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5戰區副司令長官
「佑臣啊，徐州的情況你怎麼看？」
最高當局一上來就直接提到了徐州，再加上錢大鈞在門外的那番提醒，黃浩然確定了最高當局給他的這記下馬威，是衝著25集團軍和5戰區之間的交易來的。
黃浩然的部隊屬於中央軍，又是一支很有戰鬥力和聲望的部隊，最高當局當然希望黃浩然這個領兵之人的思想可以保持「純潔」。
正是由於最高當局對黃浩然有著很高期望，所以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的聯繫才會讓最高當局更加的無法容忍！
最高當局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不希望25集團軍和李長官走的太近！這讓黃浩然的身上有了不小的壓力。
李長官那邊已經為25集團軍做了不少的事情，黃浩然提出來的三個條件李長官已經做到了一個半，如果現在聽從了最高當局的安排，帶著25集團軍一走了之，那以後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可就算是斷了交情！
這也正是最高當局想要的結果吧
要想在這困境中找到出路，黃浩然就得知道最高當局現在到底掌握了多少他和李長官之間的事情？第25集團軍內部對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達成的交易封鎖的很嚴，就連師長以及的軍官也僅僅知道25集團軍要去武漢，真正瞭解詳情的人都是黃浩然的老班底，不會出什麼紕漏，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的談話使用的又是「桂系」的密電碼，即使「軍統」或者「中統」截獲了電報也沒辦法破譯，這麼看來，最有可能的還是5戰區那邊出了問題！
在李長官的身邊一直有「軍統」的人員，這些事情黃浩然也有所耳聞，當黃浩然還是個小旅長的時候，何部長就在黃浩然的身邊安插過政治部主任，像李長官這樣的地方大佬，「軍統」和「中統」是絕對不會不作安排的。
看來在李長官身邊的這個「臥底」埋得還挺深！最起碼，他能夠接觸到李長官的一些核心機密！難怪歷史上的李長官總是被最高當局壓的死死地，知己知彼，佔盡了便宜的最高當局想不贏李長官都不行
到底是繼續更最高當局面前裝糊塗呢，還是向最高當局合盤托出？
由於最高當局問得太急，黃浩然瞭解的情況又太少，所以他一時半會還拿不定主意。
最後黃浩然決定還是說一半留一半，先探探最高當局的口風再說，於是他站起來回答道：
「委座！5戰區的李長官之前也找過屬下，談得就是關於徐州的事情，李長官和我都認為雖然現在日本人暫時停止了攻擊，但他們遲早還是會對徐州下手的，5戰區應該早做準備」
黃浩然的回答說的不痛不癢，都是一些強調徐州如何重要和該如何備戰的策略，對於最高當局最想瞭解的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黃浩然始終隻字未提，這樣的答案顯然不是最高當局想要的。
於是，最高當局決定繼續敲打黃浩然，他打斷了黃浩然的話，拔高了聲調說道：
「你不要與我講這些！我現在問你！李德鄰最近三番五次的來電報為你的部隊找人辦事，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的25集團軍打算要投到廣西去嗎？有了困難，為什麼不來找我？你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上？」
最高當局這連珠炮似地發問反而讓黃浩然鬆了一口氣，看來最高當局還沒有搞清楚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的約定，只是看到李長官不斷拉攏25集團軍的動作，最高當局起了疑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辦了
「委座！您千萬不要誤會！李德鄰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為了拉25集團軍去徐州！請委座放心！我黃佑臣一心追隨委座！在沒有得到您的命令之前，25集團軍絕不會離開安慶半步！！再說，這世上哪有棄明投暗的道理？」
這番表忠心的話是黃浩然在來九江的路上就已經打好了腹稿的。現在說出來自然是朗朗上口，擲地有聲。黃浩然說完之後看了最高當局一眼，發現他的話起來效果，最高當局的臉色變得和緩了起來。
「你的忠誠，我是不懷疑的！只是李德鄰狡詐！我擔心他會在你的身上做文章！佑臣啊！你現在是政府的「名將」！如果和地方派系走的太近，是會有人說閒話的！你看看！這些！都是打你小報告的材料！要不是我和「夫人」都瞭解你的品性，怕是你已經被奪了職！政治，是很複雜的！你還是當個純粹的軍人比較好！」
黃浩然趕緊連聲稱是，表示他接受了最高當局的批評。可實際上他的心裡面卻對最高當局說的這番話嗤之以鼻！什麼純粹的軍人？不就是沒有腦子的武夫嗎？最高當局只想著要他的將領們能夠忠實執行命令，卻總是不檢討他自己的錯誤！即便是一個再「純粹」的將領也會有他的思想，拒絕執行愚蠢的命令不過是一個人本能的反應！
見黃浩然態度「誠懇」，最高當局的語氣又變得和藹了起來，他先示意黃浩然坐下，然後再次提起了徐州：
「5戰區已經多次要求軍委會調中央軍赴徐州參戰，在這個問題上軍委會一直無法達成共識。佑臣你應該很清楚！淞滬南京連番血戰，中央軍的損失不小如果再不撤下來休整，就難以為繼了！偏偏就有人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大肆散佈輿論說政府這是要對雜牌軍見死不救，有意放棄徐州！讓軍委會十分的為難！要是中央軍不去徐州，李德鄰真就沒辦法熬過這三個月？我看他還是想要保存實力！卻把借口找到了軍委會的頭上！佑臣你對5戰區的局面有什麼看法？不妨直說！這裡不是軍委會，你就暢所欲言好了」
其實最高當局的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按照李長官現在手中的兵力和歷史上的發展，徐州是鐵定守不住的。但是由於李長官的戰法得當，中**隊還是在台兒莊取得了一場大勝。
當然，黃浩然肯定不能就這樣告訴最高當局，如果他現在就「預測」出了中**隊在台兒莊的勝利，那在最高當局的眼中，黃浩然可就變成跳大神的了！
還是得說一半留一半，不管怎麼樣，也得先幫李長官一把，就當是投桃報李吧
「委座！恕我直言，5戰區現在的兵力十分有限，部隊的成分又雜。先不說這些雜牌的戰鬥力，李長官能不能將這些部隊統一指揮起來都是問題！徐州的陷落是早晚的問題！我最擔心的是，5戰區敗的太快，這樣中央軍就沒有足夠的休整時間！如果日本人拿下徐州之後直撲河南和江西，那武漢的安危，可就懸了！」
黃浩然的這些話可謂是說出了最高當局的心中所想，最高當局之所以在給不給5戰區增兵的問題上一直猶豫，擔心的正是徐州的失利會發展成黃浩然這種局面！如果中國在蘇聯的援助全部到達之前就和日本人展開決戰，那麼中**隊將全面處於下風。
戰爭打得不光是軍事策略，還在不斷地考驗著參戰國的工業能力和後備力量。人，中國是不缺的，軍政部和作訓處已經在大後方組建了大量的新兵團，可是軍委會卻拿不出足夠的武器來武裝這些新兵！
聽說有的新兵團全團上下只有幾十隻老套筒步槍，輕重機槍完全沒有，負責訓練新兵的教官們只能讓新兵們抱著木頭槍參加訓練，現在是中**力最薄弱的時期，最高當局無論如何也希望李德鄰能夠在徐州多撐幾天！
最高當局的本意是想從黃浩然這裡聽到一些安慰的話，可沒想到的是，這位抗日戰場上的「常勝將軍」卻給出了這樣一個令人沮喪的答案！
最高當局的氣色又開始變差
「如此說來還是需要幫李德鄰一把，可是現在中央軍的情況」
最高當局這幾句話說的明顯有些力不從心，這半年來中**隊的一敗再敗已經讓他身心俱疲!黃浩然建最高當局鬆了口，趕緊打蛇隨棍上，提出了新的意見：
「委座不必擔心給5戰區提供支持，和派兵增援是兩回事！軍委會不妨在一些小問題上面給李德鄰提供一些便利。例如，可暫緩川軍裁併編製一案，多給第5戰區一些槍械彈藥、軍需物資要雜牌軍在徐州拚命，就得先給他們一些甜頭！李長官又是在戰場上摸爬打滾了半輩子的人物，有他坐鎮徐州，再調些中央軍去給5戰區壯壯膽，運氣好的話，或許真的能換回幾個月的時間！有了時間，部隊的整編補充不就有了著落了嗎？」
聽了黃浩然的建議，最高當局思索了片刻，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的不足之處：
「照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將雜牌軍都推到了李德鄰的麾下？徐州，眼下已經集中了十幾萬的雜牌軍，西北軍、東北軍、川軍、山東軍都有！他們之間有矛盾還好些，若是真的抱成了一團，豈不是變成了一支新的力量？徐州會戰結束之後他們不肯解散怎麼辦？加入了『桂系』怎麼辦？不得不防」
黃浩然算是見識到了最高當局的高度政治敏感，這都什麼時候了？最高當局還惦記著打壓地方勢力呢？要是被小日本快速佔領了徐州打到武漢，沒準武漢政府就變成流亡政府了！最高當局這寧給外賊不與家奴的思想，還真像滿清末年的慈禧！
黃浩然必須打消最高當局的這種顧慮，然後給他的25集團軍找到開赴徐州的理由：「委座說的是！這便是屬下為什麼堅持要派一支中央軍加入徐州戰場的原因了！給雜牌軍壯膽其實是次要的，這支中央軍的最主要任務應該是在雜牌軍中間摻沙子!他李德鄰能在徐州收買人心，政府為什麼不可以？聽話的咱們就拉過來，不聽話的就找機會把他吞併！有了中央軍的介入，就不怕這些雜牌抱團！等會戰結束以後再把它們調的天南地北，除非有人跑到日本人那裡去當偽軍，否則的話都逃不過軍委會的整編！到最後，李德鄰還不是白忙活？」
為了25集團軍能夠去徐州，黃浩然也只能給最高當局出些缺德主意。實際上歷史上的最高當局也就是這麼幹的，湯恩伯的20集團軍就是被軍委摻到5戰區的沙子，現在，黃浩然打算讓他的25集團軍取代湯恩伯的20集團軍。
聽完了黃浩然的分析，最高當局顯得十分高興！這些天和軍委會的參謀們談了很多次，沒有一項建議能夠像黃浩然今天的話這樣打動最高當局，最高當局現在甚至已經有了將黃浩然調到軍委會任職的打算。
可惜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正面戰場上還少不了黃浩然這員悍將，所以最高當局只能打消了他剛剛冒出來的念頭。
「為了爭取時間休整部隊，也只好這樣了！既然你已經有了想法，這事情就交由你去辦！暫緩川軍裁併編製的公文我會讓何敬之交給你，還有槍械彈藥和軍需物資，也都會運到你的25集團軍，與其讓李德鄰去做這個人情，還不如讓給你！我再給你掛個5戰區副司令長官的頭銜，這樣一來你的話也會在那些雜牌軍的將領面前更有份量！不過你必須記住，事情要辦！徐州也要至少堅守三個月！湯恩伯的20集團軍我會放在行營，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調用！記住可不能讓中央軍去給雜牌軍當炮灰！」
黃浩然終於達成了目的，最終的收穫甚至還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5戰區副司令長官，這可是個很高級的職位，能夠掛著這個頭銜去徐州，就能夠更直接的影響徐州會戰的發展，台兒莊，就讓這場勝利變得更輝煌一些吧！
接下來，最高當局又問了黃浩然一些更具體的事情，黃浩然全都一一作答，最後最高當局又交待了幾句，便結束了這場談話。
最高當局按了按書桌上的電鈴，錢大鈞推門走了進來，最高當局讓錢大鈞安排黃浩然去旁邊的一座別墅休息，明天早上，他還要和黃浩然吃一頓早飯。
這，差不多就相當於古代皇帝的賜宴了，對於黃浩然來說，是一種榮譽。
錢大鈞送走黃浩然之後最高當局又叫來了林蔚，最高當局從抽屜裡面取出了一個黃色的文件袋，然後讓林蔚去銷毀，林蔚沒敢問裡面的東西是什麼，直接退了出去，不過他有種感覺，這黃色文件袋應該和黃浩然有關。
林蔚猜對了！黃色文件袋存放的正是黃浩然和李長官之間往來電文的抄錄，李長官和黃浩然都選用了他們的心腹來進行這次秘密通訊，算是做到了相當謹慎的程度，可百密總有一疏，李長官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選中的那套「桂系」專用密碼，已經在三個月之前被潛伏在他身邊的「軍統」臥底交給了戴笠，徐州的軍統分站依據這套密碼將李長官和黃浩然之間的電報全都破譯了出來。
在黃浩然和李長官結束談判之後不到兩個小時，這個黃色文件袋就被戴局長送到了最高當局的面前。
黃浩然今天對最高當局說的話，最高當局只相信了一半，雖然黃浩然說的話和電報裡面的內容幾乎相同，可最高當局還是不喜歡必須通過逼問的手段才能瞭解到手下大將的一舉一動。
要不是徐州局勢緊張，最高當局還真想好好敲打敲打黃浩然，這小傢伙的想法，實在是多了一些
現在最高當局讓林蔚燒掉黃色文件袋，也就是說明他暫時接受了黃浩然的解釋，只要黃浩然能夠在徐州幹的漂亮一些，最高當局會選擇性的忘記這件事情。
如果黃浩然在徐州演砸了，最高當局自然會有一萬種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至於有沒有處理黃浩然的證據，那還會是個問題嗎？
生殺予奪，不過只需要最高當局的一句話而已
安慶，25集團軍的各支部隊在訓練場上練的是熱火朝天，為了盡快讓新兵形成戰鬥力以及讓剛剛投靠過來的川軍官兵熟悉25集團軍的戰術，范介選擇了最浪費的訓練方法。
每天25集團軍在訓練中打出去的子彈數以萬計，范介還命令教官們每天帶著新兵從射擊場後方的一條壕溝裡面爬過，聽著頭頂上嗖嗖飛過的子彈，膽小的新兵當場就尿在了褲襠裡面。
至於刺殺和搏擊訓練，那更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展開，只要不打死人，范介甚至慫恿軍營裡面的士兵站來群毆，打贏的一方不但沒有責任，還能得到獎勵，打輸的一方則需要負責幫助炊事班燒飯和保養槍械。
為了保障訓練的消耗和武裝新兵，汪煥之在黑市上出售了大量的日式裝備，然後換回了大量的毛瑟步槍和輕重機槍，他甚至還派人聯絡了在蕪湖駐防的第4師團，和那些大阪兵偷偷的做了幾筆「武器輸入」的買賣，可不管汪煥之怎麼折騰，25集團軍的武器裝備供應還是出現了較大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