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枉你一世聰明,沒想到活到三十幾歲,智商居然退化為三歲小孩兒了嗎?茉薔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她惡毒的語言煞時讓極端倔傲的任靖東怒吼起來:
「裴靜雅,你給我住嘴,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大呼小叫!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置喙。」他氣極敗壞的朝她吼道,臉上因憤怒而漲紅。
「哈!好一個小小的助理,茉薔也是個小小的助理,我今天還偏要為我們這些當助理的出一口氣。你真是活該,活該茉薔不接受你,居然笨到這步田地,也算是稀世珍品了。」她氣得渾身發抖,眼眶泛紅,克制不住的罵道。
「我問你,茉薔她怎麼可能將機密文件給她二哥?她的職業道德,你會不清楚?當初沛陽花那麼大代價,重金相聘,附贈那麼多絕佳條件,都沒能讓她為之動搖,你以為她憑什麼會做出背叛金宇的事來?
好,你們都說她是為了報恩,為了白家,可是,你知不知道,白燁在知道金宇也在參與信義區的開發案競標時,就放棄了競標的資格,他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不讓茉薔為難?還不就是為了不讓人說她一句嫌話?
你可倒好,居然把這樣無中生有的罪名往她頭上扣。再有,茉薔不是笨蛋,她那樣心思縝密的人,就算她有心要將秘密透露給白燁,你以為她會笨到把文件偷偷藏起來讓你們去搜,你以為她會用這樣明目張膽的方式將東西寄出去?她過人的記憶力,只怕十份文件,她也能在一天之內倒背如流。你說,她是那個叛徒嗎?是嗎?」
話一說完,她急急的喘了一口氣,渾身鬆懈下來,像打了一場困獸一般的惡仗,累得她精疲力竭。
而站在窗前的任靖東,卻一動也不能動,呆滯絕望的模樣,如化石一般僵硬,死灰的臉,蕭索空洞的眼,無一不透出心底最深的悲哀。
她笑起來,眼裡有淚,憤怒的指責道:
「我真不明白,茉薔怎麼會還愛你,怎麼會——」她哽咽了,說出口的話,都有些模糊不清。
任靖東身子一震,驀的瞠大雙眼,緊緊盯著她,像是以為聽到了幻音。顫聲道:
「你說什麼?」
沒得到她的回答,他急步竄過來,緊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道;「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那樣震驚的表情,訝然的語氣,驚喜又絕望的摻雜在一起,交織出一幅如血色殘陽般的沉沉絕響。
她抬起頭來,悲憫的看著他,忽而一笑,目光中帶著縷縷同情。卻是怎麼也不肯再吭一聲,憤然的甩開他的手,大步走出辦公室。
地球依舊在轉,時間依然在走,一切都如循環播放的電影,枯燥乏味到令人心生倦怠。
茉薔已病了大半月,整日躺在床上,精神頹靡不振,倒是白燁的心情一直不錯,天天都帶著一束新鮮的百合,或海芋,插在她臥房的花瓶裡,努力要消去她房裡陰沉晦暗的氣息。
慧姐也趕過來看她,在這裡住了好些天,跟芷姨兩個好得如同親姐妹一般。天天研究著怎麼給茉薔補身子,怎麼讓她的精神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無奈千方百計之後,依然宣告無效。
她離職的事,被茉薔的嚴厲警告之下,把慧姐瞞了個嚴嚴實實。雖然她一直想不明白任靖東為什麼不來看她,卻也是不好多問,必竟,她從未說過她與任靖東的關係比以前親暱半分。
那日端午,太陽極大,毒辣辣的在天上掛著,曬得人睜不開眼,茉薔一人在臥房裡的搖椅上躺著,椅子輕輕的晃,窗外的法國梧桐遮去了大半驕陽,只餘下點點零碎的光點從葉隙間透進來。
這一次生病,可謂來勢洶洶,先前隱隱的不適,如猛虎下山,將她本就日漸消瘦的身體,摧殘得更是孱弱。
她半瞇了眼,靜靜看著窗外的梧桐樹葉,腦子裡又想起那日她走的時候。任靖東那樣絕決的表情。輕輕一笑,苦澀萬分。
後來,靜雅來了,看到她病得厲害,躺在床上,整日連話也不想說,哭得很是傷心。她也流淚了,不為自已生病,不為自已的冤屈,只為有這樣一個真心疼她,關心她的朋友感動。
她是幸福的吧?是的!她是幸福的!一個人不能太貪心,不能在上帝施捨了一塊餅乾之後,還向他伸手要一塊奶酪。
雖然沒有了爸爸媽媽,可她還有白家這麼多家人,還有靜雅這樣真心待她的朋友,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靜雅說她替她罵過任靖東了,除了初聽到時那一剎那的悸動,她居然可以心平如水的對她說:靜雅,你不該去的!
靜雅問:為什麼不該去?難道就要讓那些人這樣無恥的栽贓陷害?
她說:真相不會永遠掩蓋,就像黑夜不可能代替白晝行使它照亮人間的任務。
事情終於還有有了水落石出的一天。
金宇自從跟白氏合作參與了市政廣場的建設工作以後,雙方的合作雖一度因茉薔的事情陷入僵局,後來,雙方高層經過多次協商,在輾轉與最高決策者對話之後,終於恢復了友好的合作狀態。
完工以後,金宇在建築領域可謂是一舉成名。白氏本就是建築業的佼佼者,自此之後的業績更是一飛沖天。
信義區的開發案,白氏終究是沒有再參加,任靖東從靜雅那裡得到的這個消息,也在佩弘那裡得到證實。他終於知道自已當日犯下的過錯,對茉薔是多麼大的打擊。
難怪她那天臉色那樣蒼白,難怪她對他說: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原來,當她還沒有拿出那個信封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她原本那麼相信他,可是,他卻笨到連靜雅都能看透的關鍵問題都沒發現。
他真是該死!讓那些奸惡之人如此污蔑她。如果他不能還她一個清白,那他還有何顏面去見她,去挽回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愛?
他坐在辦公室裡,翻看手邊的公文,不時瞄一眼電話,眉間溢著淡淡的焦慮。
「鈴——」鈴聲大作,他飛快的丟下筆,抓起電話,神色嚴肅的道:
「喂?」
「佩弘,有消息嗎?」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掛斷電話,眼底閃過一抹狠厲的冷光,猶如獵豹一般的矯捷迅猛。他將桌面上散亂的文件收拾妥當,又打電話叫來華妤茜。
「華秘書,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電話找我,知道了嗎?」
「是,總裁。」她溫順的應下,看著他匆匆忙忙的抓起外套就往門外走。
華妤茜見他一臉焦急,不由疑惑的想:有什麼事情發生嗎?他怎麼這樣著急?
任靖東走出大門,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那頭。
她勾了勾唇,轉頭望向那張豪華寬大的辦公桌,頓時眼底掠過激動的光茫。她快步走到辦公桌後,望向那台筆記型電腦。
坐上皮椅,她打開電腦,興奮的瞪大眼睛,沒過一會兒,她又懊惱的咬牙低咒,喃喃的罵著:
「該死,居然沒存到裡面!」她氣呼呼的摔了一下鼠標,又緊張的抓起來看看,沒發現什麼異樣,又咬著唇將它關掉。
坐在任靖東的皮椅上,她將手放在桌面,長長的指甲敲擊著桌面,發出一連串的噪音。怎麼辦呢?她皺著眉,精緻的彩妝因臉部的扭曲而顯得醜陋不堪。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嘀嘀的輕響,她愣了一下,目光定在桌上那疊微顯散亂的文件下方。她狐疑的拿開文件,一隻銀色的手機出現在她眼前。
總裁的手機?他忘了帶走?她抓到眼前一看,原來是短信。
屏幕顯示著佩弘的名字。
華妤茜眼珠一轉,唇上勾起一抹冷笑。鮮艷的指尖在鍵面上輕輕一按,短信的內容便被她一字不落的收入眼底。
一看清內容,她不由興奮得睜大了眼睛。轉回身子,面對那台還未曾關閉的電腦,在鍵盤上辟哩啪啦的敲打起來。
不多時,嬌艷的臉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拿起電話,按下幾個數字。
「爸,收到了嗎?」
「好。」
關掉電腦,她將手機塞回文件下面,妖嬈的扭著『臀』走出總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