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猜疑
儘管林蔚已經很好的掩飾了他的意圖和立場傾向，但敏感的最高當局還是從林蔚說的這番話裡面聽出了一些東西。
程潛等人向林蔚行賄的事情，對最高當局來說不是什麼秘密。民國官場上的陋習多不勝數，有些甚至還是從滿清時代遺留下來的舊風氣，最高當局從來沒有指望過靠著更換一個侍從室主任就能一下子將官場風氣肅清。
實際上如果不是錢大鈞在擔他任侍從室主任的後期實在太過囂張跋扈，搜刮錢財毫無顧忌，最高當局都不會對錢大鈞下手。最高當局很清楚手下的這些人之所以願意跟著他出生入死，所為的無非是權力還有金錢。「忠於領袖」？那不過是一句口號而已！
讓政府的官員和將領們抱著口號過日子，顯然是不現實的！朝廷不使餓兵，要手下為你賣命，至少你也得先把手下給餵飽。
所以林蔚幫著程潛和薛岳說話，最高當局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最高當局真正擔心的其實是林蔚和黃浩然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剛才林蔚在言語之間已經流露出了他對黃浩然的欣賞，最高當局甚至有種感覺，在林蔚的心目中，黃浩然的地位要遠高於程潛和薛岳！
程潛是政府元老，又花了大把鈔票才換來林蔚的幾句好話。那黃浩然呢？他又給了林蔚什麼樣的好處？才換來林蔚如此用心的幫扶？
還有！為什麼戴笠沒有發現黃浩然和林蔚之間的關係！？最近兩個月來，戴笠的「軍統」每天都會派人送一份關於黃浩然的報告到最高當局的案頭。最高當局可從來沒有見到過林蔚的名字在裡面出現！
黃浩然和林蔚到底是怎麼聯繫上的？他們已經結成了同盟了嗎？如果這兩個人不是在最近兩個月的時間裡面攀上的交情，難道在林蔚上任之前，黃浩然便已經開始在林蔚身上下功夫了嗎？
那這就太可怕了！黃浩然如果懂得提前在林蔚的身上做投資，那他就不再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了!
無數的問題縈繞在最高當局的心頭揮之不去，最高當局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他現在很擔心政府裡面又會出現一個新的小派系！南京保衛戰之後，中央軍裡面後起的青年將領們都對黃浩然感到十分的敬佩，將黃浩然樹為他們的榜樣！要不是有陳辭修、胡宗南、顧墨三這些原有的小派系頭目在中間攪局，黃浩然還真的很有可能聚齊一幫青壯，自成一系，和陳辭修、胡宗南、顧墨三等人分庭抗禮！
在這樣的背景下，最高當局做出了抽調黃浩然的第25集團軍去第5戰區的決定。最高當局這樣做其實有著三重目的：第一重目的自然是為了能夠讓徐州守的久一些；第二重目的則是想看看黃浩然對待雜牌軍的態度；第三重目的其實是想阻止中央軍內部的***！
第25集團軍從南京退下來之後，軍委會內部的關係為了嘉獎黃浩然的問題鬧得十分緊張。陳辭修、胡宗南調動著他們各自派系的人馬在武漢上竄下跳，活躍的很，就是不想讓黃浩然爬到他們的上頭。政府裡面的地方勢力則陰在一邊等著看戲。
鑒於***的這幾位將領都是中央軍的骨幹，又是跟隨最高當局多年的學生，最高當局無法採取雷霆的手段。最後只能先將黃浩然調往徐州，去擔任第5戰區的副司令長官。這樣一來既升了黃浩然的官職，平息了青年將領的憤怒，又能安撫陳辭修、胡宗南等人。和政府所在地武漢相比，第5戰區明擺著就是一鍋燒開的滾水，將黃浩然派往徐州，多少有些發配邊疆的味道。
事情的發展果然和最高當局預料的一樣，得知黃浩然不會在武漢任職，也不會插手中央軍掌握的幾個核心戰區之後，陳辭修、胡宗南立即就停止了折騰。
軍隊裡面「黨爭」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濃烈!更要命的是，這些牽涉其中的將領無一例外都是手握重兵！最高當局對他們之間引導一旦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會打破平衡！到時候那真就會是無比糟糕的局面！
中央軍內部的事情還沒有瞭解，黃浩然的徐州之行又給最高當局帶來了新的「麻煩」！在黃浩然的指揮下，5戰區的中***隊在台兒莊全殲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重創第5師團阪本支隊。取得了空前的勝利！會戰期間，黃浩然和李長官、徐祖詒、張自忠、孫連仲等地方實力派合作的親密無間，這讓最高當局的心裡有些不大自在。
雖然黃浩然曾多次來電表明他結交地方派系大員只是為了打好徐州會戰，蔣百里也多次到最高當局為黃浩然開脫。但最高當局始終是半信半疑！
後來黃浩然在徐州大撤退中主動請纓，要求和張自忠率軍斷後，這樣的做法讓黃浩然一下子收穫了雜牌軍將領們的心！而最高當局也因此變的警覺了起來！
陳辭修、胡宗南等人雖然有些不顧大局，但畢竟立場鮮明，容易掌控。別的不說，就光說和地方派將領之間的關係，陳辭修、胡宗南幾乎已經和地方派將領鬧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一點讓最高當局覺得很安心！
反觀黃浩然，這些年輕人有些與他的年紀急不相符的沉穩，從政府到地方，從中央軍到雜牌，到處都有他的朋友，到處都有他的助力！
黃浩然如此八面玲瓏，兩邊都不得罪到底是為了什麼？等著待價而沽嗎？
這可是「立場不堅定」的表現！
想到這裡，最高當局「忽」的一聲從椅子裡面站了起來，有些焦灼不安地在屋裡來回走著，臉色相當難看！
幾天之前，最高當局就收到了何部長髮來的電文，稱徐州日軍已開始西進，另外安慶一帶日軍也有沿江西攻武漢的跡象。最高當局當時咬著假牙硬是頂著沒動，實指望第1戰區先結果了土把原再說。可現在倒好。薛岳不僅沒能消滅土肥原師團，把個蘭封要點也丟了。
難道此次「蘭封會戰」還是得依靠黃浩然？李長官已經多次向最高當局要求嘉獎黃浩然，希望最高當局能多交幾個軍的部隊給黃浩然。還有武漢的那些蘇聯人也是一個勁的叫嚷著，他們的援助物資要優先提供給黃浩然的部隊，要不然就停止向武漢政府移交援助物資!
怎麼所有的人都這麼喜歡黃浩然？他到底是「黃忠」還是「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