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沒什麼可說的!」
「總裁,您都看到了,這還需要什麼解釋嗎?她根本就是一個內奸。」華妤茜憤憤的指控。
任靖東冷眼一掃,那狠厲的眸光頓時讓她膽怯的縮了縮,嚥著口水,又硬著頭皮道:
「要不然,她為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文件寄給金宇最大的對手?」她頓了一下,又說:
「哦,我知道了,因為她的另一個身份,對嗎?總裁,您明知道她是白家的假小姐,卻還要讓她接觸這樣的機密文件——」
「夠了!」任靖東大吼一聲,憤怒的瞪著她,一副下一秒鐘就要把她撕碎的狠決。華妤茜被嚇的一顫,手上的文件跌落在地上,愣愣的站著,一臉驚懼。
她從未見過任靖東如此勃然大怒,驚嚇之餘,卻又暗自欣喜。發火吧,發得越大越好!最好燒死那個女人。
「總裁,我,我沒說錯啊!」她委屈的扁嘴,嬌怯的望著他陰沉的臉。
「滾!」他沉聲低喝,華妤茜便一刻也不敢停留的逃出門去。
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她蒼白的側臉,咬牙道:
「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我有哪點對不起你?讓你這樣背叛我,背叛金宇?」
茉薔輕輕搖頭,吃力的抓住椅子扶手,半靠在桌沿,冷汗自額上滴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前一片模糊,暈眩感越來越重,她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坐上皮椅,唇上已無一絲血色。
「我,無話可說。」她悲哀的閉上眼睛,絕望的喃喃低語。
任靖東站在那裡,雙眼已被熾烈的怒火佔滿。又似冰寒的目光靜靜望著她,背景是巨幅的落地玻璃牆,側面那扇窗外,無數新筍一樣的高樓,參差林立,陰霧霧的亮光,襯出他身影如剪,那種冷酷但不容人忽視的氣勢,正讓她一點點啃噬著自已的心。
她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既然他已認定,她說什麼都是枉然。他本該瞭解她是什麼樣的人,不是嗎?
任靖東在等,等她開口,可到頭來,居然等到她一句無話可說。她承認了?為何做出這樣的事,她還能如此坦蕩的跟他說這三個字?當真以為他在乎她在乎到可以不顧一切嗎?她逼得他,好苦!
他轉過身看窗外風景,早晨還是那樣晴朗的天氣,此時整個天色卻變得晦暗無比,整座城市籠在灰濛濛的霧藹中,鉛灰色的雲塊堆積在半邊天空,暗沉沉的壓下來,壓得半邊天空都似要垮塌下來。
他凝住呼吸,靜靜聽著房間裡的聲音。只有她紊亂的吸氣吐吶,似心頭早已翻湧如潮,不得不藉著這喘息來平靜。心臟被勒緊的痛感,抓住他所有的心神。像有血從心尖冒出來,一滴滴的血珠,緩緩漫延,直至溢滿整個胸腔。終於,再也承載不了更多的痛,他怒聲吼道:
「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滾!」
茉薔身子劇烈的一顫,終於歸於平靜,連先前紊亂的呼吸,都奇異的平緩下來。她吃力的撐開眼皮,看到他臉上濃濃的怨恨。那恨,深可入骨。
「是。」她吐出這一個字,心房裡空空蕩蕩的,似乎可以聽見她說話的回聲。
她看著他決然轉身,大步跨出房門,心頭一窒,來不及多想,嘴已經喚出來了:
「靖東!」
他驀的僵住身子,停在半開的門邊,沒有轉身,也沒有回應。她知道他不會轉身,所以,放任自已淚如雨下。
「謝謝你!為倪家做了這麼多!」
他冰冷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飄進她耳裡,徹心徹骨的寒。
「呵!我終於發現,我才是天底下最蠢最笨的人!」
砰的一聲,門被狠狠關上,她摀住臉,終於崩潰。清泉一般的淚,從指縫間落下來。沒想到,第一次如此親暱的喚他的名,喚他早就想聽的名,竟是在這分別之時。
她不恨他!她如此告訴自已。比起這一點小小的誤會,他做的,已是太多太多!
撥了電話,叫沁藍過來接她。慢慢收拾好東西,她不捨的看這間辦公室,這間他為她保留三年的辦公室。
角落流理台上,還有她前些天才買的碎花布藝桌巾,買它的那天,她還被淋得像落湯雞一樣,渾身**,惹得他一瞪再瞪,又是氣惱又是心疼。水晶茶几上的青花瓷煙缸,是三年前她跟他去俄國時,在外貿市場淘回來的,聽說,是清朝皇宮裡流出來的寶物。辦公桌上還放著一瓶沒有吃完的抗過敏藥,是他專門請人從國外帶回來的,她吃了,效果真的很好。旁邊放著祛疤的晶露,也是他請人從國外帶回來的,她在家裡放了一瓶,辦公室放了一瓶。用了一半不到,那些抓破疹子留下的舊傷口,真的沒有留下一點疤。
淚又流下來,她抓住胸前的黑色襯衣,緊緊攥著,心口抽痛,頭也痛。終於,等到沁藍打來電話。
她上不來,要她去接。可是,她不想讓人看見沁藍,因為那些人的冷嘲熱諷會讓她發火,一定會大鬧金宇。到時候,他會為難。
一個人孤零零的捧著小紙箱,裡面只放著她自已買來的一隻藍晶鬧鐘,一隻她用了多年的那套寶藍色咖啡用具,兩支手感極好寫的鋼筆。剩下的,她都不想要,任他們要丟就丟吧!
她站在門口,朝隔壁辦公室望了一眼,門半掩著,她卻仍是看不見他。淒然一笑,淚珠兒成串的落。她轉過身,慢慢往電梯走去。
華妤茜斜斜倚在牆邊,冷冷的看著她,紅艷的唇上掛著慵懶而得意的笑。
她沒有理她,靜靜越過她,只聽見背後冷冷的笑聲,聲音溫軟而甜膩。
「茉薔姐,恭喜你啊,終於自由了!」
她腳步頓也未頓,頭也不回的邊走邊說:
「妤茜,我真佩服你的演技,一石二鳥的計策,只怕以你的智商,還想不出來吧!」
華妤茜一下子驚跳起來,爆怒的叫道:
「倪茉薔,你一個金宇集團的內奸,有什麼臉在這裡說三道四。滾,快滾!」她尖厲的吼聲,倒讓她轉過身來。
目光清洌,面如白雪,堪堪入目,竟是乾淨得如同一泓清泉,讓華妤茜顯得愈發的污穢濁劣。
「妤茜,這個世上,真相不會永遠掩蓋,該真相大白的時候,它終究會還人一個公道。」
華妤茜氣得渾身發抖,顫手指著她,卻理屈詞窮,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眼睜睜看她按了指紋,走進電梯,直到數字慢慢變小,終於離開。
沁藍在樓下等得快不耐煩,直到電梯下降到一,門叮的一聲大打開來。走出搖搖欲墜的茉薔。
「姐!你怎麼了!」她嚇得驚叫一聲,丟了手中的車鑰匙,險險將她虛軟的身子摟進懷裡。手上卻沒顧到那隻小小的紙箱,裡面的藍晶鬧鐘和寶藍色咖啡組一下子落下來,清脆得刺耳的碎裂聲響,讓她變了臉。
不好的預感,頓時像一張大網一樣罩過來,她只覺漫天漫地的驚慌。
茉薔已無多少意識,只是勉強撐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喃喃的說:
「帶我走!」低低的話,差點讓沁藍沒有聽清。前台的接待小姐跑過來,想是還沒聽說頂層已經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見茉薔一暈,誠惶誠恐的幫著沁藍將她扶到車裡。
「白特助,需要我幫忙嗎?」
沁藍看了看那一地的瓷杯碎片,面上一冷,眼裡湧起微微的水光,只說:
「謝謝,不用了,我帶她走。」
關好車門,沁藍紅著眼,撥通了白臣宇的電話。
「大哥,你趕快回家吧,姐姐她————,她病了,在我車上,我,我馬上帶她回家。」她一下子嗚咽的哭出來,捂著唇,眼淚不停的冒。她轉過頭去,看見後座上半躺著的茉薔,已然是毫無知覺,面色青灰了。
不知道白臣宇說了什麼,沁藍掛斷電話,車子像箭一樣衝出去,不消片刻,已是淹沒在如長龍一般的車流裡。
白家人已然驚動。她的車子還未開到大門前,芷姨已經將門大打開,站在門前,焦急的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