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黃浩然的蛻變
韓家寺，台兒莊前敵總指揮部。
「司令，湯恩伯剛剛發來了告急電報，說是瀨谷支隊的主力忽然調頭衝著他的第20軍團去了。湯恩伯在電報裡面問是不是戰區在台兒莊附近的動作被日本人察覺了，他還想請示接下來20軍團應該怎麼應對……」
范介手裡面拿著第20軍團的電報走到黃浩然的對面。這湯恩伯也不知道搞什麼鬼！居然將電報寫的就像是報紙上的文章一樣，洋洋灑灑好幾百字。隨著日軍在台兒莊外圍的動作越來越大，黃浩然這個前敵總指揮早已經是忙得團團轉！哪裡還有時間來看湯恩伯發來的廢話？為了節省時間，范介先是將電報看了一遍，然後將裡面的重點拎出來將給黃浩然聽，盡量做到言簡意賅。
范介說話的時候，黃浩然一直在翻看前線各部發來的最新戰報。結合戰場變化和偵察部隊發回來的情報，黃浩然對瀨谷啟的這個新動作已經有所察覺。而湯恩伯的反應更是在黃浩然意料之中！
要搞清楚瀨谷啟突然抽出一部分兵力轉向攻擊第20軍團的原因，黃浩然還需要更多的情報和時間。要搞清楚湯恩伯的想法卻要容易得多！
其實現在20軍團的處境並沒有湯恩伯在這封電報裡面說的那樣糟糕。瀨谷啟少將雖然不斷將瀨谷支隊的兵力調往臨城、嶧縣地區，擺出了一副準備與湯恩伯軍團展開決戰的架勢。可實際上投入的兵力卻少的可憐。
瀨谷支隊的基幹部隊是華北方面軍第33旅團和野戰重炮兵第1旅團。第33旅團下轄步兵第10聯隊、步兵第63聯隊和獨立機槍第10大隊，其中第10聯隊還不滿員，只有一個半大隊左右的兵力。
瀨谷支隊的直屬部隊則包括獨立戰車第10、第12中隊以及工兵、通訊、汽車、衛生各一中隊。其中工兵、通訊、汽車、衛生中隊的半數以上兵力已經被吳劍平的121師消滅在了兩下店。再加上第33旅團的另外一個步兵聯隊也在台兒莊外圍陣地受到了相當的損失，實際上瀨谷支隊的兵力早已是難以為繼！
缺兵少將的瀨谷啟少將即沒有本事給大炮上刺刀，又不敢做拿炮兵當步兵使的這種「敗家」事情。這樣一來，表面上實力雄厚的瀨谷支隊真正能夠動用的攻擊力量其實只有一個半步兵聯隊。
即便是這些步兵，瀨谷啟少將也沒辦法全部動用。步兵第63聯隊的半數兵力和瀨谷支隊全部的兩個戰車中隊又被池峰城的31師和謝文東的188師牢牢地粘在了洛北和蘭城。
另外一個方面，以步兵第10聯隊第2大隊為基幹的沂州支隊從臨城出發，向沂州方向前進，策應阪本支隊作戰。第10聯隊的剩餘兵力則被瀨谷啟少將集結在了臨城一帶，任務是確保韓莊附近大運河線。
所以眼下瀨谷啟能聚集在嶧縣的兵力絕對不會超過兩個步兵大隊！再有就是一些瀨谷支隊的直屬部隊。
湯恩伯的手中卻有整整7個步兵師！而且其中超過半數的步兵師都處於齊裝滿員的狀態，雙方的兵力比差不多是一比四十！如果最後出現了20軍團的7個步兵師敗給鬼子兩個大隊的局面，那這場台兒莊會戰也就可以不用打了……
雖然黃浩然早就猜到湯恩伯這個軟蛋必定會利用瀨谷支隊轉向的事情大做文章，企圖達到保存實力的目的。但是在聽范介說完了湯恩伯電報的重點之後，黃浩然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感慨的話：「20軍團這支裝備精良的勁旅交到湯恩伯的手上，實在是可惜了……」
范介也點頭表示了同意，中**隊的成分實在是太雜了，內部充滿了矛盾。那些投身行伍的將領們大多從一開始就在心裡面有著自己的小九九！你有你的算計，我有我的算計，貌合神離的友軍打起仗來自然就難以配合協調！好在一樣米養百樣人，中**隊裡面既有湯恩伯、韓復渠這樣的混蛋；也有黃浩然、張自忠這樣的硬漢子！
日本人在中國戰場上取得的那些「戰功」裡面，到底有多少是像湯恩伯、羅卓英這樣的傢伙拱手送給日軍將領們的？這個問題的答案范介很想知道。
「咳！咳！司令！我知道你看不慣湯恩伯的為人，但是這電報，還是要回的……」
范介等了一會見黃浩然依舊在翻看著手中的前線戰報，絲毫沒有給20軍團下命令的意思，於是主動出言提醒。黃浩然本來聽了電報的內容就已經很不高興，現在范介的「追問」，剛好給了黃浩然一個發火的理由！
「這個湯恩伯！哪裡是在向我請示匯報？我看他分明就是在質問我台兒莊這邊的部隊為什麼吸引不住瀨谷啟！害的他湯恩伯擔驚受怕！范參謀長！你告訴他！鬼子在嶧縣沒多少部隊！第20軍團獨自實施穿插包圍也可以，派出一部將日軍引誘到台兒莊地區也可！具體該怎麼打，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黃浩然的語速很快，就像是一下子將心裡面所有的不滿都倒了出來。范介心裡清楚黃浩然這通火不是從他發的，他不過是在代湯恩伯受過。
「是不是就按司令剛才說的原話發出去？還是將口氣變的稍微婉轉一些？」
范介這位參謀長干的很稱職，他先等黃浩然的情緒緩和了一些，然後再補充問了幾句話。范介這樣做事在給黃浩然留挽回的餘地！湯恩伯畢竟是最高當局的愛將，如果黃浩然毫無顧忌的打湯恩伯的臉，武漢的最高當局也會不高興的！
俗語有云，打狗還得看主人嘛！
黃浩然將手中的戰報丟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伸出右手摸了摸後腦勺，自從當上這個台兒莊會戰前敵總指揮，黃浩然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之中。
隨著黃浩然對抗戰歷史干預的越來越頻繁，很多事情都在悄悄的發生改變！中**隊現在在台兒莊地區要面對的不再是兩支日軍的特別支隊，而是整整兩個師團的日軍，在接到湯恩伯的這份電報之前，黃浩然得到了東路的板垣師團開始向臨沂增兵的消息！再加上現在瀨谷支隊的異常舉動和磯谷廉介帶著第10師團的主力迅速南下。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歷史上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如此繼續發展下去，台兒莊會戰的結局將走向何方？突然間再也看不清未來的走向，這讓黃浩然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范介的話講黃浩然從他的情緒中拉了出來，看著范介望向自己的眼神。黃浩然猛地想起他現在已經成了這些中**人們的希望！
這些人在等著黃浩然帶領著他們走向勝利，就像之前黃浩然重複過無數次的那樣！他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歷史進程！他們只知道有黃浩然在就能打的贏！
正是因為有這份信任，黃浩然的部隊才能一步步的由旅到師、由師到軍，然後是現在的第25集團軍。
從1932到1938，黃浩然在官僚和權貴之間整整周旋了八年！在這八年的時間裡面，他的部隊也一步步的由小到大，越來越強！費勁心機所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得到一個不一樣的未來嗎？怎麼如今面對即將到來的改變，卻害怕了起來？
有些事情變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從黃浩然出現在第一次淞滬抗戰戰場上的那時候起，已經注定這是一場不一樣的抗戰！
短暫的迷茫，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想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後，黃浩然的腦海裡面恢復了清明，不！應該說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清醒過，就像是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一樣！很多原本不太真實的東西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黃浩然終於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了！
「還是潤色一下吧！告訴湯恩伯，我要瀨谷支隊按照原定計劃行事！戰區紮了這麼大一個口袋，不用就撤，我捨不得！188師不能再死頂了！現在得馬上將瀨谷支隊放進來！告訴池峰城！炮彈很快就會落到莊子裡面的土地上！命令沈老二99軍撥出一部進入莊內作戰，我需要部隊熟悉莊內的情況，入夜之後可以進行輪換，部隊的戰鬥力必須保持！」
范介用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快速的記錄著黃浩然命令，之前有那麼幾秒鐘的功夫，范介感覺到黃浩然的身上忽然湧出一股極其強大的氣勢!讓范介感到了極大地威壓！雖然這種感覺消失的很快！但范介還是覺得現在黃浩然身上的氣息變了！以前的黃浩然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雖然極力用各種彷彿掩飾著自己，卻總是時不時的劍氣四溢，暴露了他的內心。而現在，這把利劍已經找到了他的劍鞘，將身上所有的氣息都被很好的隱藏了起來。如果說之前范介是看不透黃浩然的話，現在的黃浩然，范介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記錄完黃浩然說的話之後，范介深深的看了黃浩然一眼，然後大聲說道：「司令！我馬上按照您的命令去辦好所有的事情！」
黃浩然點了點頭，然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