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殷殷通話完畢,許鍾已經來到了省黨校的門口,他準備找個人打聽一下蜀南商報報社怎麼走,剛降下車窗,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掠過。
那人穿著一件深色羽絨服,背著雙肩包,腦袋上戴著一頂針織的黑色西瓜皮帽子。
許鍾跳下車,三步並著兩步走上去道:「時遷?」
那人一聽有人叫,第一反應就是腳底抹油,估計是職業的本能,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嘛!可是,他又如何逃得出許鐘的手掌心。
許鍾跐溜一下,已經攔在了時遷的前面,時遷戴著一副大口罩,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許鍾笑了笑:「他鄉遇故知,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你不高興?」
時遷拿掉口中,露出了他招牌的金色山羊鬍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許秘書,幸會呀!」
許鍾不由分說,上去攬住他的肩頭,時遷不情不願的跟著許鍾上了車,許鍾道:「走,找個地方,我請你喝酒,咱們好好嘮嘮。」
時遷道:「我還有事。」
許鍾不理會,道:「走,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二人選了一個門面不大的飯店,點了兩涼兩熱四個菜,許鍾從車裡取了一瓶五糧液,一分為二,然後舉杯道:「來,人生三大樂事之一,他鄉遇故知,喝一口。」
時遷端起酒杯,苦著臉抿了一小口。
許鍾搖搖頭:「我說你不夠意思啊,咱們好歹也算是共過事吧,你怎麼見了我就想跑,你怕我幹什麼?」
「誰說我怕你,唉,那是本能。」
時遷唉聲歎氣,「你說怎麼我到哪裡,都能被你撞見?」
許鍾呵呵笑了笑道:「你怎麼跑到蜀寧來作案了?」
「噓——」
賊眉鼠眼的時遷左右看了看,方才小勝道:「許秘書……」
許鍾打斷他的話:「我現在在龍陽市招商辦工作,你可以稱呼我為許主任,或者許哥。」
「你明明沒我大嘛!」
「混社會的,誰還看年齡大小?」
「也對,哦,許主任,我早就不幹那一行了,現在,我是私家偵探,是正當職業。」
「這個職業有前途,現在光給有錢的夫妻盯梢,都有幹不完的事。至於說正不正當,就看你自己怎麼認為了。」
時遷笑道:「這個市場很大,而且心裡負擔沒那麼重,有時候還感覺做了好事。」
許鍾眼睛眨了眨,心說這個人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他伸出手:「把聯繫方式給我,什麼時候,我給你介紹幾單生意。」
「那敢情好,謝了。」
「喝酒。」
二人吃飽喝足準備分手的時候,許鍾隨口問道:「去哪?我送你。」
時遷看了看許鐘,眉頭先是皺了皺,繼而舒展開來道:「也好,我去蜀南商報社。」
他知道,自己在許鐘面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就像有一句話說的那樣,生活就像強-奸,當你反抗不了的時候,就要學會去享受。這正是此刻時遷心情的真實寫照。
「啊?這麼巧,我也要去。」
許鍾一把搶過時遷手中的雙肩包,挎在肩上道:「正好,你開來車,我不知道地方。」
時遷坐進駕駛位,呵了幾個口酒氣,然後將兩粒口香糖扔入口中道:「這裡酒駕查的嚴不嚴?」
「不管他,走!」
許鍾坐在副駕上,抱著時遷的包。
時遷道:「許主任,你去那裡幹什麼?」
「你呢?」
「我盯一個人。」
「我去找一個人,他居然敢盯我。」
「他不想混了!」
時遷心直口快道。
「他沒你這麼明白啊!」
許鍾拍了拍時遷百寶箱一般的背包道:「這裡面都是些什麼東西,我能看看嗎?」
「不行——」
只可惜,許鍾並非是徵求他的許可,而只是跟他打個招呼而已,刺啦一聲,拉鏈已經被拉開。時遷搖搖頭:「你隨便吧,唉!」
許鍾搗鼓了一陣,最後拿起相機,打開了,在裡面翻看著。
時遷索性和盤托出:「我跟的就是你看到的那個男人,她妻子是我的委託人。」
許鍾瞪大眼睛道:「金偉!」
時遷猛的一腳油門,然後又是一個猛剎,好不容易將車停靠在路邊,惹得周圍的車和行人一陣大罵。
時遷也顧不得這些,瞪大眼睛看著許鍾道:「許主任,這個人你認識,不會是你的朋友吧!」
「仇人!」
「太好了,據我所知,這小子有錢,花心的不得了,她妻子正在掌握證據,準備跟他離婚。」
許鍾呵呵一笑:「得來全不費功夫,算了,這些東西也就能整他個妻離子散,不夠格。」
時遷吸了口涼氣:「許主任,你們得有多大的仇啊?」
「這個你理解不了。」
許鍾搖搖頭,「不過這個金偉可不是個好鳥,你一定要小心些,不要暴露了自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多謝許主任提點,這方面我有經驗。」
「那是,倒是我多慮了。」
車子一路開到蜀南商報報社門口,看看時間也就是下午一點半,顯然是來早了,估計上班還要有一會。
時遷拿過行李包道:「許主任,咱們就在這分手,各幹各的事,再聯繫啊!」
「等等……」
許鍾瞇著眼睛看著窗外不遠處道:「不急,你得給我做個見證。」
一路上,許鍾都在考慮怎麼跟劉偉山算賬,始終沒有什麼好的點子,這會沒想到劉偉山就出現了,他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許鍾推開車門,跳下了車,逕直朝劉偉山走去。
劉偉山低著頭,愁眉苦臉的,他的一篇稿子交上去,結果就石沉大海了,幾經輾轉,他才知道是被副主編扣下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派別,小小的報社也不例外,他偷拍許鍾完全是為了迎合總編,可是副主編顯然不待見他。
想想那一晚的情景,他還心有餘悸,那個姓許的居然有摘葉傷人的功夫,一張名片居然削了他好幾根頭髮。
低著頭走路的劉偉山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感覺眼前暗了許多,抬頭一看,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許鍾瞇著眼睛冷笑道:「劉偉山,你幹的好事?」
劉偉山心虛不已,退了兩步,嘴巴動了動,道:「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劉星探,我就是那個豢養褻玩少女的無良幹部。」
「啊?怎麼可能。」
劉偉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許鍾上前一把揪住劉偉山衣領:「王八蛋,不打自招了吧!」
「你放開……」
劉偉山抓住許鐘的手腕,卻是掙脫不開,口裡依舊狡辯:「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還真以為你是個星探,沒想到你是個狗仔,還是被人當槍使的狗仔。」
劉偉山喘著氣:「你想怎麼樣?這是報社門口,我不信你敢打我。」
「哦,就許你詆毀我,我就不能打你?」
啪的一聲,一個脆生生的耳光扇了過去,不疼,卻是很響。
劉偉山捂著臉,當即眼眶就紅了,不是疼的,是氣的。人在怒急攻心之下,就會失去理智,不計後果。
劉偉山毫不猶豫撲了上去,此刻的他早已經忘了許鍾「摘葉飛花」的本領。
看到劉偉山發起了飆,許鍾馬上主動挨了幾下,這種程度的打擊根本就是撓癢癢。不過,眼前這一幕卻給了許鍾些許靈感,他決定這一次不靠拳頭解決問題,而要用點技術,用點謀略。
一個成熟的念頭從腦海中浮現出來,許鍾馬上朝車內的時遷一個勁使眼色,一個勁後退,是不是讓劉偉山打中兩下,偶爾也會反擊一下。
時遷當即會意,舉起相機一陣抓拍。
許鍾節節敗退,劉偉山如同凶神附體一般,疾風驟雨的攻擊著。總之,許鍾是一副被動挨打的局面,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是大中午,可是這世上的人,就像少女臉上的小豆豆,即便是再少,只要想找,還是能找到幾個的。
很快,就有了幾個圍觀的國人,大家指指點點議論著,卻是沒有一個上前拉架的。
許鍾慢慢後退著,劉偉山卻是愈戰愈勇,許鍾看到腳旁一塊大半截磚塊,立刻彎腰撿了起來,就朝劉偉山揮去。
眾人眼前一花,不知道怎麼回事,磚頭就到了劉偉山的手中。
劉偉山還沒整明白,一磚頭就掄了過去,關鍵的時刻到了,時遷不愧是私家偵探,抓取的都是極具代表性的場景。
只見,劉偉山一磚頭朝許鍾腦袋砸去,許鍾腦袋一偏,磚塊落在了他的肩頭上,接著,他發出極其淒厲的一聲「啊——」
然後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劉偉山拿著磚頭,腦袋一懵:「我這是做了什麼?」
圍觀的七嘴八舌議論著:「不會鬧出人命吧!報警還是叫救護車?」
另一個道:「那麼大個子,卻是個銀樣鑞槍頭。」
許鍾躺在地上,忍者笑,感覺有人走近,他運起了龜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