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大膽的構想
馮雲謙完全沒法將他眼前這個拿著電話點頭哈腰的男人和剛才衝著他呲牙的沈元龍聯繫到一起來！沈軍座的臉還真像是六月裡的天氣，說變就變！
怪不得整個第25集團軍的高級軍官都說軍座在他的大哥黃浩然面前就像是見了貓的老鼠。
第25集團軍司令部和99軍軍部之間沒有架設電話線路，黃浩然是用宿縣電話局的民用線路先打到了固鎮，然後再轉接上了99軍的軍用線路。這次「突然襲擊」完全出乎了沈元龍的意料。
黃浩然強忍著怒氣聽沈老二在電話裡面講完了他的「誘敵作戰計劃」，對於沈老二用189師的新兵當誘餌的行為，黃浩然感到有些反感！張靜的部隊現在也同樣是25集團軍的一份子，沈元龍這麼干造成的影響可不太好！
馮雲謙到底還是太弱了一些，好像完全搞不定沈元龍！這個參謀長難道選錯了？
在說完他的「誘敵作戰計劃」之後，沈老二又開始積極主動的承認錯誤！在電話裡面完全是痛心疾首的語氣！要是換了一般的人，沒準會就此放過了沈元龍！可是他的這一手卻沒能在他的大哥黃浩然身上收到什麼效果！
黃浩然對沈元龍實在是太瞭解了！每回沈老二犯錯之後，總能夠又快又好的跑到黃浩然面前懺悔，可是轉過身去，立刻又會接著犯錯！這樣幾次之後。黃浩然給沈老二總結出了一條評語，只有十六個，卻很好的概括出了沈元龍的行為方式：
「錯了就改，改了再犯，犯完再改，千錘百煉！」
這個沈元龍，就是個惹事精！只要一不留神他就會搞出一些事情來！
方家溝陣地上的189師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黃浩然可沒時間在這裡聽沈老二說羅圈話！必須在電話裡面直接揭穿沈元龍的把戲，這樣99軍在津浦路南線的行動才能停下來！
「沈老二！你少跟我說這些！我告訴你！189師必須撤下來！津浦路南線需要的是穩定！我們來5戰區的目的可不是窩在淮河北岸打防禦戰！北邊有的是大仗打！你可別逼我現在就撤了你的職！」
「大哥！方家溝的部隊都打成一鍋粥了！小鬼子要的很緊！要是現在後撤，189師的兩個營傷亡肯定會很大！首戰就失利，是很打擊士氣的一件事情！倒不如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來打！再讓王山奎的139師配合一下！給華中方面軍一個教訓！讓他們不敢北犯！解了咱們的後顧之憂，大哥也能集中精力指揮北邊的大仗不是？」
沈元龍除了作戰勇敢之外，還有一個優點就是總能夠發現一些「戰機」！不過這幾句話的功夫，沈元龍又救活了他那原本快要死亡的「誘敵作戰計劃」，還順帶著綁架了王山奎的139師。
黃浩然又看了一遍津浦路南線的作戰地圖，仔細想想，沈老二的建議也不無道理！既然189師已經在方家溝和鬼子交上了火，要是不找回些損失來，還真不是黃浩然的做派！
華中方面軍在淮河北岸的兵力並不多，但是卻起到了一個橋頭堡的作用，為日軍後續部隊渡過淮河提供了便利！如果能夠借此機會殲滅北岸的日軍一部將華中方面軍趕回到淮河以南，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北線的日本華北方面軍很快就會向南進軍，將南線的華中方面軍遲滯於淮河一線，不但可以粉碎了日軍預定的「南北夾擊」戰略，還能迫使日軍轉而採用「南守北攻」戰略，將他們的重點放在北線，由北面取道山東進攻徐州，形成華北方面軍孤軍深入的局面！這樣一來，5戰區的中**隊就有了打殲滅戰的機會！
歷史，似乎又漸漸回到了他原來的軌道，沈元龍在方家溝製造的這一場意外，很可能退讓台兒莊會戰提前爆發！當然，前提是第25集團軍真的可以將北岸的日軍全部趕過淮河去！
這樣一來仗可就打大了，只靠現在投入的這一萬多兵力根本就無法達到戰略目的！黃浩然的主力看來得往南運動一下才行！
「嗯？這樣一來豈不是要給沈老二增兵幫助他實現它那個不著調的作戰計劃？狗日的，居然調動起老子來了！」
黃浩然忽然意識到這樣發展下去的話，豈不是正合沈元龍的心意！？在這種情況下就這麼被沈老二綁上戰車，黃浩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沈老二！你給老子說實話！是不是一開始你就想著要算計老子！？」
沈元龍這次還真的有些冤枉！他不過是想讓黃浩然支持他在方家溝到曹老集之間打一場小型的殲滅戰，預定要消滅的目標也不過就是正在攻擊方家溝陣地的那個日軍步兵聯隊……
在被黃浩然大罵了一通之後，沈老二明白這下子恐怕是有大仗要打了！興奮的沈元龍抱著電話死皮耐臉的要求讓他的99軍當主角，黃浩然受不了沈老二的磨嘰，答應了他的請求。
「我可有言在先！是你自己要當主角！99軍現在可是只有99師一個主力師！188師和189師的戰鬥力還是未知數！到時候你要是吞不下去！我可對你不客氣！」
未了，黃浩然還是的敲打沈元龍幾句，和華中方面軍的這一仗是第25集團軍組建以後打的第一場大仗，黃浩然迫切需要一場勝利！
沈元龍鍛煉新兵的方法實在是「蹩腳」了一些，其實除了讓新兵在戰壕裡面挨炮彈之外，還有一種更好的鍛煉方法！
那就是打勝仗！只要接連打上幾場勝仗，新兵的心理素質就會顯著提高！如果是大型的殲滅戰，更是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比起沈老二搞的那套近乎野蠻的優勝劣汰自然法則，黃浩然這種鍛煉新兵的方法顯然要高明的多！
「放心吧！大哥！要是打不下來你那我的腦袋當夜壺！是！不許說粗話！不許喊大哥！司令！我保證完成任務！」
「叫你的參謀長過來！我是不太相信你的保證！我要給你的參謀長一把尚方寶劍！省的你到時候又胡來！」
黃浩然說著幾句話的時候，旁邊的汪煥之樂的合不攏嘴，范介在接到黃浩然的電話之後也擔心沈老二在津浦路南線搞的太過分，於是趕過來想瞭解一下事情的發展，結果他剛好趕上了黃浩然要給99軍參謀長馮雲謙尚方寶劍壓制沈元龍的精彩環節！
得！這趟來的算是值了！趕早不如趕巧！范介走到黃浩然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等著欣賞黃浩然怎麼整治沈老二！
聽了黃浩然的命令，沈元龍是一肚子的牢騷！大哥也真是的！給99軍弄來個唐僧不說，現在還要往沈元龍的頭上套「緊箍咒」！難道大哥是西遊記看多了，想學學當觀音菩薩？
馮雲謙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他仔細的尋找了一下，才發現是沈元龍在用有緣的眼神盯著他，馮雲謙用力的拉了拉襯衣的領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今天和沈軍座這梁子算是結大了！這以後還怎麼合作下去啊？
「馮參謀長！司令要給你下命令！」
沈元龍這句話說的不情願極了！他衝著馮雲謙招手的時候真希望電話線現在就被日本人的飛機給炸斷！狗日的日本空軍，辦事也太沒有效率了！在南京的時候，沈元龍指揮所通往外部的電話線一天能被日本人的炸彈弄斷七八回！可到了5戰區之後，連一次也沒有斷過！
點背啊！想什麼不來什麼！真夠鬱悶的！
馮雲謙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走到沈元龍的對面接過了他手中的電話，然後對著電話話筒大聲的說道：
「司令好！我是99軍參謀長馮雲謙！等候司令訓話！」
沈元龍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很不習慣馮雲謙的這段開場白！
教書先生就知道賣嘴皮子！有種扛著機槍跟老子到火線上去逛一圈啊！？保準你這小白臉尿在褲襠裡面！
「馮參謀長！你辛苦了！沈軍長這個人身上的毛病不少，你的慢慢來不能急於求成」
「是！司令！」
「好了好了！不用搞這些東西……你先讓你們沈軍長離電話遠一點，就說是我下的命令！」
黃浩然現在已經習慣了第25集團軍的軍官們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嚴肅和拘謹，身在民國，就得入鄉隨俗，現在黃浩然已經成了手握一個集團軍的司令官，自然也有人開始揣摩他的心理，甚至還有人搞出了一套所謂的「規矩」。
這其實就和黃浩然揣摩最高當局的心理師一個道理，當你身處高位，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就來了！
現在黃浩然只有和范介、汪煥之、沈元龍還有王山奎這幫老兄弟在一起的時候才能表現的隨意一些，這也算是黃浩然付出的一種代價吧……
在黃浩然的提示下，馮雲謙這才發現沈元龍在將話筒交給他之後始終站在旁邊，從沈元龍的面部表情和他的站立的姿勢，明顯就是在偷聽馮雲謙和黃浩然對話的內容！
沈元龍很關心黃浩然會給馮雲謙一把什麼樣的尚方寶劍！即使使上一些耍賴的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軍座！司令讓您離電話遠一點……」
「哦！這樣啊好!好！我後退兩步！這樣可以了吧？」
沈元龍口頭上答應的很爽快，可他實際上後退的距離卻十分的有限，沈元龍所謂的兩步，其實連他平常一步的距離都達不到！馮雲謙又不好意思再讓沈元龍往後退，只能對著話筒說；「司令！沈軍長已經退後了……」
電話那邊的黃浩然一聽馮雲謙發虛的聲音就知道沈老二又在執行命令的時候打了折扣！這個沈元龍，什麼時候都要鑽空子！看來不給他畫個圈是不行了！
「馮參謀長！你現在向沈軍長重複一遍我的命令！沈軍長必須退到距離電話機十米以外的地方！其他的人也都得後退！讓他馬上照辦！」
馮雲謙再次大聲說是之後，用手捂著電話話筒有些為難的看著沈元龍，司令的命令馮雲謙不敢不執行，可是沈元龍的情緒他也要顧及，馮雲謙現在真是兩頭為難。
「拉長個臉做什麼！？不就是十米嗎？我照辦就是！你們都聽著，全體向後轉！退到十米開外去！我們的馮參謀長有悄悄話要說！」
沈元龍的這番話等於是不打自招，承認了他在偷聽馮雲謙和黃浩然的對話，要不然的話他怎麼知道黃浩然的命令是要求所有人遠離電話十米呢？
馮雲謙見沈元龍主動後退，也鬆了一口氣，軍長和參謀長的關係搞不好，那是會影響到99軍戰鬥力的！馮雲謙也不想讓他和沈元龍之間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
「司令！沈軍長已經執行了您的命令！退到了十米開外！馮雲謙等候司令訓話！」
「馮參謀長！我剛才說要給你尚方寶劍，不過是嚇唬沈軍長的！行軍打仗，最忌諱政令不清！給99軍安兩個腦袋這樣的蠢事，我可不會做！你到99軍也有些日子了，應該對沈軍長有所瞭解，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我選你做99軍的參謀長，就是看中了你的好脾氣！你要學會以柔克剛嘛！我相信你會和沈軍長合作的很好的！」
「是！多謝司令教誨！沈軍長也是想幾支新部隊盡快形成戰鬥力，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
「哎！馮參謀長！後面的話你就不要說出來了！沈軍長的脾氣我比你清楚！今天要你來接電話就是要陪你演這場戲，讓你有機會多說些沈軍長的好話！再加上我給你的假『尚方寶劍』，相信沈軍長不會再為難你！之後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希望我沒有看錯人……！」
「感謝司令……！」
身為司令的黃浩然能夠為下屬軍官考慮的這麼仔細，還特意來調解矛盾，這讓馮雲謙非常感動！
馮雲謙看了一眼在十米遠的地方抓耳撓腮的沈元龍，然後開始按照黃浩然的命令對著話筒大聲為沈元龍辯護，黃浩然聽了一會，覺得馮雲謙已經掌握住了火候，於是對著電話說道：「馮參謀長！我把話筒就擱在這裡，你自己根據情況把握！希望你成功！」
說完之後黃浩然招過一個衛兵來用手捂著話筒，他估計再有個三五分鐘，沈元龍對馮雲謙的態度就會大大改觀。現在，是時候該落實一下剛才的那個大膽構想了！
既然要吸引日軍深入地25集團軍的防禦予以殲滅，那就需要集中有戰鬥力的部隊來實施合圍，負責阻擊後續日軍的部隊也得好好挑選一下！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范參謀長！給王山奎發電報！讓他的139師去支援一下189師，短時間內，方家溝陣地還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