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該死的任靖東!居然就看著她倉皇而逃也不加以阻止。啊!是啊,他已經被她氣得想殺她的心都有了,知道自已狠不下心,乾脆朝她吼:滾!
她滾了!不敢看他陰鬱冷然的臉,不敢聽他那些傷人又傷已的話,所以,她乾脆逃出來。
想起他臉上那樣淒淒的絕望,和指控,她又忍不住心裡發酸,異樣的痛楚緩緩劃過心底,她用力閉了下雙眼,直感覺眼角滲出濕意來。
看了看落在地上的襯衣裙,她彎身撿起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將它換上,面對鏡子,整了整發,又調好打底褲的褲邊。鏡子裡的女郎,如火樹銀花一般的清冷亮眼,彷彿是靜默幽然的廣玉蘭,靜靜的立在那裡,悄無聲息,卻是花朵飄搖,教人移不開眼。
紀晴秋就在外面喊:
「茉薔,換好了沒有?」
她微微一驚,倉皇的拉了拉衣領,確定完全遮住了所有的吻痕,她才硬起頭皮,緩緩拉開試衣間的門。
有些侷促的站在門邊,忐忑的看著她,粉唇輕輕抿著,卻不說話。其實,她是有點想離開的,因為跟她在一起,總是有點彆扭,有點不自在。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對她冷臉。不僅僅因為那句伸手不打笑臉人,理因為,她是他的媽媽。
哎!心裡默默的歎息,她有些煩亂的將唇抿緊,任由紀晴秋微笑著將她拉到身邊,面對著牆上巨幅鏡面,平滑的鏡面,她看過去,竟像是真的有另一個自已,和另一個紀晴秋站在她們對面,遙遙看著,看著,隔著不遠的距離,卻是無論如何也跨越不了。
她忽然想起自已與永威,他們之間,是連這樣的距離都看不到了,多麼殘酷?生與死?
任靖東卻是觸手可及的一輪燦陽,儘管有時候他那生來所帶的天之驕子專有的烈性脾氣讓她有些無奈,可他到底是身邊的人,他的多變和反覆,在她眼裡,都是很正常的事,甚至是理所當然!跟了他這麼多年,終究也是習慣了。
腦子裡叮的一響,她驚得反應不過來。習慣?多麼可怕的一個詞兒?細細想來,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竟像影子一樣無形的滲進她心底,滲進骨子裡。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然將他安排進自已的生活裡!天!他居然對她下了盅?
還未待回過神來,卻聽紀晴秋在耳邊笑說:
「嗯,不錯。從沒見你穿過這樣風格的衣服,我就覺得不錯。」
她細細望去,鏡子裡的女子,眉目如畫,肌膚似玉,纖細的身材裹在一襲簡潔大方的襯衣裙裡,微顯出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也將她高雅清冷的氣質襯托得完美,寬邊黑腰帶上綴著幾顆水鑽,燈下閃閃發亮,卻不俗氣。
她仔細看了一看,也覺得不錯,時尚又幹練,頗有點中性風情。
紀晴秋從包裡抽出金卡,遞給:
「就要這件了,把吊牌剪一下。」
茉薔趕緊攔下。
「伯母,謝謝您的好意,我自已來——」
紀晴秋噘起嘴,佯瞪了她一眼道:
「怎麼?這點面子都不給伯母嗎?」
「不是的,伯母——」她著急的仍舊拉著她的手,卻被紀晴秋用另一隻手抽過金卡又遞到店員手裡。
「刷!」
「是,任太太。」店員謙恭的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伯母!」她有些無奈的低喚。
「行了,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她佯裝怒容,不過一下子,便又笑起來。
不一會兒,店員又拿著卡和一把小剪刀回來,將卡還給紀晴秋以後,又拿著剪刀,撥開茉薔肩後的發。不經意的看見她脖子上的吻痕,失聲輕輕啊了一聲,頓時茉薔像觸電一般的彈了開去,驚惶的瞪著店員,一臉警惕。
紀晴秋瞭然的一笑,說:
「給我吧。」
店員怔了一下,看見她是在對自已說話,方才尷尬的遞過小剪刀,遠遠的走回服務台。
茉薔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立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揪著裙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紀晴秋溫柔的笑,走到她身邊,低低的道:
「害什麼羞,靖東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溫柔點兒,真是粗心。」
轟!全身的血液急速往上方湧來,頓時俏臉紅成一片,那粉粉暈暈的顏色,一直漫到脖子。她不敢看紀晴秋臉上的表情,只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要見人。
紀晴秋已替她剪了掉牌,又替她理了理衣領,說:
「好了。」
茉薔尷尬到了極點,根本不敢再看她,只低著頭,盯著鞋面上的藍色水晶蝴蝶,低低的道:
「謝謝伯母。」
紀晴秋又拉起她的手,溫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說:
「跟我客氣什麼,靖東在倪家的時候,才不會這樣客氣的吧?」
她隨口一說,倒讓茉薔自然了不少。是啊,任靖東在倪家的時候,完全跟在自已家一樣自在,彗姨儼然把他當成倪家的第二個主人了,只要他在,諸多事情都要徵求他的意見,甚至有時候都不會問她。
「茉薔,再過不久就是七夕了,你跟靖東打算怎麼過?」
茉薔一愣,心頭百般苦澀。他現在一定很恨她吧,從他今早的態度,她就知道,她昨天做了最不可原諒的事。可他居然還那樣小心翼翼的跟她求婚,期望她能點頭。可是她做不到,他生氣了,叫她滾。
當然,驕傲如他,又豈能忍受一個女人如此踐踏他的尊嚴。
還過什麼七夕呢?
她掩下睫,卻遮不去眼裡淡淡的憂傷。紀晴秋見了,不由心下微驚。
昨天靖東很晚都沒有回家,她打電話問,他卻說茉薔不舒服,要照顧她。當時,她還開心的跟他說晚上不用回來了,結果他就真的沒回來,她跟任冽臣高興了整晚,說他總算是擄獲美人心了。
沒想到一大早就卻碰見茉薔一個人在商場裡轉。看她的樣子,兩人明明已經很親密了吧,為什麼她還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像是惶惑無助到了極點,根本無法掩飾住心裡的落寞和憂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顆心慢慢提起來,她不動聲色的微笑,又說:
「茉薔,我跟你任伯伯商量好了,過幾天讓你跟靖東出國去玩玩。」
「出國?」她疑惑的看著紀晴秋,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是啊,靖東平日裡工作忙,出國的日子也不少,我們也知道他辛苦,從來沒好好休過假。趁著這次七夕,你們就好好出國玩玩吧,年輕人談戀愛,總歸是要浪漫一下的。」她親暱的拉著茉薔的手,笑瞇瞇的說著。
「可是——」他工作這樣忙,如果她沒記錯,信義區的案子,正是最緊張的開發階段吧,他怎麼走得開?還有,他會願意去嗎?在她這樣傷了他的心之後。
看出她的疑問,紀晴秋不以為意的笑著說:
「你別擔心公司,他走個十天半個月,金宇也還不至於會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