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朵花結四次果
「沒有了?」太后淡然道,「如果不是你開的這個頭,事情不是變成這個樣子的。」
「沉香。」雯玲冷聲道,「你捫心自問,就是我不殺清則,你就不會殺她麼?」
太后怔住。
「別把自己看的很高尚,如果你高尚,當初就不會害我了。」雯玲黯然道,「在後宮裡面,何來姐妹?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不殺清則,你會放過她麼。如果她活著,你就不會有今天了。」
這一席話,讓太后對自己的本性有了懷疑。
罪惡感湧上了心頭。
過去的種種重歸眼前。
可能,我是會殺了清則的。
沒錯,在那個時候,不殺了清則,自己就無法翻身。
「沒錯。」太后黯然道,「我會跟你一樣。」聲音低沉了下來,她又抬頭道,「但是,我還是愛她的。」
她自己也覺得可笑,愛她和殺了她竟然混在一起了。
「嗯?」雯玲挑眉。
「我是真的當她是朋友。」可能兩者真的是有的吧。我愛她,但仍要殺了她。
人是自私的。
愛永遠勝不了私心。太后活了這麼多年,終於明白了自己當初的行為。
在雲京的上空,響起了炮竹的聲音。
「辟里啪啦」一聲聲的響在太后的耳朵裡。
雯玲手裡的鞭子再一次甩了起來,她的一生做了很多錯事,但她卻絕不允許別人對她做錯事。
「你讓開。」她盯著許久。
他並未動。
「你讓開。」沉香同樣輕聲囑咐。
沉香的一生只做了那一件錯事,卻為此而糾結了一生,應該到了恕罪的時候了。她只之所為蝶韻好,是因為她知道蝶韻是她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樣可以減少她內心之中稍許的罪惡感。
「沉香。」
「你讓開。」沉香看著這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
他凝視著她。
雯玲的鞭子迎空甩了起來,「砰!」的一聲,甩起了地上的灰土,她凝眉而立,直直的衝著太后甩上來。
許久伸手握住了她的鞭尾。
「我說過了,讓你讓開。」太后怒道。
他未動。
「如果她不殺了我,我會自責一生的。」
周圍一片安靜。
許久盯著她,終於鬆開了阻攔的手。
雲京的上空的炮竹又安靜了下來。雲之澈和柳七帶著一位女子衝入了皇宮。侍衛們紛紛開始聚集,很快就包圍了慈瑞宮。
雯玲舉著鞭子,再次揚了起來。
「等一下。」一聲清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柳七長歎一聲,自己根據皇帝的吩咐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去東洋找來這位大嬸,希望是真的有用處的吧……
楚泱攙扶著旁邊的蒙面女子走了上來。這回來的真夠也辛苦的。楚泱已經覺得面色發黑了。
「如果要說起動。」女子往前邁了一步,冷聲問。
「……」眾人愕然,看著清則把面紗摘下來,灼灼的目光燃燒上來。
「清則。」不知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人是鬼,雯玲匆忙退了兩步。
「雯玲,如果按照先後順序,是不是我應該先殺了你,你再去碰她呢?」不由分說的語氣,這個在那次的後宮分斗之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在黑夜之中凝視著她們。
「清則。」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殺了你。」清則鬆開了楚泱攙扶的手,走上前來,從袖子裡拿出來一把尖銳的刀,猛的衝了上去。
她的速度非常的快,雯玲還沒有反映過來,只覺得耳邊一陣風,接著人一晃動,一頭的長髮已經翩然落地。
「……」
清則把她的長髮拿起來,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喏,現在我們已經不再有恩怨了,我的好妹妹。」
這五個字刺入了她的心裡。她的目光在她溝壑不平的臉上滯住。這樣醜陋的容顏,是自己所為,而她,仍然在叫自己妹妹。
往事再可怕,忘記了也沒有什麼了。清則在焦慮了二十年之後,終於把當年的事情看開。不過是青春而已。
今生沒有了,下一世可能會還有。
可是,友情,卻不同。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麼,她們的情意,需要多少世的修為才換來的呢?
清則沒有細數過,既然雲霄也不在了,那她們,在爭什麼?
她們之間,並不是沒有友情。
只是友情隱藏在利慾之下,沒有露臉而已。那時候,她們尚且年輕,那時候的錯誤,來得及悔悟。
「娘。」蝶韻的生母在去世之後,雯玲就一直陪在她的旁邊。
雯玲看著蝶韻焦急的小臉。心中突然有了一分坦蕩。是啊,有了這樣的女兒,那麼自己又在彆扭什麼。在西漠的這些年,如果不是仇恨埋藏在心裡,她會很幸福的。
「對不起。」雯玲伸手撫摸著清則的臉。
清則微微揚了嘴角。
沉香在旁邊看著。絞著手指。
「對不起。」她說。
三人在這新年的夜色之中,彼此凝望著。
猶記得,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她們說過,無論遇到任何事情,我們仍然是姐妹。
於是,真的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任何事情之後,她們還是姐妹。
諾言成真了。
天空笑了,星星亮了。
世界和平了……
全書的陰謀在這裡就全完了,下面是眾人物的結局部分。該幸福的幸福,該甜蜜的甜蜜,該死的死,該活的活,該出家的出家,該私奔的私奔,該生孩子的生孩子,基調不會低沉了……
承認吧,我真的很不會寫陰謀……淚奔……
春光正好,冷苑裡花開四面,香味怡人。解凍的湖水裡,有三兩隻游魚,肆意游動。
「啪。」月琳把一把撲克甩在桌子上,長歎了一聲,指著一圈丫頭道,「你們幾個,有沒有點職業道德,每次玩牌全欠賬。這麼欠下去,誰還和你們玩。」
「你手氣這麼好,我們三個月的月錢全給你贏走了,你不如去找太后娘娘玩吧。」眾丫頭紛紛罷手。
「我去找太后娘娘?」月琳無奈的插著腰道,「這兩天,聽說太后連皇上也不見,怎麼會閒工夫玩牌?」
「那就是了。春天來了,大家全很忙的。」其中一個粉衣服的丫頭無奈的聳聳肩膀。一臉無奈的離開了。
月琳轉了轉眼睛,走到門前「轟」的一聲推開了楚泱的房門。
時候還早,月琳在閒暇無聊的時候,突然很想折騰一下床鋪上面的這隻小貓。清早的陽光照了進來,映在了床鋪上。
一片空蕩。一根毛髮也看不到。
「有事情麼?」小雪端著茶盤經過。
「臭丫頭去什麼地方了?」沒來由的看了眼天上的太陽,沒有從西邊升起來。這丫頭竟然不見了。
「你是說楚泱姑娘啊。」
「沒錯。」
「聽說是一早去營救太后娘娘了……」
「呃?」
「營救?」
楚泱為了預防給人跟蹤,繞了三圈,才到了慈瑞宮的門口。來到了門口,看到慈瑞宮宮門緊閉。半個人也看不到。
傳言,太后娘娘準備出家為尼了,這兩日正在家裡面靜養,任何人不見。
而,知道真相的人卻不多,楚泱是一隻。
楚泱正準備抬手敲門,給一隻手拍了一下。
猛的回頭,看到蝶韻詭秘的小臉:「你別敲,隨我來。」
「嗯。」楚泱點頭,跟著蝶韻沿著一條小道繞到了慈瑞宮的外面。
「你來的時候,沒有人跟蹤你吧?」蝶韻眼珠子四處轉,神神秘秘的問。
「沒有。我很小心。」楚泱回答。
「那就好。」
兩個丫頭一前一後的來到慈瑞宮後面的一堵不高的圍牆旁邊,蝶韻掂著腳尖,小聲對裡面叫:「娘娘,你出來吧。」
楚泱仰頭看著這高的圍牆,一臉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