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進退兩難
張發奎深深的看了歐震一眼，對這個老部下，張發奎還是很瞭解了！或許在場的中央軍和川軍將領中有怕死的，但歐震肯定不會是那樣的人!
抗戰爆發之後，歐震跟隨張發奎的第4軍參加了淞滬會戰，後因部隊傷亡嚴重退至皖南進行休整。撤軍途中歐震寫就了一首《撤退感寫》，以抒發他心中的感慨：
「湖上風淒曉月殘，長堤遠樹路漫漫。三軍憤概心頭火，百姓倉皇淚暗彈。」
「國事已堪長太息，前途莫問幾多難。犧牲本是男兒志，血不空流骨不寒。」
這便是歐震，一個既能帶兵又能作詩的「儒將」！更是張發奎的愛將。
對於歐震和張發奎之間的這層關係第2兵團的將領們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草雞哦沒有人站出來拉住歐震。這些人都在等著張發奎向歐震吐露心聲，這樣他們才好漁翁得利。
如今松浦的第106師團已經有一大半上了岸，後續的日軍還在陸續有來，崗村寧次擺明了是要和張發奎在九江決一死戰的。面對著日本人陸海空三軍的聯合攻擊，這場仗注定要失敗，所以九江是越早放棄越好，畢竟誰也不乎願意將自個的家底扔在這座注定陷落的城市裡面。
「雨辰，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知道九江是兵家絕地，但委座和陳長官接連致電要我死守九江，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張發奎此言一出，屋子裡面的氣氛頓時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怎麼聽起來好像張發奎是真的打算要按照最高當局和陳辭修的命令在九江守出個屍山血海來？那豈不是要拉著所有的人和他張發奎陪葬？湯恩伯集團的幾個師長相互之間快速的交換了一輪眼神，最後站了一位長相很忠厚的出來做說客。
「司令，雨辰兄剛才那番話說的雖然有些急切，但道理確是不含糊的！弟兄們不是不願意守九江，實在是鬼子的火力太猛，灘頭上根本就打不下去，淞滬的悲劇，實在是不能再重演了……」
「是啊是啊……仗可不是這樣打的！司令，您還是再和陳長官說說吧……」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望著面前口是心非的這一群人，張發奎氣的連話都不想說了。要老子給你們背黑鍋？做夢去吧！大不了咱們抱在一塊死！失望和憤怒之餘，張發奎決定再去找蔣百里和黃浩然談一談，也許還能想出些辦法來。或者是能夠從黃浩然那裡得到後撤的命令，那麼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放棄九江，自從馬場遇襲，黃浩然的武漢衛戍司令部就得到了調動附近駐軍的權力，要不然的話關麟征絕不敢冒然出兵援助馬場的第16軍和黃浩然的部隊，算起來黃浩然也算是張發奎的半個上司。黃浩然的命令完全可以用來對抗陳辭修的命令，最妙的是這樣一來第2兵團和他張發奎也就沒有了罪過。
可是黃浩然願不願意下這道命令呢?這又卻是未知數。想到這裡張發奎更是有些心煩意亂，他衝著那些眼巴巴瞧著他的軍師長們揮了揮手，沉聲說道：「諸位都快回到駐地去吧，吾輩軍人能死在抗日戰場上，也算是一處好歸宿了，早晚都得上陣，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安排的」
也許是受到心中壓力的影響，張發奎沒能注意到他居然將這番話說的像遺言一般，第2兵團的軍師長們聽了之後臉上的表情簡直精彩極了！
等到眾人散去之後，張發奎快步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然後關上了房門，最後還沒忘了打電話通知副官在辦公室門外加崗，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非常時期主帥居然擅離指揮崗位？張發奎的反常舉動讓他的副官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副官只能硬著頭皮反問了幾句：「真的什麼人都不見嗎？若是戰區長官部和武漢來電，您也不看？」
「頂多不過是多放幾分鐘而已，你怕什麼？一個個的都膽小如鼠，能成什麼大器！把心放回肚子裡面去吧！天塌下來還有老子頂著，砸不死你們！」
副官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張發奎倒是乘機出了口惡氣！表面上他在罵他的副官，實際上確是在罵剛才那些當縮頭烏龜的將領們。張發奎獨自呆在房間裡面坐在沙發上先是悶著頭連抽了三根香煙，接著拿起茶杯猛灌了一氣涼水，然後站起身來再次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喂！我是張發奎！給我接武漢衛戍司令部！我要找黃長官！」
「喂！張司令嗎，我是黃浩然！有話請講！」
也不知道為什麼，張發奎一聽到黃浩然的聲音頓時就感到心裡面的煩悶變淡了許多，思維也開始變的活躍起來，或許是因為和黃浩然談話的時候張發奎不用掩飾太多的東西吧。
「黃長官，真的被您給猜中了，小鬼子昨天晚上動了手
田家鎮司令部裡面的黃浩然安靜的舉著電話聽筒聽著張發奎講述九江的戰事，他知道張發奎現在打電話給他的目的是什麼，黃浩然也不怪張發奎沒有按照他提供的方案實施作戰。人在官場，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張發奎也不過就是顆棋子罷了。放棄九江退守二線這樣的大動作，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下決心的！即使張發奎願意，也還得先說服下面的軍官。
話頭轉了好幾次，張發奎終於將主題給引了出來，張發奎希望黃浩然可以幫助他讓陳辭修和最高當局改變主意，同意放棄九江一線。黃浩然在電話裡面笑了笑，然後用一種自嘲的口吻說道：
「向華兄！你也太看得起我黃佑臣了！委座和陳辭修豈是輕易能夠說動的？再說若是真的我幫了你這個忙，恐怕他陳辭修不但不會同意這份新方案，還要給你張向華小鞋穿！你也不想想你放著他這個頂頭上司不去請示，卻偏偏來找我這個對頭做說客！將你和陳辭修換個位置，你會怎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