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省長辦公室,金懷遠滿臉喜色的掛了手機,道:「德龍,危機解除了。」
「好!」
麥德龍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不知為何,覺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金懷遠沖了一杯咖啡,送到麥德龍的手中,道:「只是,除了朱永健的女兒,高政和張富強也……只怕這次會驚動上面。」
麥德龍雙眼一睜,然後恢復常態,歎道:「事已至此,由他去吧!你也該上班去了。」
「噯!」
驚夢嶺上,就在許鍾生命進入倒計時的一刻,他聽到「砰」的一聲。
許鍾猛的睜眼,看到華天手中的短刀還剩一半,華天瞇著眼睛看著狙擊手方向,卻看到站起兩個穿著黑色風衣和皮褲的女人。
許鍾也看到這一幕,他笑了,歡暢的笑出聲來。
看到兩個女人端起狙擊槍,華天知道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徹底輸了,不,他不認為自己輸,因為證據已經毀滅,他成功了。
可是華天不甘心,他再次揚起了斷刀,槍聲再度響起,在許鐘的注視下,華天的雙臂肘關節以下,雙腿膝關節以下,被四顆狙擊彈打飛。
肢體橫飛,鮮血四濺。
華天滾落在地,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一個人棍,他一路滾向崖邊,然後落下了深崖。
撕心裂肺的叫聲久久迴盪在懸崖深谷間。
看到這一幕,許鍾歎息一聲,開始發力將二人往上拉,片刻後,一根繩子上多出了一隻白皙纖薄的手……
驚夢嶺已經被警方圍得水洩不通,警方負責的是許鐘的老熟人——城關分局局長陳謙,看到現場慘烈的一幕,陳謙和一同而來的警察驚呆了。
許鍾將黃毛和麗達交給拉娜克西斯,由墨雪給他包紮了雙手。
破衣爛衫的許鍾笑著走到陳謙的面前,他很開心,事情終於解決了,黃毛和麗達也沒事,皆大歡喜。
可是,他很快發現陳謙臉色有些不對,陰沉而凝重。
許鍾道:「陳局長,不要這副表情,即便你要抓我,我也沒意見。」說著,他伸出了雙手。
陳謙沒有銬他的意思,沉痛道:「醫院發生了爆炸,高廳長和張書記他們……」
許鍾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眼前金星飛舞,感覺有千萬個聲音在耳邊吶喊,可是他什麼都聽不見。
他一把推開眾警察,跌跌撞撞的上了一輛警車,直接一個甩尾擺正車頭,然後如飛而去。
陳謙憂心忡忡,對一旁的裴一亮道:「派輛車跟著他。」
許鍾開著車,東搖西晃,多少次都差點衝入山谷,他的雙眼早已被淚水模糊,陷入深深自責。
這一路開的驚心動魄,感到驚心動魄的卻不是他自己,而是後面跟著的警車。
進入市區之後,發現整條街道已經戒嚴,公安廳廳長汪博行正在路口等他。
許鍾下了車,提著包,感覺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汪博行上前扶著他道:「跟我來,徐書記在等你。」
上了徐天南的紅旗,許鍾再也抑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徐天南也是眼眶一紅,趕忙拿出手帕擦了眼睛的淚水,道:「許鐘,你辛苦了。」
許鍾泣不成聲:「都怪我,原本他們是可以不死的,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我的兄弟。」
徐天南沉聲道:「他們的犧牲不會沒有價值,這幫人簡直是喪心病狂,公安部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已經在前來的路上。」
許鍾止住哭泣,從包裡摸出一張卡:「徐書記,這是最後的證據,金懷遠的。」
徐天南本來以為證據都毀了,為山九仞,卻是功虧一簣,而且還折損了兩員大將,心中正自苦不已,沒想到還有轉機。
他摸著許鍾遞過來的一張存儲卡,沉聲道:「我發誓,我一定會為他們討回公道。」
徐天南收回目光道:「許鐘,還得委屈你一段時間。」
「我明白,但是,如果政府不作為,如果還讓這些危險分子逍遙法外,我會替天行道。」
徐天南搖搖頭:「你不能代表法律,相信我。」
許鍾下車後,看到龍陽市警方的車在等他,目前,他還在被通緝,不過有了徐天南的話,他沒有逃跑的意思,他走到警車前,伸出雙手。
宋濤走下警車,客氣了許多:「許主任,我們也是例行公事,不用銬了,帶走。」
許鍾被帶回龍陽市,收容在臨時看守所一個單間裡面,沒有人提審他,並允許接見任何人。
徐天南看了卡裡的內容,帶著存儲卡直飛京城,在中南海勤政殿見到了總書記和總理。
兩位領導人對這件事極其重視,總理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中紀委同公安部組成聯合調查組,限期破案,將有問題的人員一網打盡。
一時間,蜀南省上空風聲鶴唳,麥德龍和金懷遠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何江龍和張耀輝一起來見許鐘,三個兄弟抱頭痛哭,許鍾一個勁說著「對不起」張耀輝只是搖頭。
高曉雨和馮雨欣也來看了他,許鍾如同癡呆一般,沒說一句話。
接著是何建軍、麗達、黃毛、丘八、劉偉山、朱睿蓉、吉朝鳳幾個,黃毛最是激動:「老大,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帶人劫獄就你出來……」
許鍾疲憊的擺擺手:「感謝大家來看我,我沒事,只是想靜一靜,如果我想出去,這個地方能困住我?」
最後,高瑞國過來,端了一張椅子坐在許鐘的面前,道:「許鐘,對於張書記的犧牲,我們都很痛心,可是,他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子,他是為了自己的事業而死,死的光榮,死得其所!你是一個男人,是一個黨員幹部,等待你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不能這樣自暴自棄,一蹶不振。」
許鍾頓足捶胸失聲痛哭起來:「高書記,我是覺得張書記死的太不值了,我是自責,如果我不那樣安排,他就不會死。」
「你不那樣安排,你怎麼安排?張書記的死你接受不了,其它人的死你就能接受,好了,張書記不會白死,他的犧牲一定能夠還蜀南一片朗朗青天。」
蜀南省軍區,司令程長青正在安慰政委張德功。
「德功,地方黑惡勢力太猖獗,讓我拉著部隊打他娘的,去給富強報仇去。」
張德功老淚縱橫,卻是搖頭:「司令,我知道你的好意,可這是刑事案件,地方政府會處理好的,雖然富強死的很慘,可是,他也不會同意我這麼做。」
程長青氣得來回踱步:「這個徐天南怎麼管的,亂成什麼了!」
張德功搖搖頭,沒有說話。
當天下午,工作組到了蜀南省,徵用了軍區招待所整整一個樓層。
中央工作組一到,就將金懷遠從辦公室中請走了。
金懷遠從窗子上看到紀委的車,就知道不妙,可是想跑路早已來不及了,他用座機給麥德龍打了一個電話。
麥德龍道:「懷遠,一定要挺住,只要我不倒,一切還有希望。」
金懷遠被雙規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蜀南體制,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多少人不得安枕了。
金懷遠的房間跟兒子金偉只有一牆之隔,可是二人卻不敢怎麼交流,兩人心中都有鬼,言多必失。
面對中紀委的同志,起初金懷遠還很強硬:「我是副部級幹部,是中央候補委員,你們審我?有什麼證據?」
中紀委的同志道:「證據啊,請看電腦屏幕。」
當看清視頻中的男主是自己時,金懷遠沉默了,心說:證據不是毀了嗎?這是哪兒來的,難道證據都還在?
一時間金懷遠心中七上八下,他沒底了。
從事紀律檢查工作的同志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看到金懷遠表情變化,馬上道:「金董事長,你知道我們從事這樣的工作,不是要懲治人,而是為了治病救人,我們讓你看這點證據,而沒有一下子公開,就是讓你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能夠有今天的地位容易嗎?」
「……」金懷遠皺著眉頭,默然不語。
紀委同志繼續道:「我聽說你的兒子就關在隔壁,你今年五十了吧!一旦入獄,你還沒有見到你的孫子出世,你還沒有享受過一天天倫之樂。」
「別說了——」金懷遠抱著腦袋,痛苦的搖著頭:「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龍陽市公安局,許鍾終於被提審了,不是審訊室,而是在家屬接見室。
坐在許鍾對面的是一個面容堅毅的男人,旁邊還有一個女警。
女警是趙奕歡,幾個月不見,趙奕歡已經從一個青澀的學生蛻變成一位成熟果敢、英姿颯爽的女警。
而且,她的肩頭已經扛上了三朵花。
看到許鍾失魂落魄的模樣,趙奕歡芳心沒來由一痛,她發現,自始至終,許鐘的雙瞳都了無神采。
「許大哥?」
許鍾無精打采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