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幽若惱怒的轉過身,瞪著門板低喊道:
「我沒有!」
「你有!」
「那是意外!」
「哈,你承認了吧,即使是意外,也是事實。」
任靖東放肆的大笑,幽若突然覺得他很欠扁。捂著發燙到耳根子的臉頰,她使勁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快走啦!我等一下要回家了。」
「回家?好啊,吃完飯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已回去。」她固執的不肯再出來。
任靖東突然拍起門來,嚇得幽若驚跳起來,瞪著門板,恨不得用目光把它燒出一個洞來!不!燒出洞他就進來了!
腦子裡像漿糊一樣亂成一團,攪得她不得平靜。
「你走開啦!煩死了!」她惱得衝口而出,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已的口氣有多麼的生硬冷漠。
任靖東臉上的笑容一僵,眉眼間的溫和如泡影一般隱沒下去,臉色也在轉間陰沉起來。輕放在門板上的手緩緩放下來,垂在身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如此幾次,他才沉下聲音說:
「好,我走!真是抱歉,讓你煩了!」
說罷,他僵著身子,轉身大步的離開。皮鞋底板咯咯的敲擊著冰冷的地磚,製造出一段冰冷卓絕,卻又如火山噴發一般的極端音調。
幽若聽見他隱忍怒氣的聲音,又有幾分後悔。她是不是太不注意措詞了?天哪!她這一整天是倒了什麼霉?為什麼所有的人和事都這樣跟她過不去?
額心一陣陣泛疼,她蹙緊眉,緊繃的身子漸漸鬆馳下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已的一雙腿竟然虛軟得在發顫!揉了揉額心,又發現,她手心在冒汗。哎!真不是個好現象!
望了望窗外橙紅的天空,那抹瑰麗的晚霞已經燦爛到極致,接下來,便是每況愈下的暗淡陰晦,再過不久,就要消失在這個城市的彼端了。
她撿起剛才來不及收拾的文件,放回桌面,有些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就出了這麼多「怪事!」真是出師不利。她向來不信鬼神之說,但如今看來,昨天沁藍說讓她出門前拜拜菩薩才會有好運,還真不是胡說的。
下意識的抓起筆,在便條紙上劃著線條,不知不覺,一朵薔薇花樣的圖案躍然紙上,隨興的畫法有點像即興塗鴉,沒有精緻的美感,卻留下一種舒服自然的視覺效果。
她丟下筆,覺得心裡平靜了些,這才站起身來,拿了皮包,用袋子裝好餐盒,提在手上,這才走出辦公室去。
今天是週六,金宇集團卻被一片愁雲慘霧籠罩,四處可聽見接連起伏的哀叫聲。一如窗外那豆大的雨點,像雹子一樣辟哩啪啦的打在窗上,製造出一連串的虐人耳膜的噪音,聽得人焦躁不已。
這幾天,連總裁辦的秘書裴靜雅也是比平日裡多了三分小心,一進一出,說話做事都比往常更為謹慎。
原因?當然是因為任靖東。
她竟然沒打電話找他?任靖東快要氣瘋了。
這些天來,秘書課的人已經被他弄得煩不勝煩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等一個女人打來電話找他,但始終沒有人出現過。
再這樣下去,不要說他任靖東在女人堆裡向來通行無阻的一世英名會毀在她手裡,就連他這個總裁的威望也要因為這個女人而消失殆盡。
他發了幾封電郵給她,而她竟然連個屁都沒回?
這是什麼變態的鬼世界呀!
想他一個堂堂的金宇集團總裁,如此低聲下氣、委屈求全的請她前來商討公事,她竟然不理睬!當然更別提他還是大部分女人趨之若鶩的黃金單身漢。
可惡!這次再也顧不得什麼身段了。
打定主意他拿起電話,手指自動自發的撥出那個過去幾天看了無數次的手機號碼。
一陣飄渺得近乎仙樂的笛聲傳來,似近似遠,抓不住那份纏綿淒切的靡靡之音。一連好久,他等得一陣不耐,終於才有人接起電話。
那頭傳來輕快的嗓音,儘管沒有笑聲,那輕揚中暗透著愉悅的音調也告訴他,她此刻心情極好。
「您好,請稍等一下。沈莫風,我跟你說了我不吃海蝦的,你還給我買,這下,你負責給我清理光哦,我只吃花枝和貢丸。」
等等?沈莫風?任靖東的心猛然震動,她認識沈莫風?那個中部的工廠廠長?
該死!她不會喜歡那個小白臉吧?居然為了跟那個男人分食小吃,而叫他這個堂堂的集團總裁在一旁枯等?
她又將話筒拿近,仍舊用輕快的聲音問:
「您好,白幽若。請問您哪位?」
「是我。」儘管她看不見,他仍是瞇起雙眼,狹長的鳳眼裡,逼射出冷光四濺。
好,真好!她居然在辦公室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吃東西?敢情她是忘了她還是總裁的執行特助?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這道低沉得駭人的嗓音,一下子靜默了,將近有五秒的時間,雙方都只能聽見對方輕淺得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幽若緊抓著手機,拿離耳邊,看了看來顯,只見上面顯示的號碼並不熟悉,眉心一蹙,有些遲疑,穩住微亂的心跳,凝聲問道:
「請問先生哪位?」
任靖東一聽見她的問話,不由心火直竄,咬牙恨恨的低吼:
「是我!」那個我字咬得特別清晰,也不知道是任靖東沙啞的聲音讓幽若嚇到,還是他那想要殺人的語氣讓她不敢說話,話筒的那端在接下來的那幾秒鐘幾乎是完全的沉默。
「說話!」他沒耐性了,如果她再不乖乖回答,他一定馬上殺到爾揚去,狠狠打她一頓屁股。
「是!不!我是說您哪位?」
幽若聲音裡明顯的顫抖和不安,讓任靖東心情好了一點點,僅止一點點。因為至少她還沒有忘了他的存在,或者說她對於他的聲音有著特別的記憶。但是他對她這樣畏懼的聲音還有些不滿,因為那並不是他期待中那種驚喜又盼望的聲音。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嗎?」任靖東有十成十的把握,就算她先前不知道他是誰?聽到他這樣深沉的聲音,她也應該承認了,想起了。
「對不起!」
白幽若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看來她是打算賴到底了。
生疏又淡漠的聲音又在他耳邊想起來。
「先生我應該沒有跟您通過話吧。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幸好她看不到話筒那一端的情況,不然她可能會很慶幸自己不是身為那只被握在任靖東手裡的話筒。
那只話筒幾乎要被任靖東的一隻大手握碎了,他瞪著話筒線,一副想要把捲成麻花圈一樣的話筒線咬爛的凶狠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