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日軍步步逼近
接下來發生的事實證明，湯恩伯的第20軍團絕非一灘爛泥。相反，第20軍團的執行力十分的出色！在接到黃浩然的誘敵之後，湯恩伯的第20軍團只用了4個小時就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台兒莊正面的日軍瀨谷支隊在不到12個小時的時間裡面完成了第二次轉向。
北洛和蘭城方面第188師謝文東部和第31師的185團先收接到了前敵指揮部的最新指示，要求他們放瀨谷支隊接近台兒莊。於是在第118師和第31師185團的積極「配合」下。榮福大佐率領的第63聯隊總算是「苦盡甘來」，迎來了屬於他們的「突破」！
最先被中**隊棄守的是處於台兒莊最外圍的獐山陣地，第63聯隊輕易佔領獐山之後立即對「潰逃」中的中**隊展開了步步緊逼！榮福大佐集中了他手中的全部兵力向北洛陣地和蘭城陣地發起了猛攻！擔任斷後任務的第31師185團團長王郁彬親率兩個營奮勇抵抗了一個小時之後才主動放棄了北洛陣地，帶著部隊且戰且退，於夜幕降臨時分退至南洛。
傍晚，日軍追擊部隊到達南洛，但被188師和31師的聯合部隊擋住了前進的腳步。不善於夜戰的榮福大佐只能見好就收，收兵全力鞏固北洛陣地，與南洛的中國守軍相對峙。等待天亮之後發起新一輪的攻勢。
兩千多皇軍步兵和兩個戰車中隊的連日努力終於有了收穫！榮福大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剛踏上北洛陣地，榮福大佐便迫不及待的命令電報員給支隊長瀨谷啟少將發去了「報捷」的電報！
「將軍閣下！
北洛和蘭城都已經被我英勇的皇軍士兵攻克！天亮之後，皇軍的戰車和勇士們將掃平南洛的中國守軍，直抵最終的目的地台兒莊！天皇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
第63步兵聯隊聯隊長榮福大佐」
日軍佔領北洛和蘭城半個小時之後，十多架日本陸航的轟炸機光臨了台兒莊上空。這些日本轟炸機上面裝載著數百公斤重的炸彈，在這場轟炸中台兒莊周圍及莊內的工事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整個台兒莊被硝煙和烈火籠罩！運河南岸的中國炮兵陣地也遭到了日本陸航的狂轟爛炸。
防空警報解除之後，黃浩然立即打電話給施進財詢問炮兵有沒有在空襲中遭受損失。面對著第10師團這支機械化部隊，5戰區放在運河南岸的這些大炮是黃浩然發言的底氣！
「施大炮他怎麼說？」
黃浩然剛放下電話聽筒，范介和汪煥之就一起走了過來。雖然向黃浩然開口提問的人是汪煥之，但黃浩然知道范介一定也是想問同樣的問題。
「炮兵團沒事！從淞滬到南京，咱們哪回有過空中優勢？施進財的炮兵團這邊打邊藏的本事算是出徒了！恐怕德國顧問團的那些大鼻子偽裝專家也沒辦法做的更好了！交給孫連仲的炮兵也沒有遭受損失，鬼子的轟炸機好像就是衝著咱們第25集團軍炮兵團來的，南岸的兩個假炮兵陣地都被炸了！我看這事裡面有蹊蹺！」
「司令的意思是說……咱們內部有？」
黃浩然說的這番話明顯就是在暗示南岸有日本人的間諜，范介現在只不過是將黃浩然的話裡面的重點給拎了出來，就像他之前總結湯恩伯的那封電報一樣。
「不會是這樣吧！司令和李長官早就發了保密條令！台兒莊地區炮兵調動的事情現在就只有戰區司令部和前敵指揮部這兩級指揮部清楚。施進財的炮兵團是咱們第25集團軍的直屬部隊，在軍委會的檔案裡面也是黑戶！可以說整個五戰區就沒有什麼人知道這個炮兵團的存在！如果現在可以肯定鬼子的轟炸機就是衝著施大炮的炮兵團去的，那不就等於說咱們第25集團軍內部出了奸細？要不然，就是有日軍的偵察部隊偷偷渡過了運河！」
汪煥之的這番分析說的中規中矩，等於是將南岸炮兵遭到日機轟炸的可能原因給篩了一遍，不過卻沒能給出答案。
黃浩然沖汪煥之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汪煥之的努力，然後黃浩然將目光投向了范介，他想看看這位范參謀長有沒有想到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被日軍偵察部隊滲透的可能性就更是微乎其微！眼下咱們在運河南岸有兩個軍的兵力，足有五六萬人！可以說是將所有的道路都守的密不透風！而且99軍和55軍又都是咱們集團軍的部隊，炮兵團附近地區的守衛可以說是十分森嚴！即便真的有小鬼子混了進來，按理說孫連仲手裡面的那些炮兵應該先被日軍偵察部隊發現才是！鬼子飛機轟炸了兩個假炮兵陣地之後便立即返航，這說明他們還不知道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已經得到了炮兵增援。所以基本肯定不是日本偵察兵干的……」
范介想到的東西顯然要比汪煥之更多一些，黃浩然也很同意范介的推斷，如果真的有日軍偵察部隊過了運河，恐怕那些日本偵察兵最關心的問題也會是在運河南岸為什麼會集結著這麼多的中**隊！雖然黃浩然總是很輕視日本人的智商，但不代表日本人真的就是蠢豬！
如果第10師團明明知道中**隊在台兒莊地區埋伏有大量的伏兵，還要全力南下，那不是磯谷廉介瘋了就是瀨谷啟瘋了！
「范參謀長的意思是……只能是咱們內部有奸細了？怎麼可能！咱們的人都是……」
汪煥之最快發出了質疑，作為第25集團軍的副司令，他顯然很不願意相信他的部下會有問題。
「煥之！你也真是急脾氣！要提問題，也得先讓范參謀長把話說完吧！」
黃浩然阻止了汪煥之繼續往下說，碰到這樣比較難以下決斷的情況，黃浩然還是相當重視范介的意見的。
「謝司令為我解圍！汪副司令！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連日本偵察兵混進來的可能性都沒有，咱們內部又怎麼會有奸細呢！如果真的有內奸的話，那麼日本轟炸機的炸彈應該全部投在韓家寺！在那些日軍將領眼中，即使是炸毀我們的所有大炮，恐怕也無法與殺死司令的價值相比！」
「撲哧！」范介的話讓黃浩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你個范介啊！可有你的！沒想到就這麼在不經意間又讓范介找到「拍馬屁」的機會！
汪煥之思索了一會之後，也點頭表示了他的贊同。不過既然內部沒出問題又沒有被日本偵察兵混進來，那小鬼子是用什麼方法得知了南岸那兩座假炮兵陣地的位置呢？
說來說去，這個問題還是沒有答案。汪煥之好像從范介的話裡面領會到了點什麼，開始低頭不語想事情。
「不想了不想了！讓炮兵團加強警戒！再將情況通知給孫連仲，讓他的炮兵也挪挪地方！小心使得萬年船！現在咱們還是應該把精力都集中到台兒莊正面的瀨谷支隊身上去。北洛和蘭城一陷落，瀨谷支隊的就已經敲開了台兒莊的外圍陣地，你們覺得瀨谷啟又沒有可能棄南洛和劉家湖不顧，直接繞到攻擊台兒莊？說實話如果我是瀨谷啟的話，我就這麼幹！」
最後還是黃浩然打破了他和范介、汪煥之三個人之間的僵局，和運河南岸炮兵陣地遭到空襲的事件比起來，已經進駐了北洛和蘭城的第63步兵聯隊對台兒莊的威脅顯然要更大一些！
「本來我預計瀨谷支隊應該在明天才會受到第20軍團的影響，重新回到攻擊台兒莊的方向上！沒想到湯恩伯部的行動居然會如此迅速！只用了4個小時就跑到了劉家湖！結果日軍提前沾開了攻擊，天黑之前第63聯隊就攻克了北洛和蘭城！不得不說咱們前敵指揮部失算了！」
范介的話裡面除了對湯恩伯的抱怨就是對他自己的檢討。由於沒有想到瀨谷支隊這麼快就完成了第二次轉向，在初期，前敵指揮部犯下了一些錯誤。
好在黃浩然及時的發現了日軍主攻方向的迅速轉變，給謝文東的188師和31師185團提前下了撤退命令，這才避免了部隊受到較大的損失。
黃浩然剛想出言安慰一下范介，汪煥之卻提前說出了黃浩然想說的話：「范參謀長，你沒有必要將責任都攬上身！造成了外圍守軍措手不及的局面，湯恩伯這個混蛋難辭其咎！讓湯恩伯出兵打鬼子他就推三推四的磨蹭！現在要他將20軍團正面的鬼子引到台兒莊他的動作倒變得迅速了起來！為了將瀨谷支隊的主力拉到台兒莊，湯恩伯可謂是下了血本！光是在誘餌上就投了兩個團！和鬼子交戰不到半個小時就一潰千里！別說是瀨谷啟了，就是我看到了這樣爛的對手也想踩上一腳！司令！咱們之前是小看了湯恩伯了！我看在將禍水東引這方面，湯恩伯的確是有些本領！」
汪煥之的這一通話可以說是說到了范介的心裡，本來第25集團軍的將領們對20軍團這樣的「太保部隊」就缺乏好感，現在再被湯恩伯這麼一折騰，第25集團軍的將領們已經徹底看扁了第20軍團。
「汪副司令說的很對！湯恩伯這傢伙的確是做的有些過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是抱著軍閥混戰時期保存實力的老一套！20軍團這幾萬精兵握在他湯恩伯的手裡，確實是有點可惜！」既然被汪煥之搶了先，黃浩然只能選擇出言附和。黃浩然不是最高當局，不會因為自己的部下之間關係融洽而產生什麼不快的情緒，看到汪煥之和范介彼此相互支持，黃浩然的心中非常的高興。
「只是可憐了李仙洲，他的第21師就這麼稀里糊塗的不見了兩千多人！我看以後再需要有部隊演『詐敗』就直接用湯恩伯的部隊好了！這戲演得，讓人連真假都看不出來了！」
由於心中十分氣惱湯恩伯，汪煥之的話裡面未免就多了些對第20軍團的敵視。言語中夾槍帶棒對湯恩伯和20軍團是好一通調侃。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黃浩然卻有著不一樣的看法，湯恩伯是湯恩伯，第20軍團是第20軍團，應該區別對待而不應該一棍子打死。湯恩伯手下像關麟征、鄭洞國和李仙洲這樣的將領，其實都是很能打仗的軍官，只可惜他們遇到了湯恩伯這樣「珍惜家底」的長官，這才沒有了施展才能的機會！
像剛才汪煥之提到的第21師李仙洲部，就是一支很有戰鬥力的部隊。據黃浩然所知，這次第21師在日軍面前的大潰敗至少有一半是拜湯恩伯所賜！由於黃浩然的命令是要第20軍團將日軍引到台兒莊，湯恩伯擔心李仙洲的部隊表現的太好，讓黃浩然起了將第21師扣在台兒莊的念頭。於是湯恩伯不但在第21師的兩個團出擊之前扣下了這兩個團所有的重裝備，還越級命令這兩個團的團長在戰鬥開始以後立即朝著台兒莊撤退。結果造成了21師的這兩個團都很害怕比自己的友軍晚動身，被甩在後面當炮灰，於是當瀨谷支隊第10聯隊的第一輪炮擊過後，兩個團就展開了競賽式的逃跑！後來這兩個團在撤退的中途又遇到了第10師團戰車部隊的劫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進行戰鬥的兩個精銳步兵團頓時亂作一團，最後將假戲給唱成了真的！
事後師長李仙洲氣的暴跳如雷，直接將要求槍斃兩個團長的電報發到了湯恩伯的軍團部。由於一開始沒有人知道21師的兩個團長是受到了湯恩伯的指揮，所以這件事情在20軍團內部鬧的沸沸揚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黃浩然派往第20軍團的聯絡官才有機會得知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上報給了黃浩然。
黃浩然用一句玩笑話結束了關於湯恩伯的話題，他笑著對汪煥之和范介說道：「這麼看來之前第20軍團的毫無作為是因為我沒有發現湯恩伯的長處！以後就聽汪副司令的，讓湯恩伯演『詐敗』！」
汪煥之在旁邊又補了一句，讓范介樂開了花。
「『詐敗』倒還要的，萬一這湯司令心血來潮演『詐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此話怎講？」
黃浩然明知故問，用話勾搭著汪煥之繼續往外說：「大哥你想想啊，湯恩伯擅長的是假戲真唱，這『詐敗』演砸了不過是損失一些部隊，這『詐降』要是也演砸了，恐怕整個第20軍團都得拱手送人嘍！」
「你啊！」
三人笑了一通之後，又回到了之前討論的話題上來。范介認為日軍很快就會進攻南洛和劉家湖，瀨谷支隊繞開這兩個外圍陣地攻擊台兒莊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第10師團很快就會向瀨谷支隊增兵。
「此話怎講？」
黃浩然又是四個字的反問，不過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用這四個字反問汪煥之時的那種狡黠。
「瀨谷啟就是瀨谷啟，他永遠也成不了司令！如果攻擊台兒莊的人均前線指揮官是磯谷廉介，或許會有這種可能！瀨谷啟，還沒有這樣狠辣的手段！如果他敢於孤軍深入迂迴攻擊台兒莊，在沒有拿下北洛和蘭城之前他就可以做到了！可他是怎麼做的呢？就知道一個勁的死攻台兒莊的外圍陣地！這一切都說明了咱們對面的這位日本少將是個異常頑固的傢伙！『不可救藥的日本陸軍』，這句話用在瀨谷啟的身上剛好合適！」
次日拂曉，日軍第63聯隊一部猛攻南洛。188師706團奉命側擊日軍陣地。在迂迴的過程中，706團團長羅成發現有一個日軍炮兵陣地隱蔽於706團側擊63聯隊必經之路邊的小松林裡面，正肆無忌憚地向南洛和劉家湖一線猛轟，而且這個炮兵陣地周圍負責守衛的日本步兵並不多。
羅團長當然不會錯個這樣的好機會，他向全營官兵們高聲喊道：「小鬼子在這裡逞威風！你們瞧，落在705團頭上的炮彈都是從這裡打出來的，今天這幫狗娘養得碰到了咱們706團的刀口上，就算是見了閻王了！咱們一定要把這些狗日的大炮奪過來！」
聽到羅團長的召喚，706團的士兵們一齊響應：「奪過來!炸掉它!」
706團團長羅成是個膀粗腰圓的黑大漢，一向作戰勇猛果決。他猛地甩掉頭上的帽子，脫去上身的棉軍衣和襯衫，赤胸露臂，雙手各握一支毛瑟手槍，怒目圓瞪，對706團官兵們大聲吼道：「咱們要讓這些小鬼子們知道，咱中國人不是好欺辱的!不怕死的脫光膀子，跟我衝上去！」
有羅成這位團長身先士卒，706團的官兵怒吼著衝向了日軍的炮兵陣地。他們高舉著手榴彈，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在羅團長的率領下，潮水般地向日本炮兵衝去。
日本炮兵見到此情景立即作出了反應，這些鬼子很清楚以炮兵陣地上的兵力根本無法與706團一戰，所以他們一面集中火力向706團展開阻擊，一面將大炮掛在卡車後面掉頭便跑。706團官兵很快就幹掉了鬼子的阻擊部隊，然後跟在鬼子炮車後面窮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