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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世界和平 文 / 清歌落絮

    第四十五章世界和平

    兩人相視一眼,時間霎那恍若隔世——

    他們相遇的時候,是一個繽紛的秋天。那一年的沉香,只有十二歲。

    「叫什麼名字?」在酒坊裡面,年幼的女孩子眨著眼睛看著酒坊裡英俊的少年。

    「久,我叫許久。」少年盯著少女明亮的眼眸,心裡也盛開了一朵精緻的小花兒。那一朵小花開的很頑強,他當時覺得,就是暴風雨襲來,也吹不斷它的根。

    「……」沉香無奈的聳聳肩膀,尷尬的說,「我不是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問它叫什麼名字……」

    少年怔了一下,紅了臉頰,把目光平移到了酒罈子旁邊的小籠子上,那裡面有他才捉來的一隻小白兔。

    「它叫臭蟲。」少年很平靜的眨眨眼說。

    「……」沉香聽完,對這隻兔子的好感霎那就全無,沉香拎起了自己打的酒,扭頭就出了酒坊。

    少年扁扁嘴。臭蟲怎麼了,這名字多好記,有錢人家的女孩子就是喜歡假裝矜持。長歎了一聲,他貼在牆壁上,用一根稻草,挑逗他的臭蟲。

    他那時候,不知道,就是在只臭蟲的滋潤之下,他們愛情的小花仍然開起來了。

    大街上,沉香盯著他籠子裡的那一隻兔子。

    「我買這隻兔子。」

    少年很無奈的長歎一聲:「你沒有看到麼,我這隻兔子上面標價了,整只的不賣,我賣的是兔毛和兔肉,你是要兔毛還是要兔肉?」

    沉香看著那只可憐兮兮的小兔子,無奈的瞪著他:「你把兔毛和兔肉分開賣,這隻兔子就死了。」

    「嗯,活的我就是不賣,我只賣死的。」

    「……」淑女碰到流氓,真沒有什麼道理可以講,「你有病吧?」把記憶裡最狠毒的話說了出來。

    「嗯……」

    「……」沉香盯著眼前的這個殘忍的少年,舉起的一隻手就打了上去。

    「啪!」的一聲,沉香這一計耳光打在了少年的臉上。

    也打在了不遠處小巷子裡,另外兩個少年的錢袋子上面。

    「拿來,拿來吧。找打還不容易。大哥我長的就是一張挨打的臉,跟我賭這個?」他捂著通紅的臉,對那兩個少年說。

    其中一個少年梳著一個小辮子,正是李中書。另一個則是一個小胖子秦雲未。兩人相視一眼,紛紛掏了口袋,把裡面為數不多的銀子取了出來。中書只有一個大銀子,沒有碎銀子,正準備要找找零錢,就給他一把全搶了過去。

    「你……」

    「別著急啦,多出來的,當是借我的,將來還你就是了。」他拍拍他的肩膀,伸手把秦雲未脖子上的鏈子也拽了下來,「別這麼看我,你們家釀酒的辦法還是我教你的。」

    「……」兩個人在原地恨的跳腳。

    他早就拎著那隻兔子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他消瘦的身影從人群裡穿梭過去,在一條小巷子裡停住,看準了時間,猛的竄出來,正擋住了沉香的去路。

    沉香驚的退了三步。

    「喏。」許久大大咧咧的樂道,「真是虧得你幫忙了,這銀子是給你的……」哼哼的說著,「跟你商量個事情,以後你見我一次,就打我一次,打完了我,我還給你銀子,成麼?」

    「……」沉香二話不說,揚手就給了他一個巴掌,「活該。」說完,擦著他胳膊,昂頭走了出去。

    他捂著另一邊給打的通紅的臉,竟然悄無聲息的笑出了聲音。

    那只是故事的開始。

    當他真的白髮蒼蒼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其實,那是個開始,同時又是一個結尾。

    沒有幾年,沉香那樣沉魚落雁一般的女子就有了入宮的機會。

    那一年,雲霄登基,在普天之下,選秀女,充盈後宮。

    「你叫什麼名字。」

    「許久。」

    「滾開啦,臭小子,在這裡搗亂。」這裡主審官推開了他,露出了沉香娟秀的小臉,諂媚的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尚沉香。」

    「原來是尚家的女兒。」主審官道,「你能說說,為什麼入京要當秀女?」

    沉香瞟了一眼旁邊的許九,波瀾不驚的說:「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

    「他欺負你了麼?」主神官問。

    「沒錯,他一直在欺負我。」沉香說這句話的時候,掩不住眼底泛起的波瀾。言辭之間,竟然有一點幸災樂禍。

    「……」許久無奈。

    入宮,選秀。

    許久陪著沉香去了雲京。按照沉香的說法,成千上萬的秀女去選秀,自己這張小臉,是不可能給人選上的。

    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河水倒流。

    於是,我對你的愛不會變啊,不會變不會變……

    「你說露了,你竟然說你愛我。」許久說。

    「我是騙你的,這麼簡單,你也相信,難得你會笨到跟著我到雲京來。」沉香懶懶的打了一哈欠,「如果我給皇帝選中了,我就踢了你。這樣你回去,就很沒有面子了。」

    面子……

    「皇帝有我長的好看麼,你這個丫頭是不會看的上的……」

    「……」

    於是,事情就是這麼離奇。這個世界上真的恐怕只有一個人比他長的好看,那就是當朝皇帝——

    當開始的不羈的遊戲變成事實的時候。

    誰也無法控制事情的發展。

    沉香這一入宮,就再沒有出來。臭蟲的孩子們,一輩一輩的死了,它的孫子們也一個個的死了,它的孫子的孫子也死了……

    她也沒有出來。

    他的愛情,像是開在酒窖裡的一朵花。不一定能品到酒美,只要聞著,就會陶醉。於是,許久就一個人獨來獨往在皇宮裡。

    看著沉香生活。

    看著她懷上了雲霄的孩子,看著她被人誣陷入了冷宮。

    他在她入了冷宮之後,唯一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問她:「你跟不跟我走?」

    沉香微笑的回答:「不走。」

    「為何?」

    「因為,他真的比你長的好看。」那一句戲言,成了她的理由。

    從那往後的十年,他再沒有出現過。

    十年之後,在雲之澈十歲的時候,雯玲終於懷上了先皇的孩子。而先皇也病重在床。雯玲肚子裡的孩子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

    仍是那句話。

    冷宮的棄後如何能夠翻身成為太后,棄兒又如何能夠主宰天下。

    百姓的疑惑是對的。

    不反抗,永遠不能翻身。

    於是,沉香在關鍵時候,墮了雯玲肚子裡的嬰兒。並且把清則宮的事情全盤托出,先皇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再無力回天。

    沉香一直在想。

    別人的錯事做了那麼多,自己只做了一點點。

    比起別人,已經好很多了。

    她並不是一個壞人,不是麼?

    雯玲逃出皇宮之後,立誓,必要回來取回她的一切。雯玲去了西漠,並且很快得到了西漠王的寵愛。

    許久為了得到對方的全部計謀,跟著去了西漠。

    這一去又是十五年。他的發白了。

    情仍波光粼粼。

    「別這麼看著我,我一直在等待,等著有一天,能夠殺了你。」雯玲微笑的說。

    「我們三個人是姐妹吧?」太后抬頭淡然的問。

    「……」雯玲冷笑道,「姐妹?」

    「不錯,入宮之前,我們是姐妹吧。」太后退了兩步,「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得不清楚了。有時候想起來,又會覺得那是假的。是在做夢。捧著玉簪的時候,又在拚命的想你們的樣子。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候很模糊。」

    「我老了。」太后輕聲歎道,「記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你……」

    「如果是姐妹,我當年為什麼要害你,你又為何要對付清則?」太后自嘲道,「如果不是,那麼玉簪是什麼回事呢?」

    「我們當初是姐妹。」雯玲歎道,「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們不是了。從我放火燒了清則的時候開始,她死了,一切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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