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舌戰（二）
文化素質上的巨大差距，也是造成中日軍隊戰鬥力懸殊的一個重要因素！
須知，打仗不光是勇敢就行，很多時候也是要靠腦子的。
而在中國，當兵卻被當作了一件苦差事！至於形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其實也非常的簡單，中國的老百姓之所以不願意去當兵那是因為在他們看來當兵非但沒有好處，而且還有極大的壞處！
首先，當兵的沒有社會地位，會被人看不起。中國人的這種思維是有很些歷史傳統的，想當初，宋朝時的狄青，那是多麼勇猛的一員大將，為反擊異族入侵立下過汗馬功勞，可就因為狄青是當兵的出身，士大夫階層就是看不起他，結果狄青鬱鬱而終！自此以後，在三百六十行裡面不管怎麼排，當兵的總是墊底，地位幾乎和乞丐差不多！
還有就是，中國歷朝歷代的軍隊都有過一定程度的擾民行為，尤其是清末到民國初年，老百姓根本就分不清兵匪！經常是剿匪的官兵比土匪還要土匪！從而導致在老百姓心目中，「當兵的人」名聲越來越差，漸漸變成了「丘八子」這樣不招人待見的貨色。別看他們見到扛槍的人都點頭哈腰的喊著「老總」，可實際上心裡面指不定怎麼罵你呢！
也正是以上這些原因，從而使得百姓不到走投無路之時是絕不願意去當兵的！中***隊中的絕大部分士兵扛槍並不是為了國家和百姓，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混口飯吃！
有著這樣的兵員，自然也就別指望他們能夠自發自覺的獻身精神！
「九一八」後，國家財政困難，連中央軍都面臨著揭不開鍋的窘境，不知哪位聰明人出了個主意，所有薪餉均改為國難薪，即只能發原來的八成。
由於軍隊的待遇實在太低，手中有權的軍官就難免會徇私舞弊，這就使得當兵的處境更加悲慘！本來就沒有幾個餉銀，還要老拖欠工資，現在又被打了八折！如果再碰上個心黑手狠的長官，那當大頭兵的基本上就只能等著去喝西北風了。
「一支連飯都吃不飽的部隊還能有什麼戰鬥力？」
這是黃浩然的結束語！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史迪威用一雙大手摀住了他的臉。由於會議室的空間比較封閉，黃浩然甚至可以聽見史迪威喘粗氣的聲音！
為了不讓史迪威對中國的抗戰感到絕望，從而影響到史迪威給美國政府的報告，黃浩然決定還是轉換一下話題為好！
黃浩然用笑聲打破了會客廳裡面的沉悶，他對史迪威說道：
「武官先生，您知道嗎？您並不是第一個向我們建議發動進攻的西方軍人。」
史迪威雖然明顯還沉浸在黃浩然帶給他的額衝擊之中，但他還是禮貌性的回了黃浩然的話。
「嗯，感謝上帝!這個世界上原來並不是只有我一個醒著的人！請問黃將軍，你所說的這個西方軍人他是誰？」
實際上向中國政府建議應該向日軍展開反攻的將領還有兩位，分別是武漢政府的德國顧問團團長法肯豪森和蘇聯大使鮑格莫洛夫，不過考慮到美國和蘇聯之間的關係，黃浩然只說出了德國顧問團團長法肯豪森的名字。至少在1938年，美國人和德國的關係要遠遠好於他們和蘇聯的關係。
「法肯豪森，中***隊的德國總顧問武官先生，其實從主管願望上說，咱們三個人都是一致的！在主張對***採取的戰術上我們之間也有很多相同之處！可中國的許多事情，你們是無法理解的。比如說，如果史迪威上校您是個班長，很想帶你的人衝出陣地，戰機也十分有利，可你的排長卻命令你必須固守陣地，你該怎麼辦？」
黃浩然的這番話重點都放在後半部分，他現在是在向史迪威釋放一個訊息，至於史迪威能不能聽懂，那就要看運氣了！
「身為軍人，當然要執行上級的命令！」
起初史迪威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黃浩然的問題，可是很快史迪威就發現，原來黃浩然拋出的這個問題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黃將軍！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遇到了阻力？據我所知，您現在是中***隊裡面最能夠和***人作戰的將領！已經擊敗了數員***名將！而且貴國政府也對您非常的信任！莫非這一切都是假象？作為前線的總指揮官，你難道還沒有選擇使用作戰方式的權利？」
黃浩然的運氣看起來不錯，同樣作為軍人的史迪威一樣有個為難他的上司麥凱布，所以對於黃浩然的苦處，史迪威是一點就通！不過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卻充滿詫異。也許是史迪威從來沒有想過，像黃浩然這樣炙手可熱的名將居然還會有這樣低級的麻煩！
黃浩然沒有正面回答史迪威的問題，他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上校，我們的職業雖然相同，但卻身處兩個不同的國家！東西方的思想差異早已滲透到了各個方面，軍事上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黃將軍，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你作為第一線指揮官，自然有權調動你的部隊採取行動。」
固執的史迪威顯然還沒有完全接受黃浩然的解釋，他需要更讓他信服的理由！
黃浩然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史迪威說道：「的確！武官先生，中國有些事你很清楚！可另外一些事情，以你們西方人的思維是不可能理解的了的！就拿之前結束的蘭封會戰來說吧，其實我是有機會全殲土肥原師團的，至少也可以進一步擴大戰果！可是在整個作戰期間，居然先後有兩位中央軍的高級將領臨陣脫逃！而我和薛岳身為先後兩任指揮官居然都逃不過被蒙蔽的下場！武官先生應該不難猜到，這些將領如此膽大必定是有原因的！誰會不希望麾下的軍隊三軍用命呢？可有些部隊和軍官，我根本就指揮不動！」
說到這裡，黃浩然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的一乾二淨，只剩下了惆悵和無奈。雖然答應了何部長放過黃傑，也從黃傑那裡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可黃浩然從內心深處還是對黃傑放跑了土肥原而感到耿耿於懷！
所以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黃浩然已經沒有了什麼演戲的成份，一字一句都是出自他的真心！
「貴國的軍法處難道是擺設嗎？為什麼不處死這些小人！？」
史迪威通過黃浩然說的這番話聯想到華盛頓的那幾個指手畫腳和他做對的小官僚，再加上在中國呆了多年，史迪威對中***隊的派系紛爭多少也有些瞭解，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面前這位令***人畏懼的中國名將的艱難！這個時候再談什麼「進攻」的調調，那可就有些太不知趣了。所以史迪威及時轉換了話題，開始譴責起那些怯戰的中國將領來。
「或許您很難相信！在中國，官員被關在大牢並不意味著死亡或者丟官，我已經看到了很多，在牢裡面呆上一段日子然後換個地方陞官發財的傢伙！實際上我自己也曾經在監獄裡面呆過一段時間，釋放之後我也陞官了！雖然我是被冤枉的，和他們不一樣」
居然用自己的那段被冤枉的經歷來調侃一番，可想而知黃浩然已經對武漢政府的軍法制度失望到了怎樣的地步！？
「將軍，對這場戰爭你有信心嗎？」
史迪威覺得他開始有些敬佩黃浩然這個年輕人了!在黃浩然的身上，史迪威看到了太多的閃光點！甚至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來！
正題終於來了！黃浩然陪著史迪威聊了這麼久，等得就是這個問題！他一定要讓美國人感覺到中國對抗戰的信心！還要盡可能的說服美國政府，中國人的這種自信並不是沒有根據的！
對面的這位史迪威上校，其實就是黃浩然和美國政府之間的傳聲筒！
黃浩然換了一種堅定的語氣，用目光緊緊的盯著史迪威，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當然！我對中國最終取得會勝利這個結果從不懷疑！雖然我們眼下不能馬上打敗***人。但以後一定會的！和中國相比，***畢竟是小國！這個窮兵黷武的島國究竟有多少資源和人力？他們經得起長期戰爭的消耗嗎？這一點其實武官先生和貴國政府比我更加的清楚！如果沒用從佔領地掠奪的資源和貴國賣給他們的鋼鐵還有原油，***人也許早就停下了擴張的腳步！我敢在這裡大膽的斷言！從戰略層面上來說，***根本就沒有能力解決在中國的這場戰爭。實際上從他們出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敗了！中國打得起，也拖的起！***卻是絕對拖不起的！雖然中國的這場勝利來的可能會遲些，我們付出的犧牲也可能會很大。但他總會來的!」
想說服史迪威，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黃浩然前面已經做了不少的鋪墊，現在有說了一番極其煽情的話，但史迪威卻依然沒有完全信服，他向黃浩然提出了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