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小諸葛」赴徐
3月26日，最高當局再次來到了徐州。忙於指揮部隊作戰的李長官即便再不情願，還是得騰出時間在第5戰區司令部給最高當局率領的參謀團匯報戰況，好在和最高當局一起赴徐的還有李長官的好兄弟「小諸葛」，這也算是李長官得到的一種安慰吧。
「目前，臨沂的日軍依然在與我張自忠部交戰當中，暫時還看不到日軍第5師團又有突破的跡象！眼下我們面對的最大威脅是沿著津浦線而下的磯谷師團，這股日軍仍在迅速向南推進，先鋒已經接近了台兒莊！湯恩伯的第20軍團曾對磯谷師團作過一陣抵抗，按照預定的作戰計劃，我已命令湯恩伯部讓開正面，退入抱犢崮東南的山區。湯部的重炮營已經被調往台兒莊運河南岸，歸前敵指揮部指揮。此次磯谷師團盡其所有，循津浦路臨棗支線而下，直撲台兒莊。總兵力約有4萬餘人，擁有戰車七八十輛，山野炮和重炮共百餘尊，更有大批飛機助威，徐州城和鐵路沿線橋樑、車站已被日軍炸得一片稀爛……」
李長官一上來盡挑一些難聽的話來講，說的台兒莊就像是危在旦夕似地，這讓原本打算來徐州抖威風的最高當局十分的不愉快！
如果不是從黃浩然口中得知5戰區很有可能在台兒莊或者徐州附近取得一場大勝，最高當局才沒有這個閒情逸致來徐州呢！
日本人的飛機這些天一直對徐州狂轟濫炸，要不是中國空軍在得到蘇聯援助的戰鬥機之後恢復了一定的元氣可以為最高當局的座機護航，最高當局想平平安安的降在徐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高當局知道李長官這是在急著趕他走呢！眼看大戰將起，李長官已經完全沒有了搞這些場面事情的興致！看來最高當局注定只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
「德公！台兒莊前敵指揮的人選，要慎之又慎啊！今日徐州只防禦，即為明日武漢之防衛！務必有良將坐鎮，才能打好這一仗！」
雖然早就答應過李長官不插手5戰區的指揮，最高當局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如今這樣的局面，任誰也看出了台兒莊的價值，最高當局這份擔心倒還真的不是無的放矢。
「委座放心！台兒莊的前敵指揮不是別人，正是黃佑臣！若是他都不能完成任務，我5戰區只把也是無人能夠勝任了！」
李長官只用了一句話就堵死了最高當局的嘴巴，黃浩然可是最高當局親自送到5戰區的副司令長官，又是如日中天的「常勝將軍」！將這員大將放在台兒莊，最高當局還能挑出什麼毛病？
「德公這是在抱怨手下無人可用啊！正好，我已經決定讓參謀團留在徐州協助德公作戰！白副總長是德公多年的兄弟！我想能有德公坐鎮指揮，又有白副總長從旁協助，台兒莊和徐州之戰，一定可以給日軍以重創！」
李長官聽到最高當局要將「小諸葛」留在徐州，頓時有些喜出望外！最高當局說了半天，也就這句話讓李長官覺得聽起來最舒服！在大戰將起的時候，得到自己的兄弟助陣，李長官覺得他應該投桃報李，賣最高當局一些面子！
「多謝委座！眼下5戰區面臨大戰，軍心士氣還是需要提振一下的！委座您看，是不是給下面的將士們說幾句話？」
最高當局哪裡不知道李長官現在肯讓他蔣某人出這個風頭，其實是用「小諸葛」換回來的？
不過心中所想，倒是不一定非得說出來。最高當局清了清嗓子，然後說了一大堆的客套話：
「此次日軍南下，就是想要打通津浦路，溝通南北戰場，威脅我平漢路側方，是為了攻佔徐州，進攻我武漢心臟地區做準備！因此，現在全國抗日戰場的中心已經轉到了徐州。徐州已成為我方戰略之凸角！我們理應掌握戰機，勢在必守，以策萬全。我已命令黃傑、桂永清、俞濟時、宋希濂等精銳部隊於豫東歸德、蘭封一帶駐防，鞏固第5戰區的後方。徐州如果能堅守較久的時間，便是在為武漢守衛做準備工作，大利於全局。第5戰區的部隊雖然久戰疲憊，但韓復矩伏法後人心大快，士氣旺盛，必將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在武漢等候你們的捷報！」
下午最高當局又視察了徐州城內的幾處防禦工事，然後給黃浩然掛了一通電話。當晚便留下「小諸葛」和林蔚，返回武漢去了。
最高當局一走，李宗仁立即把「小諸葛」獨自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研究作戰方案。「小諸葛」指出：「在統帥部研究的結果，主要是認定了劉斐的作戰方案，即以運動戰為主的方案，但我心裡沒底，你這裡不是有個常勝將軍嗎？他的意思如何？」
「黃佑臣認為5戰區在津浦線南段，應採取以運動戰為主，以游擊戰為輔。在徐州以北可採取陣地戰與運動戰相結合的方針，守點打援，以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健生，我也不瞞你！台兒莊會戰的預案倒是有七成是出自黃佑臣的手筆！我這個戰區司令，不過是跟在後面撿便宜的人而已」在「小諸葛」面前，李長官沒有絲毫的隱瞞，他直接說出了黃浩然才是此次津浦路北線會戰的真正倡導者！
「黃佑臣果然有本事！」「小諸葛」聽了李長官的話，立刻表示出了他對黃浩然的欣賞！
李長官接著說道：「前些日子津浦線南段的作戰，黃佑臣便利用日軍的孤軍深入消滅了華中派遣軍的一個聯隊！使淮河南岸日軍不能北進。徐州以北的滕縣和臨沂之戰，則是以陣地戰和運動戰相結合，他黃佑臣親自帶著張藎忱在臨沂擋住了板垣師團，又命令他的121師在滕縣頻繁出擊，取得了不錯的戰功！若是5戰區的將領們都能有黃佑臣的本領！我這司令長官倒成了美差了！」
說到感慨的地方，李長官忍不住一陣唏噓，如今津浦路北線日軍大軍壓境，李長官還真像手裡面能夠多出幾位像黃浩然這樣的大將來！
「小諸葛」自然能夠體會李長官對黃浩然的愛惜之情，可是眼下最緊要的事情還是得想辦法對付南下的磯谷廉介！台兒莊一失，徐州便危在旦夕！別看今天最高當局能夠笑瞇瞇的允許李長官和「小諸葛」這對桂系雙雄在徐州匯合，若是李長官戰敗，最高當局能施展出來的手段也定然不會太差！
秋後算賬，也算是最高當局的慣例了！
所以，台兒莊一戰不容有失！
「滕縣已失，磯谷師團驕狂無比，第10師團不等與臨沂受挫的板垣師團會師，也不等津浦南段的日軍北上呼應，便孤軍直撲台兒莊，以圖一舉而攻下徐州，奪取打通津浦線的首功。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戰機！」
李長官對「小諸葛」非常的贊同，實際上，李長官和黃浩然的台兒莊會戰便是在這一基礎上發展出來的。看來磯谷廉介已經成為了眾多中國將領眼中的絕佳戰機！
「是啊！與其拚死阻擊，還不如放進來打！「
李長官說的斬釘截鐵，「小諸葛」立刻領會了李長官的意思！
「德公！這麼說您是故意讓湯恩伯軍團在津浦線上不阻止敵人前進，讓開正面，使磯谷師團孤軍深入台兒莊，然後再集中優勢兵力將其圍殲?原來你在委座面前說的都是實話！」
「小諸葛」的話讓李長官覺得有些堵的慌，實際的情況雖說和這差不多，但卻也不是完全相同。
「健生啊，中央軍的德性，你應該是知道的！他湯恩伯又怎麼會完全聽從我的調令？說是他奉命撤走，實際上卻是他被磯谷師團嚇怕了，主動脫離了戰鬥！幸運的是沒有影響到作戰計劃！」
李長官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無奈，那位統帥不希望能夠擁有一支聽話的部隊呢？可5戰區的情況，卻是如此的特殊！
在滕縣保守戰中，由於第22集團軍守備任務艱巨、兵力不足，早在日軍開始進攻時，李長官曾致電最高當局，請派軍事委員會直接控制於豫東的湯恩伯第20軍團第85軍的第4師增援津浦路。最高當局基於徐州會戰的特殊地位，也深知第5戰區實力太弱，同意將第20軍團投入第5戰區管轄的魯南戰場。但實際上湯恩伯軍團名義上雖屬第5戰區管轄，實際上卻對李長官的指令陽奉陰違，不服調配！
當日軍第10師團沿津浦路快速南下，滕縣處於危急之時，李長官曾電令湯恩伯，希望能夠調85軍駐商丘之一整師，由火車輸送至滕縣附近，作22集團軍之總預備隊。為了避免湯恩伯產生牴觸情緒，李長官還特意在電報裡面寫明此命令已電呈最高當局。
結果湯恩伯居然說李長官是在瞎指揮。他當著20軍團眾多將官的面大聲抱怨道：「今天這兒抽我一個師，明天那兒挖我一個師，這麼三抽兩挖，叫我這個軍團長怎麼當?再說大兵團在隴海和津浦兩條交叉的單軌鐵道上輸送必須兩度換車，我又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一夜之間把兵力集中到滕縣?」
最後湯恩伯沒有發兵，從而導致了王銘章在滕縣殉國！
「小諸葛」見李長官面色凝重，不難想像湯恩伯之前給李長官帶來了多少的麻煩，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德公！你對委座說湯恩伯是奉了你的命令讓出了正面，真是太違心了！」
李長官苦笑著說道：「只怕我說出實情，委座也會裝作沒有聽見，反而讓我以後更加難以指揮湯恩伯的第20軍團了！要打好台兒莊這一仗，還真的離不開他湯恩伯！幸好如今我已有了對策！讓黃佑臣這員中央軍虎將去約束湯恩伯！同為中央軍，又同時黃埔出身！湯恩伯總不能不給黃佑臣面子吧？」
「小諸葛」搖著頭說道：「希望他湯恩伯還沒有糊塗透頂吧！只是可憐了王銘章！」
聽到「小諸葛」提到王銘章，李長官的心裡面也很不是滋味，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李長官將話題轉回到了台兒莊。
「按照黃佑臣的計劃，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被放在了台兒莊正面！孫連仲部原是馮玉祥西北軍舊部，該軍最善於防守。如果孫連仲部能在台兒莊與磯谷師團反覆纏鬥，消耗了磯谷師團有生力量，黃浩然的第25集團軍和湯恩伯的第20軍團就可以猛撲其後，將磯谷師團截成數段，然後集中優勢兵力，包圍殲滅！」
面對李長官拋出的這個樂觀結果，「小諸葛」卻有些不敢苟同，他提醒李長官：「德公！若是湯恩伯到時候再給你來一個不聽調令！你又該如何是好？」
李長官強壓的怒火，小聲對「小諸葛」說道：「若是他湯恩伯膽大包天，敢至台兒莊會戰大局於不顧，我就告到軍委會去！一定讓他做第二個韓復渠！」
「小諸葛」笑著對李長官說道：「德公！與其打完仗之後和湯恩伯打官司，倒不如現在向委座求一把尚方寶劍！如今軍情似火，不管德公要什麼，恐怕委座都會給的」
「小諸葛」的話給李長官提了醒，為什麼不能提前給湯恩伯安上緊箍咒呢？比起會戰失敗之後的糾纏，顯然這個方法更加的管用！
李長官用力的拍了拍「小諸葛」的肩膀，高興的說道：「健生啊！你這一來，我的心裡就更有底了！
「小諸葛」笑著答道：「德公！你可比把我誇壞了哦！有這樣好聽的話，您還是留給馬上就要下飛機的委座吧！」
李長官隨即叫來了機要室少將主任李揚，他對李揚說道：「李主任，我這裡有一封發給委座的電報，你馬上記錄，然後譯出來發掉！」
李揚先說了一聲「是！總座」之後才發現李長官手裡面根本就沒有稿子，而且李長官也沒有任何口述的意思。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李揚只能硬著頭皮發問：「總座！這電文稿？」
「健生啊！看你的了！黃佑臣在廬山有過七步成文的佳話，你今天就來個七步成電吧！」
「小諸葛」見李長官已經有了開玩笑的心情，知道李長官的情緒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這樣一來，「小諸葛」這次來徐州的目的算是已經達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