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四十七章年華似水流年
「清則……」
「沉香!」清則一點不客氣的瞪著她,「你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上,難道沒有一點不心安麼?你半夜難道不會驚醒,然後看著周圍那些給你害死的冤魂。他們拚命的掐住你的脖子,他們要你還命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清則明眼一轉,「雲霄是不是你害死的?」
一陣響雷在上空響起。
太后似乎再也矜持不住,先皇,那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自己如何捨得親手置他於死地,雖然他至始至終沒有鍾情於她。
「不是!」擲地有聲的吐出兩個字,太后眼神立了起來。
清則看著她的神情,似乎很滑稽,扯了扯嘴角:「人已經死了,。」
「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你我當年情同姐妹,你當真從未相信過我?」太后反問道。
清則先是一愣,轉而道:「我當年就是因為相信你,才落得今天的下場。我後悔我走的時候,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雯玲,讓她後來中了你的圈套……」
「圈套?」聽到這個,太后不知是喜是悲,「她如何能中的了我的圈套?」
清則抬頭。
「玉美三人,你可還記得,那枚玉簪插在雯玲頭上的時候,有多美麼?」太后彷彿回憶起了當年,「那真是沉魚落雁不能比呢。」
「所以你嫉妒?」
「可是先皇不愛她!」太后冷聲道,「先皇愛的人是你,她就是美如天仙,先皇從來沒有看過一眼。」
「哼,愛情,你在講愛情?」她玩味的看著她。
「我講的不是愛情,我講的事實。」太后怒聲道,「你得到了雲霄的愛情,我懷了他的兒子,可是雯玲什麼也沒有!」
清則目光一怔。
「所以,她在我懷胎十月的時候,害我進了冷宮。」太后道。
「然後呢。在五年之後,她又火燒了我?」清則不可置信的問。
太后知道她從心底不相信,再解釋又有何用?
「沉香,你為何要編造這樣的故事來欺騙我,你可以殺了我,你還是雲溪國的太后,你的兒子還是天子,沒有人知道你們當年的做過的事情。你們照耀可以光鮮照人。」
「我當你是姐姐,我一直當你是親姐姐,就如同我把雯玲當作是親妹妹一樣。」太后的眼淚又淌下來,似乎怎麼流也流不完。
「是親人,你還這樣害我,又污蔑雯玲?」
「我沒有污蔑,我當年懷著澈兒進了冷宮,我還當她是妹妹,十年,我忍辱負重,我可以不出頭,我兒子也可以不出頭,我看著她害你,看著她在五年之後,又害死了雲霄,我怎麼還能坐的住?」
「雲霄?」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肩膀抖了一下。
「沒錯,雲霄,先皇是她害死的,她想專政,她一個女人,她想稱霸天下。」
稱霸天下……
清則的眼渾濁了。
「我沒有必要說謊,你可以去問,你可以問宮裡的老太監,你可以一個個的問。」她沉聲道,「我在冷宮開始的那五年,是你每天陪著我,是你守著我,是你給了我信念,我才能活了那麼久,我才等到澈兒登上王位。才有了出頭之日。」
清則皺著眉頭,望著太后。
「你說過,榮辱富貴,永不相忘。」太后緩緩的說。
榮辱富貴,永不相忘……
我記得,一直都記得……
清則的眼淚終於決堤似的流淌了下來。
那些年的日子裡,在一切仍然纏綿靜好的日子裡。
年輕單純的她們,是真的以為,可以天長地久的……
沉香,清則,還有雯玲……
那天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三種顏色的車擠在同一條小道上。秋日的葉片絮絮的飄在車上,在她們交織的目光之中,入土為安。
在選秀的幾月裡,躺在同一張床上,蓋同一張被子。
玲說,我們將會侍奉同一個男人。
年輕的心裡,憧憬著琉璃磚瓦,奢華富貴的生活,憧憬著坐上皇上的車駕,憧憬著摟著世界上最偉大的男子。
於是,在三月的一天,皇帝從那輛金黃色的車裡走下來的時候,雕刻在三人心中,再不能自拔。
雲霄拿著三枚玉釵,在一百零三位秀女之中轉了三個來回。接著緊緊的揉了揉眉頭,對旁邊的小太監說:「你拿著隨便給吧,朕選不出來。」
那三枚玉釵漂亮的耀眼。
不安分的清則小聲道:「那可真好看。」
「噓,那是玉的,沒有金的值錢。」沉香在一邊小聲道。
「就是,誰拿了誰倒霉,別給他騙了……」
是呢,一百隻金釵,誰還稀罕這玉釵呢?
雲霄走了一半,垂頭一聽,一把拿回那三枚玉釵,信步走上來,盯著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抬手順著指了一遍:「一,二,三,就是她們三個了!」
三人瞠目結舌的盯著在陽光之下,俊朗的讓人心慌的皇帝,無辜的垂下頭。
「完了……」清則道。
「閉嘴!」沉香哼了一聲。
「你們找死了,還說……」拎說。三人聲音雖然很小,不過皇帝怎能聽不到?
雲霄拿起玉釵,像插秧似的挨著插入三人如墨的長髮。接著忍俊不禁的退後,轉頭上了那車。
三人慌裡慌張的盯著那車的背影。
「看看吧,拿了這賠錢貨。」玲哼了一聲,另外兩人一致垂頭歎息。
入宮,成妃。的確出人意料。
她們一直覺得,別人出宮回家帶著金子,自己偏偏拿了玉釵,怎麼想怎麼鬱悶。可就殊不知,皇帝那一個小動作,卻是百人羨慕至極。
玉美三人,由此得來。
第一次親吻,第一侍寢。
她們像是幼兒園小班的孩子似的,拿起筆很認真的記錄,親了哪裡,怎麼親的,之後在一個下午茶的時候,坐在一起對比。
雖然感受不同,那味道卻出奇的相似。
是啊是啊,皇上很細心呢。
嗯嗯,皇上很會照顧人。
呃,你們怎麼不直接喚他雲霄?
說這一句的,自然是清則。感情的事情,就是再不清楚,也有個多少。清則是第一個准許喚皇上名諱的女子,那時候還沒有人知道。
她,也是雲霄唯一愛過的女子。
一年之後,第一個懷孕的沉香。
於是坐在一起的時候,清則指著沉香厚厚的筆記道:「看來細節問題,還是沒有交代……」
「你這筆記的質量可差的太遠……」玲道。
「就是說,就你這點東西,怎麼能懷上孩子的?」清則繼續。
她們你擁我嚷的嬉鬧好久,一直到天色漸黑,月亮升起來的時候。
「一定要是兒子,那樣我們就能抬得起頭了。」在月光之下,清則回頭道。
「嗯,一定是。」沉香回答。
月光灑在她們三人的肩膀上,好似鑲著毛茸茸的金邊。
沉香十月懷胎的時候,出了兩件大事情。
一件是術士們說,裡面肯定是一位皇子。
一件是,太后升天了……
這對沉香很致命,因為太后是嘗了她煮的茶才一命嗚呼的。
念在沉香有身孕,雲霄命她入住冷宮,這一住就是十年,十年再沒有見過帝王,再沒有見過她深愛的男人,哪怕只有那一牆之隔。
她的淚哭盡了,清則陪著。
她白綾『自殺』,清則陪著。
她生孩子痛不欲生的時候,清則僅緊緊捂著她的手。
「沒關係,你還有我在。」
清則懷著綠澤的時候,跪在地上求雲霄,求他放沉香出來,求他徹查事情,沉香是無辜的。她甚至願意自己替她頂罪。
一天一夜之後,雲霄抱著昏倒在地上的清則,無可奈何的歎息。死去的是他的母親,他怎能草率的放過沉香?
「你怎麼這麼笨。」他摟著她,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