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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十二章玉殿彈金鐘3 文 / 錦秋詞

    第五十二章玉殿彈金鐘3

    啥?玉言驚詫得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她明明讓大伙都走,明明說不要他們心不甘情不願的留下,明明只跟這樓莫言說了兩句話,她從頭到腳沒有碰過他,沒有透露一星半點讓他留下的意思,他怎麼一晃眼就變成了自己親選的侍君?

    原來看上誰就把那人留在殿中,撞響殿中桌上供放的金鐘,留幾個就敲幾下,就算是通知大伙選中了男侍……可她明明不知道啊,也沒有人告訴過她!最重要的是,敲金鐘的人明明不是她……憑什麼這個大包袱就算是她的人了?不,是兩個……顯然那個侍童孩子也不懂規矩,他家主子要是留下了,他當然可以留下侍候主子了,用不著敲兩次……咳咳,她想到哪裡去了,當然是一個不留……

    她在聽到無數解釋並作出無數解釋之後,已經出離憤怒了,頭暈的毛病不藥而癒。她堅持現在身體狀態大好,不需要吸人妖氣了,把桌子敲得光光響,力爭退貨。有這個傢伙在,她還真不好開口把紫遨的近侍給討過來。

    黃長老:「二殿下稍安勿燥,這樓家是洞庭湖出名的海龍商族,這位樓公子在家裡排行第四,當家人就是他的同胞大姐,他這次是為了家裡從咱東海拿到四海通行的特權來的。雖然抱著目的前來,但這樓四人品俊秀,知書達理,出身商族,通曉算數,是個人才。常言道:有百技而無一道,雖得之弗能守……這人才最是難得的,二殿下要是不中意他的容貌,可以留下當個賬房先生,很是物美價廉。」

    玉言:「……」物……物美價廉?!

    「更何況,我已經答應把四海通行特權給他家了,並且談妥條件,以後洞庭樓家商族的在四海經商得益要分我們族裡一成,互助互利。這樓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商戶啊,她們的商號遍佈五湖,大到龍骨龍鱗,小到鮫人尾巴紗,哪樣不賣?哪樣不是品質上乘讓顧客交口稱讚?正所謂……一居奇貨笑封侯,嘗膽焉如西子舟?金玉沽來籬下酒,羞同呂氏寫春秋……」

    玉言:「……行了,別什麼所謂了,長老的決定很正確,可為什麼非要她們的公子送來交換?」黃長老你的算盤也撥的忒精乖了吧。

    「殿下剛回來龍宮玉殿,這裡荒廢多年,也很需要一個有手段有能力的人操持,這樓四便是個適合的人選。何況,想當年……樓家雖不是蛟蟒等貴族,但海龍族到底還有個『龍』字,可見跟殿下有緣。」

    「……」,玉言囧,黃長老你也太能掰了,龍跟「海龍」竟然擺一起說,那馬跟「海馬」不是成了近親?

    黃長老口若懸河說了半天,玉言語言不能,半晌只插進句嘴:「你說得太遲了,我已經讓迎柳去恭送他了。」

    黃長老臉色微變,正欲力挽狂瀾,忽見迎柳跌跌撞撞奔進來,滿額是汗,大喘氣道:「二殿下,長老,不好了!樓公子……他,他,他抹脖子了!」

    啥?玉言這次是出離驚詫,陷入驚恐了。匆匆往外跑了兩步,察覺不對,又衝回來撞正迎柳身上,「在,在哪裡?」

    「殿下……別急……他,他在玉殿……前面……」迎柳彎身直喘,話沒說完,二殿下不見了。咦,他還沒說完呢!

    面前只剩下一個黃長老,笑瞇瞇瞧著他:「救回來了對嗎?」

    「……」迎柳瞪大眼睛,點頭。

    「沒損容貌,只是失了血,身體有點虛弱是吧?」

    「……」頭繼續點,迎柳目露崇拜之色,其實他聽到稟告趕去的時候,樓公子已經包紮好了傷口,他只看到旁邊樹上濺上的血星子,根本沒有見到傷口。

    「這就成了。」黃緹負手背後,悠然望天,微笑著說:「二殿下的晚膳可以端來此處,不必留著了。」看來殿下是不會回來吃飯了,自己做個好人把晚餐吃掉好了,不用浪費。

    玉言電光一般穿過迴廊,衝向玉殿,緊急之中不知又觸發了什麼能力,竟然頭一回沒有人帶著也沒有迷路,精準非常的瞬間來到玉殿前面。

    玉殿跟迴廊之間有一塊很大的空地,種著一種葉子淡紅,上有硃砂斑點,長得十分鮮妍華美的寬葉花樹。她才衝進空地,便被那躺臥在花樹下的少年書生吸引了注意力。樓莫言一身白衣如縞素,靜靜躺在地上,被氣流揚起的素白衣袂上面染著梅花血點。

    她嚇得心跳都要停了,這人,莫不是因為不要他就這般輕易的死了?做人十幾載,有記憶以來,頭次殺人還是因為玉瓊山到道士苦苦相逼,讓她悔不當初……要是這樓四公子就這麼死了,可全是她的任性釀成大錯。

    她飛奔過來,小心把躺在地上的人扶在懷裡,讓他依著自己的肩膀,急喚道:「樓公子,樓公子,你怎麼了?」

    花樹這時輕輕晃動,淡紫色的指甲蓋大小的六瓣小花紛紛落下,一陣如詩如夢,有些還落在樓莫言清秀蒼白的臉上。

    玉言騰出手拈去花瓣,樓莫言臉側一綹烏黑的亂髮輕拂過她手背,癢癢的,柔柔的。玉言突然住了口,樓莫言的眼睛緩緩睜開,他雙目溫存烏亮,清清澈撤映著她驚惶的臉容——眼睛瞪得溜圓,如受驚的鹿。

    她的心隨著他那綹又拂回來的黑髮亂了一瞬,沉了沉氣,才低聲問:「你沒事吧?」

    樓四脖子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說不出話,只是默默的瞅著她。玉言很是心虛,低聲說:「你要真的不想走,我也不會強要攆你,怎地這般性急?」

    樓四不語,只是望了望她,目光一轉,又望望她身後的玉殿大門。玉言知道他是提醒自己他是撞過金鐘的人,也就是讓自己負責。皺了皺眉道:「我現在確實無心納侍,只怕委屈了你們……」見到他眼神緩緩轉向花樹,那樹幹一人高的地方觸目驚心一灘血,她心臟一抽,連忙道:「可你要是真喜歡這裡,自然可以留下。呵呵,我作主讓你留下好了,沒問題。」

    樓四聞言,終於微微一笑,他眉目秀麗,臉龐清俊,書卷氣濃郁,這麼一笑,不覺得溫婉艷麗,只如一杯清茶般清雅宜人。

    玉言瞧了他一會兒,輕聲道:「那說好了,我讓你留下,你不許再作踐自己嚇我……」抱著他站起,雙臂平伸,好像對待一件易碎瓷器一般小心翼翼。

    「……我讓迎柳給你收拾一間廂房吧……吃飽穿暖是沒有問題的……要是嫌悶,就管管我府上的收支吧……」

    「咻」的一聲,黑影一閃,那侍童突然飛出來,一手把他家主子接了去。

    樓莫言身子長大,那侍童身形矮小,樓莫言雙腿都拖到地上,被飛快拽著走,玉言忙叫道:「喂喂,輕點,輕點……」

    侍童聞聲回頭很不恭敬的瞪了她一眼,在玉言目瞪口呆之下,拖著樓莫言,一閃就不見了。

    玉言呆了呆,人影已杳。只見花樹簌簌,茵紫滿地。

    玉言讓迎柳撥了兩個人專門去侍候樓莫言,還讓他安排人值夜。晚上睡到朦朦朧朧的時候,覺得有人鑽進被窩來。「迎柳?」她迷迷糊糊叫了聲,沒有聽到回答,習慣性的伸手就攬。那人腦袋往她懷裡拱了幾拱,突然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疼……」玉言把他腦袋一推,眼睛沒睜,順手就把對方毛茸茸的腦袋按下,緊緊按在胸膛上,又用腿絞著對方的腿,死死壓著不讓他動——抱枕麼,就得有個抱枕的樣子。

    也不知抱了多久,忽然聽到外頭嗚嗚的響起了海螺號角聲,玉言不耐煩的翻了個身,突然發現懷裡空了。睜眼一看,慘叫起來:「小黑,你怎麼了?」

    黑色的小獸蜷在她懷裡,雙腿夾著尾巴蜷縮到肚子上,一雙爪子一上一下搭在她胸前,腦袋側放,窩在兩爪之間,毛色光亮而柔軟、背部線條挺直優美,開闊的前額,分得開開的雙耳和雙眼,聽見她的慘叫聲,耳朵動了動,瞇著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斜睨著眼……好像瘦了些,可看上去還是那麼精神,只除了……筆挺的紅通通的鼻子……還在不停冒血沫子……它傻傻的抬起爪子擦了把臉,結果血更是弄得到處都是,慘不忍睹。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鼻子……」玉言跳下床,從床頭扯下條布巾,裹著它頭一番亂揉,小獸吭吭做聲,反對無效,被蹂躪得面目全非。

    「殿下,殿下!」迎柳急急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外頭巡夜的兵士來了,說咱們府上有獸族的壞人。」

    「獸族?」玉言下意識的展開血跡斑斑的布巾,把小黑整只包起來,塞進被褥裡,也不管它死命掙扎,只死死按住,揚聲道:「沒有……真要有獸族闖入,我會不知道?不要讓她們進來。」話聲未落,外頭的號角聲響得更是刺耳。

    「殿下,請開一下門,我有話要說。」一個非常溫和的聲音,有點耳熟。

    「你別出聲,讓人抓住會把你烤了吃。」玉言威脅被窩裡的小黑,跳下床來開門。門外站著樓莫言,一步就踏了進來。

    「有話快說。」玉言見他雙目盯著微微隆起的被褥,有點不安。

    樓莫言說:「我的侍童不知到哪裡去了。」

    玉言皺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這裡找侍童?「沒有來這裡,你到外頭找。」她直接攆人。

    樓莫言好像沒有聽見,自言自語說道:「明明說好不會弄出亂子我才帶你來的,現在你這算什麼事呢?」眼睛瞄了下滴在床沿的血跡,軒了軒眉,「你才多大,這就敢想這種事?……難怪我的凝玉丹也讓你破了,壓不住你的妖氣,現在教人家發現了,可怎麼辦呢?話說回來,你可千萬別說認識我,帶你進來一趟,白白浪費了我一顆凝玉丹,現在還給人當賊辦了,我樓四可是頭一回干折本生意,你真讓我丟臉……」

    慢聲細語,絮絮叨叨,聽得旁邊的玉言直瞪眼。只聽得外頭號角聲一陣緊似一陣,正要把樓四趕走,另想個辦法藏起小黑,樓莫言卻說:「現在人已經見了,別添麻煩了,該去哪就去哪,該幹嘛就幹嘛,大丈夫猶豫不決,畏首畏尾,只會徒讓人看不起。」

    玉言忍不住道:「樓公子你跟誰說話呢?」

    樓四笑笑,「沒,我就愛自說自話。」又說,「我來的時候,發現殿下宮殿年久失修,東南面的結界有點鬆動,恐怕會招惹到一些異族任意進出,還是早早補好為上。」

    玉言不耐:「我省得的,感謝樓公子關心。」

    樓莫言一笑,辭去。玉言送到門口,正想順便關門,見到樓四離去的背影瀟灑,心裡突然一動,「樓公子,你日間不是喉嚨受傷?」為何還能說這麼多話?

    樓四淡淡一笑,變戲法一般從頸上解下一條布帶,只見他喉嚨如玉光潔,哪裡見到半點傷痕。

    玉言瞠目:「樓公子,你耍我?」

    樓四:「不敢不敢,只不過我族人自愈能力分外強大,傷口好得很快罷了。感謝殿下關心。」

    玉言惱怒的拍上門,回頭去安置小黑,發現被窩微暖,遺下一條血跡斑斑的布巾,小獸已經不見了。她推窗四望,只聽號角警告一路往東南方向去了,若有所悟。

    第二日再找樓莫言,他身邊的黑衣侍童果然不見了。兩人對看了一會兒,玉言開口:「尚平安否?」

    「族裡除了殿下,恐怕沒有人追得上他。」樓莫言一派輕鬆,語帶雙關。

    「多事!」玉言皺眉。

    「小事。」樓四回一句。

    玉言霍然轉身離開,經過的迎柳瞪大眼睛旁觀,那叫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晚上迎柳又給殿下暖床,殿下抱著他時比平時緊了些,他很懂事的不亂動,殿下卻又歎氣:「迎柳,抱得你不舒服,你要說啊。」

    「……」可是殿下的身體又溫暖又柔軟,雖然力氣大些,可他還是覺得很舒服。他不語,忍不住額頭輕輕蹭了蹭殿下的肩窩,臉悄悄的紅了起來。

    殿下的手,慢慢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他的心噗通噗通亂跳起來,殿下的手卻只是輕撫過他的頭頂和後腦,似乎在掂量一個柚子長得夠不夠大,然後似乎打了個冷戰,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幸好……」

    幸好什麼,他沒聽清。因為殿下接著就大大鬆了口氣,立即睡著了,而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放下心來,很快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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