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東方夜（1）
「嗯……」雲之澈點點頭。
「去把今日打的兔子取來，給村民們發一些，其餘的做成佳餚。」
「屬下明白。」柳七應聲退了下去。
雲之澈下了馬，大家全跟著下來。他一回頭，看到就楚泱一個人在上面坐著。楚泱不是不會下，是下的姿勢不好看，於是她就等著。
還好雲之澈有覺悟，回頭看了一眼，就主動伸出手，示意他抱她下來。
真聰明。
楚泱對他的動作很滿意，輕盈的一伸手，就攬住了他的脖頸，給他抱了下來。
後面敏兒皺眉頭，撇撇嘴。
一行人住了進去，這是一個雲山上的村落，村民早給吩咐過，知道有大人物來，也顯得不很驚奇。
楚泱和李敏兒等幾個姑娘住在一個大草屋裡。裡面一張大炕，下面還燒著火。
雲之澈等男子分佈在另幾個茅屋裡。
楚泱出來，正看到一個老婆婆抱了一籃子干餅進來道：「姑娘們品嚐品嚐這個，我牙齒掉光了，呵呵，放了好久，老頭子又不喜歡吃……」
老婆婆東西還沒放下，李敏就不客氣的哼了一聲：「這是什麼東西，你們不吃的，才給我們吃，你們不知道我們是……」
「是干餅呢。」話巧妙的給楚泱打斷，楚泱湊了上來，從籃子裡挑出來一個，二話不說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才道，「嗯，我小時候，很愛吃這個，我爺爺經常拿這個練牙齒。」她說的是實話，這餅子的確生命力旺盛，延續了上千年。
「你喜歡就好，姑娘別噎著了。我去給你拿水。」老婆婆見楚泱喜歡，臉上笑意盈盈，很是和藹，就顫顫巍巍的轉了出去。
李敏兒翻了翻眼睛，沒再吭聲。
周圍的姑娘們沒有見過這個，紛紛上來掰半個嘗一嘗。她就坐在床邊上，一臉別人欠了她銀子的神情。
楚泱嘗了一個舔舔嘴唇，正準備吃下一口。
聽到外面有人來往的腳步聲，接著傳來柳七的聲音：「你們去那邊找。那些只死兔子，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接著聽到了雲之澈的聲音，「什麼事情？」
「小爺，那兔肉不見了。」柳七瞪圓了眼睛，「之前還見著，如今半根毛也看不到了……」
「柳七……」忍著怒火。
「屬下知罪了，這就去找。勞煩小爺您稍等一等。」柳七說完，不可思議的搖搖頭。
這地方這麼小，難道是這群百姓偷的。
開玩笑，自己前幾日來打點，村民有五成是自己的人混進去的。怎麼可能偷皇帝的兔子肉，活的不耐煩找死呢？
想到這裡，他還是撓撓頭，往前面奔去。
楚泱的肚子咕嚕嚕的叫。李敏的也在叫。大伙神色暗淡的坐在床上，等著那傳說只的兔肉回來。
「咕嚕嚕，咕嚕嚕……」
沒有想到，那兔子真的遇到兔仙，長著翅膀飛天了，竟然找了幾個時辰就是找不到。
大家白打了一天，這兩年是誰窮瘋了，滿山的兔子不會自己打，非要來搶死的。沒道德啊，沒道德。
農家的老婆婆和老伴商量了一下，殺了兩隻雞，端著熱滾滾的雞湯走了進來。
這可把楚泱驚了一下。
「姑娘們，我這裡沒有什麼好吃的，別等著了，嘗嘗這雞肉吧。」老婆婆沒有丟下幾顆牙齒，不過咧著嘴巴，笑的甜蜜蜜的。
「老婆婆。」楚泱起來。
「不礙事，這山上的兔子多的是，我們可以再打，你們來一次不容易，不能這麼一直空著肚子。」她和藹的說。
「可是……」
「噓……姑娘們先吃，吃剩下了再去給那些個公子哥們，他們肚子大，吃的多，讓他們先吃了，就骨頭也留不下了。」老婆婆還很有幽默細胞，把雞湯擺在桌子中央，很認真的眨眨眼。
大家聞言樂了起來。
為了不拂人家的好意，姑娘們示意一人吃了一點點。
李敏兒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假裝自己一點也不想吃，一直翻眼睛。半晌之後，老婆婆才專門端了一碗給她。
小丫頭鬧點小脾氣，她並沒有放在心裡。
雞肉不多，楚泱沒有吃的很多。於是，到半夜的時候，昏昏沉沉的竟然隱約聞到了兔子肉的味道。
香味兒四溢，盈盈裊裊。
楚泱摸摸肚子，無可奈何的睜開了眼睛，微微皺眉。楚泱睜眼看著漆黑的天板。周圍的姑娘們睡的很安穩，楚泱長呼吸了一下，居然真的聞到了兔肉的味道——
咦？
楚泱安靜的從床上跳下來，披起了衣服，輕輕的推開了門。
外面一片漆黑。
風冷冷的吹了上來，楚泱打了一個抖擻，吸了吸空氣，皺起眉頭沿著一條小道走了出去。
沿著一條還未結冰的小河，在小河的邊上有裊裊的火光。
「嗯？」楚泱皺眉，那裡隱約有一個的男子的剪影。
楚泱繞到草叢後面，小心翼翼的靠近。離得火光越來越近，楚泱蹲下來，看著拎著兔肉的男子坐在河邊，興致勃勃邊吃邊烤火。
香味四溢。
楚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穿著簡單的緊身衣，勾勒出挺拔的背影。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鑲嵌著毛茸茸的金光，霎是好看。
在火爐上面，還有一隻插在木棍上烤熟的兔肉。楚泱抿抿唇，皺了眉頭。周圍還有十幾隻沒有來得及烤的兔子肉。楚泱心歎，看來這男子八成就是偷了兔肉的小偷。
他邊吃著還哼著小曲兒，接著瀟灑的站了起來，站在原地等了一下，就拎著自己的那隻兔肉沿著河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前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楚泱看他完全消失在盡頭，目光停在了那火上剩下的烤兔肉上。
當小偷，不是英雄。
但，那本來就是自己的兔肉，是這小子偷來的，自己再偷回去，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於是，楚泱心裡掙扎了好半天，左右看看無人，從草叢裡走出來。大大方方拿起那火烤的兔肉，擺在鼻尖聞了一聞……
好香——
楚泱四處看了看，走到了那十幾隻死兔子前。楚泱心歎，這個男人還真把全部的兔子給偷來了，他一個人怎能吃的了這麼多？
沒道德，真沒道德。
楚泱想到這裡，正要彎身去拿地上的兔肉。只覺得背後一涼。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聲音沒有一點點惱怒，似乎還有一絲絲玩世不恭：「別動！」
楚泱驚了一下。似乎想回頭看他。
他冷冷的加了一句：「不准回頭，你如果動，我吃了你信不信？」
「不准回頭，你如果動，我吃了你信不信？」這一句從男子好聽的聲線傳出來，楚泱不僅不怕，反而動了動頭，想笑。
男子仔細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看，把手裡的小刀退了退，他退後兩步，才道：「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
楚泱拿著木棍想了想，還是把烤熟的兔肉的輕輕的擺在腳下。
「你現在不准喊，回頭。」他往邊上走了兩步，吩咐道。
楚泱沒有動，她不願意看到這個小偷長什麼模樣呢。這樣的人看一眼，還髒了她的雙眼。他這麼一說，楚泱才意識到，村莊離得很近，她只要一開口喊，必然會有人聽到，這小子偷了皇帝的兔肉，八成是活不成了。
「等等——」楚泱沒有回頭，而是輕聲說，「這位公子，我真的很想吃。我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這麼香的肉了。」楚泱用柔和的聲線，很溫柔很認真的說。
「少來這套。」他簡單的戳穿了她的陰謀，冷聲道，「旁邊的這條河快結冰了，下面的魚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把你丟下去，就是屍骨無存。知道不？」
楚泱討厭給人威脅，皺起眉頭想了想道，終於轉了臉色，冷聲道：「你這個小偷，還真沒有道德，你一個人吃的了這麼多的兔肉麼？你偷兩隻來就好了，居然全給拿來了，你簡直是……」
他聳著肩膀聽楚泱說完，竟然說了一句：「你管我？」還用一臉我樂意的神情，看著楚泱的背影，他色瞇瞇的想了想問：「你就是今天在狩獵的那群人裡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