下去,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障礙了。」
我聽得奇怪,忍不住詢問,燕少雲看了看我,苦笑一聲,說:「這個便是我燕家不傳之秘了。張驍,你只看到我燕家是地師第一家族,但我燕家功法,其實有個弊端,但凡修煉到至高點,無法可修的時候,功法之中就會自稱靈性,這股靈性不是常人所能控制,它自生自長,形成於功法之間,並且會獨立於本人心智而成。只不過這種東西,唯獨術法成就開天闢地,百年無一人,才會存在。爺爺修為震古爍今,早已趕超歷史先人,生出這種心魔來,也是合理,到時我們疏忽了。」
我聽得心頭一跳,想起一個人來。我說:「這種心魔如果主導了人,是不是會變得六親不認,嗜殺成性,狂暴無比?」
燕少雲微微皺眉,說:「長此下去自然會這樣,爺爺剛才的樣子你也看到了,爺爺也是怕心魔控制了自己,才會,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說到這裡,又是一歎。我說:「難道就沒有什麼破解辦法麼,除了殺了老爺子之外。」
看燕不祥痛哭模樣,再聽燕家眾人所說,看來燕不祥果然是被心魔控制了,怪不得剛才變得不像之前的燕不祥了。難道當初的確是他殘忍殺害了自己的兄弟,但也是被這心魔控制麼?不過這就不好追究了。還是先處理眼前問題要緊。
燕少雲搖搖頭,說:「當然不是了,不過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天生的,唯獨地師青木之體,修習地師功法就不會遇到心魔的障礙。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分魔**。」
我聽得心中奇怪,忍不住說:「什麼是青木之體,分魔**又是什麼?」
燕少雲說:「青木之體百年難得一見,是指體內天生而成青木之靈,特別適合修習地師法術的,青木之體的人,可以說就是為了地師法術而生的。」
我聽到這裡,心中一動,忍不住說:「青木之體的人,是不是在地力之中,別有一股青色的氣流?」
燕少雲搖搖頭,說:「我也不知,從未見過。至於分魔**,就是將心魔分出去,倒給別人,這樣自己就可以安全無憂了。」
我一愣,看著燕不祥說:「這不就是辦法麼,難道老爺子不會分魔**?」
燕不祥緊緊抓住燕入空的雙手,整個人雙肩顫抖,好像隨時要崩潰一般。他老臉發抖,顫聲說:「分魔**,我自然會的,只是這分魔**必須找到與你相同功力的人,並且對方心甘情願接受那心魔,否則就不成功。而被傳導者,就會受到心魔的影響,是死是活,不敢保證。試問誰會捨棄性命來幫我?不對,試問,誰敢稱是跟我相同功力的人?」
我眉頭一皺,微微點頭。的確如此啊,即便是想要給老爺子奉獻生命去幫忙的,又有誰敢稱是和老爺子同等實力的?這天下少之又少。而且地師一脈,要是達到了和老爺子一樣的水平,自然也會生出心魔,自己的心魔尚且對付不了,還怎麼對付老爺子的心魔?
燕若溪顯然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聽到這裡早已愣住,四周都靜悄悄的,她急著問:「那,那,就沒有別的辦法麼?爺爺,你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是不是?」
燕不祥歎了口氣,說:「的確還有一個辦法,但這辦法,有和沒有,一個樣子。」
我笑著說:「老爺子,儘管說來聽聽,群策群力,好過一人智慧。」
燕不祥看看我,歎道:「張驍,實在對不起,從剛才開始一直對你疾言厲色,更是行兇耍狠,你是我燕家的恩人,我竟然還這樣對你,簡直畜生不如,你,你快快離開吧,老夫不想再拖累你了!」
燕若溪一怔,回頭看著我,我笑著說:「我張驍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既然老爺子有苦難言,我自然不會怪罪。我還要向老爺子告罪,不要責怪我和小溪說謊騙你們。如果老爺子還把我當時自己人的話,就別說這些外人的話,儘管說來就好。」
燕不祥老淚縱橫,歎道:「人人敬我是地師第一人,但鬼師張驍的做派,卻真的讓我折服。張驍啊,我豈會怪罪於你?罷罷罷,再說下去,就顯得我矯情了。多年前我曾翻閱一本典籍,其中關於心魔的事情描寫很多,提到了解決心魔的辦法,有一個,便是仰仗地師奇門異寶。」
我笑道:「難道就是尋龍尺?」
燕不祥點點頭,說:「尋龍尺便是其中一個,不過只有它還不夠,還需要異寶,山河錠,才能發揮奇效,根除體內心魔。」
燕入空聽後,沉聲說:「父親,這法子能有用麼?之前從來沒有聽過。」
燕不祥歎了一口氣,苦笑道:「能不能用,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尋龍尺我雖已找到,但山河錠,卻還遠在龍脈寶藏之中,只可惜當初我沒能將山河錠帶回來,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後,我卻要因此而死,罷罷罷,倒也是輪迴報應!」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了山河錠,就能治好您的病麼,爺爺?」燕少雲臉上露出堅毅神色,說:「您放心,我明天便出門去那龍脈寶藏,一定將山河錠找回來!」
「糊塗啊!」燕不祥咳嗽一聲,歎道:「你是燕家新主,現在正是燕家受創之時,六大管家,只剩兩人,你若還在這個節骨眼走了,燕家怎麼辦?我這一把老骨頭不要緊,要是讓燕家再受重創,我即便是到了陰曹地府,也沒臉面對燕家先人啊!」
作為一個專業人員,我其實是應該糾正他的錯誤的,你即便是去了陰曹地府,也見不到燕家先人的,他們早就輪迴轉世,不知道現在姓燕還是姓朱了。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燕入空微微點頭,說:「沒錯,少雲,你要執掌燕家,這一趟,便由我來出行。」
燕少雲一愣,急道:「爸,怎麼能這樣?我剛成家主,什麼事情都不懂,如果沒有你來幫忙,我怎麼能處理得好?要我看,不如這樣,我雖成為家主,但您還是要代我管理燕家,我去取了那山河錠,然後便飛速趕回。」
燕入空眼中露出猶豫神色,燕若溪說:「大哥要去的話,我也要去!我也是燕家一份子,就讓我來幫忙吧,好不好,老爸?」
燕入空沉吟道:「你們兄妹二人的本事,我自然知道,不過那龍脈寶藏辛苦艱險,更兼還有其他地師窺伺,只怕凶多吉少,我還是放心不下。」
內堂中陷入了沉默,我心中微微一歎,看來這趟渾水,還是逃不掉啊。抬起頭來,只見莫達和童大希都看著我,目光炯炯,我笑道:「不用這麼直接的看著我吧?」
童大希歎了口氣,說:「哎呀,我老童還真不會說話,不過,燕家現在正是動盪時間,我和莫達身為管家,不能離開,只讓少雲和小溪出遠門,又放心不下,思來想去,只有一人,法術強悍,且有勇有謀,有他在的話,這一趟遠行,我們才能放心。」
我啞然失笑,拱手說:「行了行了,別把我捧得這麼高,我有自知之明。燕叔叔,放心吧,我陪著小溪上路。」
燕入空一愣,喜道:「張驍,你,你還願意幫我們?」
我聳聳肩膀,說:「本來是要走的,不過現在既然遇上了這種事情,直接走了好像顯得我沒義氣。再者說,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兒,就跑這一趟吧。不過話說在前面,所有差旅費,都得你們燕家來出,對了對了,還有柳老和小六,他們倆要是不去的話,我也沒辦法。」
莫達站起來,對著柳七仙拱手:「柳先生,還請幫幫忙!」
柳七仙摸著八字鬍,笑呵呵地說:「老夫本來也是雲遊天下的,到哪裡不一樣?也好也好,既然你燕家財大氣粗,那這次龍脈寶藏之行,就算是我神秘屋的一個訂單吧,你們準備出多少錢請我們?」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田三三說:「師傅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燕入空忍不住對著我鞠了一躬,感謝道:「當然當然,這次結束,一定為三位準備大禮,此次遠行花銷,全都由我燕家出了。張驍小兄弟,你深明大義,心地善良,燕入空自歎不如,佩服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