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無糖山楂（3）
「給。」東方夜看著楚泱，居然從衣服裡掏出一把桃木梳子。
「……」楚泱眨眼抬頭看著他，「你怎麼隨身帶這個？」
「誰帶了？」他心不在焉的坐下來，「我看你頭髮亂，跑的時候從地攤上順來的……」
楚泱無可奈何的盯著他：「你又偷東西。」
東方夜淡淡的抬頭：「誰說是我偷的，你用完了等等送回去不就行了？」
「你……」楚泱無語。
他坐了一會，有點口乾舌燥，居然一伸手從衣服裡掏出兩個小橘子，伸給楚泱一個，平靜的說：「給。」
楚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偷來的東西我不吃。」
「蘋果也不吃？」他神色淡然的看著楚泱。
楚泱怒了，死死的盯著他，倒是想看看，這麼一路跑來，他順來了多少東西，於是惡狠狠的盯著他：「我吃糖葫蘆。」
於是，東方夜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從衣服裡掏了掏，靈敏的一躍，就上了樹，從上面劈下一個小樹枝，在腿上磨乾淨，把懷裡的山楂串了起來。
他從樹上跳下來，伸給楚泱：「給，」他淡然的盯著楚泱，又加了一句，「無糖的——」
「……」楚泱不可思議的盯著他。
樹影晃動，楚泱在樹下面休息了一會，就起來，一個人往河邊走去，一旁的東方夜吃了兩個橘子，正斜靠在樹上，抬頭看著不很濃烈的陽光。
他的確長得很好看，是那種溫和的英俊，不顯得霸氣，又不倨傲。楚泱在小河邊上看了看，回頭問他，「喂，從什麼地方能去河水對面？」
他懶洋洋的瞇著眼睛，居然偏開頭沒有開口。
「我在問你。」楚泱悻悻的抿著唇，喊。
他不驚不饒的從地上起來，懶懶散散的走上來，蹲下來用清澈的小河水洗了一個小果子，搖搖晃晃的起來，悠閒的咬了一口。
「你……」楚泱見他不開口，惱怒的瞪圓了眼睛，「東方夜，你——」
「小丫頭，你知道大爺我叫東方夜，還喂喂喂的，你是在叫誰？」他垂頭仔細的看著楚泱。
楚泱才意識到，這一次是自己不對，之前的確太沒有禮數了，不管人家是不是小偷，自己的態度太不對，於是楚泱垂頭想了想：「對不起，東方公子——」
東方夜給楚泱認真的神情逗樂了，抬手敲了敲楚泱的頭，換上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行了行了，小姐，你還是叫我喂吧。那句公子我承受不了。」他無奈道。
神經病。這是楚泱第二次見到東方夜的感觸。不過，楚泱臉上很溫和，繼續問道：「從什麼地方能到河水的對面，我得去找一個朋友。」
東方夜煞有介事的皺起眉頭想了想，從衣服裡又掏出一個小果子，伸給楚泱：「吃了。」
「不吃。」楚泱和有原則。偷來的東西不會碰。
「真不吃？」
「不吃。」那次偷吃兔子的事件，自己已經悔恨很久了，這一次不能再重犯錯誤。
東方夜皺眉，從衣服裡掏出全部的小果子，竟然揚手一丟。小果子「撲通撲通」全給丟進小河。
「你——」楚泱無奈至極。
他又耍賴的從衣服裡掏出一個栗子，回頭問：「這個也不吃。」
「不……吃。」
他抬手又要丟，卻給楚泱拽住了胳膊，這個男人腦子有問題，糟蹋糧食。楚泱把那栗子搶了來，剝皮咬了一小口。
「可以了吧？」很不情願的看他。
他點頭，彎起眼睛。
「你可以告訴我，怎麼去河對岸了吧？」楚泱皺眉，很想在他說了路之後扭頭就走，和流氓沒有多少話說。
他微微鎖起好看的眉頭，嘴角彎下來，看了看快要結冰的小河水，又看了看楚泱，居然說：「從河水裡走過去……」
早知道這小子腦子有問題，楚泱恨不得把之前吃進去的栗子全給吐出來。
「你……」楚泱狠狠的看著他。河水冷的就要結冰了，他居然說走過去。楚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盯著他看了看，目光一偏回頭就走。
他看楚泱生氣，把袖子往上擼了擼，靈敏的把褲腿挽上來，竟然轉頭就下了河。
「嘩！」
楚泱聞聲回頭，看到他正彎腰從河水裡拿起之前丟下去小果子，一個一個，撿起來在衣服上擦了一擦，攥在手裡。
楚泱在岸邊看的呆了。
他把丟下去的幾個果子全撿齊了，才搖搖晃晃的走到岸邊來，看楚泱錯愕的神情，他聳聳肩膀，向楚泱伸出一隻手，挑眉說：「姑娘，請問你，是不是要搭船過河呢？」
那一天的風不大，河水像是結冰又化開了一般，清凌凌的能看到河水下的花石頭。
楚泱盯著東方夜，他的眼睛真的好似一顆漂亮的寶石，比腳下的河水還要乾淨的多。楚泱怔怔的看著。
「上來吧。」他伸出一隻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接著指著自己的背。
「……」
東方夜無奈的挑起眉毛：「你難道害怕我背著你，一起給河水沖走？」
楚泱沒有出聲，搖頭。
「那就上來。」他的聲音很好聽，好似山泉一般。
楚泱想了想，左右看了看，如果想要自己過河，除了這條「船」就只能從雲京裡繞了，可是雲京有張成在，真的很危險。
於是，楚泱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走，就一把給東方夜拽住了手腕，楚泱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
他的肩膀沒有雲之澈的寬厚，卻和他的一樣有安全感。
楚泱在生理上要摟著他，可是心理上又不想摟著，可是不摟著又左搖右晃的往下翻，於是，摟一摟，鬆一鬆到了河水中央。
東方夜走到河水中央，很沒有道德的停住了。
「怎麼不走了？」楚泱問。
「腳下有一條大魚當著道了。」他神色很正經的偏頭說。
楚泱皺眉，伸頭真往前面的水裡看。他就趁著楚泱往前看的時候，身子猛的一晃，楚泱沒把握好，一側就往旁邊倒。
楚泱伸手狠狠的抱住他的脖頸，驚的小聲呼了出來。
接著，傳來了東方夜幸災樂禍的笑聲。
楚泱惱怒至極，狠狠，狠狠的瞪著他。為了保證他不把自己丟在河水中央，楚泱忍了忍，沒追究。
兩人一晃一晃的到了河對岸。楚泱從他的背上跳下來。來到他面前，狠狠，狠狠的說兩個字：「流——氓！」
他看她神情很憤恨，居然沒有反駁，平靜的聽楚泱說完，跟著楚泱往前走。
沿著河走了沒有多遠，就看到了蘇師師的那間小茅屋，茅屋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雪花。小風一吹，雪花絮絮的往下飄，無比淒涼。
楚泱走到茅屋的前面，輕輕的推開了門。裡面很整齊，桌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上面還一些豎琴的碎片。
楚泱心不在焉的動了動那碎片，微微鎖起眉頭。在房間的前後左右看了看，目光暗淡了下來。
果然還是走了麼，來的時候擁有著無比美好的憧憬，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地的慘敗。
楚泱收斂了目光，終於暗歎了一聲。
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在見的。
師師。
會有那麼一天，我會再看到你的微笑。
楚泱從茅屋裡出來，看到東方夜正坐在河水邊上發呆。楚泱如今已經不是和這個小偷一個陣營的了，楚泱已經來過茅屋，如今是要去找到張成，把自己給綁回皇宮裡去的，而這個小子還得逃脫衛小樓的逮捕。
看吧，地位已經不同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於是楚泱很沒有道德的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準備逃之夭夭。
一縷淡淡的陽光照耀下來，他手心裡的一片金葉子散發著刺目的光亮。
那熟悉的亮色讓楚泱驚了一下。
原來在開封的時候，那個月天的公子就有一片金葉子。楚泱的目光鋒利了起來，皺眉微微皺起，不好的預感油然升起。
他是誰？難道他是月天的人？
想到這裡，楚泱微微皺眉，還是走了過去——
「東方公子。」楚泱抿了唇，看他已經自在的躺在了河邊，把那片葉子舉的很高很高。瞇著一隻眼睛看太陽。神情非常的悠閒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