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下半場落幕
第1軍是黃浩然半路拐到南京戰場來的，李文這個師長上面又有代理軍長李鐵軍負責傳達城防司令部的命令，所以雖然32師在南京外圍陣地和日軍16師團交手之時也被黃浩然控制過一段時間，但是李文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浩然本人。
黃浩然的年輕讓李文妒忌的快要發狂！他熬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師長，而黃浩然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坐上了南京城防副司令的寶座，這簡直就是李文在夢裡面為他自己規劃的理想軌跡！
現在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實現了他的夢想，李文的心裡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這滋味，甭提了!
不過城樓上的李文卻保持了他燦爛的笑容，現在是奪取第1軍控制權的關鍵時刻，他必須要讓黃浩然對他滿意！
「黃司令，小弟可是一直仰慕您的風采！中央軍裡面誰不知道您黃司令是常勝將軍，要不是胡司令這個老長官召喚，小弟是真想在南京幹出一些名堂來！不知道黃司令和李軍座談的怎麼樣了？李軍座這人說話比較直，有什麼得罪黃司令的地方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第1軍是不是現在就能進城？」
李文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珠子一個勁得往城樓上的木屋裡面瞧，沒見到李鐵軍的屍體，李文總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說話的時候他還捎帶著拍了李鐵軍一些馬屁。
黃浩然幽幽的說了一句:
「不會的！我犯不著和一個一個下屬計較！」
李文的眼中一亮，黃浩然的這個小失誤可以說給了李文無線的遐想！是啊，黃浩然已經犯不著和李鐵軍計較了，倒不是因為李鐵軍是黃浩然的下屬，而是因為李鐵軍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沒有人會和死人計較！
李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幸福來得太快，他有些眩暈感，李經緯站在李文的身後低頭不語，本來以李經緯的眼光早就應該瞧出了警衛排的異樣，可是由於李文在城門外對李經緯做的那些事情，李經緯現在有些心灰意冷，他的警惕性也大大的降低了。
「馮師長！準備開門讓第1軍進城！不過在開門之前的這段時間裡面，李師長，我有些話要和你好好談談！」
黃浩然給馮聖法下達完了命令之後便邀請李文和他一起到木屋裡面說話，李文看了一眼李經緯，他用眼神詢問李鐵軍是不是就死在了這座屋子裡面，被李文瞪了好幾下，李經緯才懶懶的點了點頭，他已經有些厭倦這樣的日子了，李文絕對不是一個值得下屬為他賣命的上司。
得到了李經緯的肯定回答之後李文依然表現的非常小心，他始終落後黃浩然幾個身位走在後面，再沒有看清楚屋子裡面的狀況之前李文不打算進到裡面去，他不想離他的警衛排太遠。
黃浩然走到屋子門口突然停了下來，李文心裡頓時一緊，他的手立刻按向了腰間的手槍。
「李師長！你的膽子大不大？」
黃浩然裝過身來發問，李文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還行！」
黃浩然沖李文笑了笑說道：「那就好！那就好！」說完便扭頭跨過了屋門。
李文站在門口朝木屋裡面掃了一眼，熟悉的軍裝立刻躍入了他的眼簾，李鐵軍蜷縮在牆角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看來李經緯的判斷完全沒有問題，黃浩然真的對李鐵軍下手了！
「李師長！還不快點進來？」
這時黃浩然站在屋子中央再次轉過身來開了口，李文像一隻靈猴一樣跳過了門檻，然後立刻轉過身將屋門掩好，他甚至等不及將身體再轉過來就開始向黃浩然示好：
「黃司令！我和李鐵軍可不是一路人！你千萬不要誤會！」李文一邊說一邊透過門縫小心的觀察著外面的動靜，他還是有些擔心黃浩然將他當成了李鐵軍的死黨，要是這時候黃浩然突然發難，對他也下手那可就糟了。
「李鐵軍是死有餘辜！我一直不支持他擅自撤退，這也太不把司令您放在眼裡面了！可是李鐵軍仗著有胡司令撐腰，硬是要找回他在桃園丟掉的面子，想讓司令難堪！」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文已經滿面紅光的走到了黃浩然的身邊，眼看第1軍馬上就要到手了，李文覺的他有些燥熱難耐！
權力！可真他媽的是個好東西！
「哦！這麼說李師長是支持我對付李鐵軍嘍？」黃浩然冷冷的看著已經昏了頭的李文，黃浩然下令讓第1軍進城再加上一具李鐵軍的「屍體」已經完全讓李文的陰暗面暴露了出來，就讓他再高興一會吧！也好讓李鐵軍知道他的同僚是個什麼貨色！
「當然！李鐵軍就是個十足的草包！第1軍在他的手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要不是有司令在桃園力挽乾坤，李鐵軍早就將整個第1軍都給斷送了！他居然還敢無視司令！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
「混蛋！」
「對！李鐵軍就是個混蛋！」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牆角響起，李文想都沒想就附和了一句，等說完之後他才發覺有些不對！黃浩然就站在他的身邊，可剛才的聲音卻是從他的背後傳來的！
李文趕緊回過頭去，這一回不要驚，看到的景象著實把李文給嚇了一跳！
李鐵軍的「屍體「居然活了過來，還翹著蘭花指像發羊癲瘋似的指著李文，口中似乎還有白沫！
李文的第一反應是詐屍！然後他才意識到上當了！
可是當李文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黃浩然的衛士連連長又一次恰到好處的出現了，電光火石之間便放翻了李文，還順手在李文的嘴巴裡面塞上了一隻臭襪子。
一分鐘之前還期待著能成為第1軍主人的李文瞬間變成了階下囚！！
情況真是變化的太快了！
李鐵軍根本就沒有死，黃浩然所說的「借命」只不過是讓李鐵軍詐死，他需要讓屋外李文的部下和水西門前的李文放鬆警惕，然後才好兵不血刃的解決第1軍的內亂。
衛士連連長故意露出的破綻成功的騙過了李文的心腹李經緯，58師在水西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給李文傳遞錯誤的信息，黃浩然就是要李文作出李鐵軍已死的錯誤判斷，這樣李文才會落入他的圈套，沒有了李文，李鐵軍就可以在第1軍裡面一手遮天，黃浩然和李鐵軍的「租約」也就可以順利的啟動了。
黃浩然剛才故意引著李文說了許多侮辱李鐵軍的話，這也是在幫李鐵軍下「清除異己」的決心，向第1軍「租人」的事情見不得光，持不同意見的人只能除掉。
憤怒不已的李鐵軍衝到衛士連長跟前給了李文幾腳狠的，黃浩然知道李鐵軍這幾腳一落下去，李鐵軍和李文之間就成了兩個只能活一個的局面，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死的人只能是李文。
屋子裡面的李文被放倒的同時，外面城樓上的衛士連也麻利的解決掉了李文帶到城樓上的第二批士兵，這些人是李文隨意挑選的，戰鬥力還不如之前沒能在衛士連手下走過一個回合的警衛排，黃浩然的衛士們動起手來自然是輕鬆極了。
五分鐘後，李鐵軍和黃浩然一起走出了水西門。
李文的參謀長見李鐵軍和黃浩然有說有笑的朝著他走了過來頓時呆住了！李文可沒有交代過這樣的情況該怎樣處理，正猶豫間，帶著手下在旁邊沉默了很久的何大如突然發難！李文的參謀長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該怎麼對付李鐵軍和黃浩然就被胡大如取代了位置！
第1軍再次回到了78師系統的掌握之中！何大如的動作很快很隱蔽，外圍的第1軍官兵完全不知道軍部的指揮權又一次完成了交接。
黃浩然認出了何大如，李文的參謀長被何大如搞定省了黃浩然不少的時間，在親眼看到了何大如的精彩「表演」之後，黃浩然明白了何大如就是第1軍裡面的內鬼。
黃浩然的眼光很準，他在桃園的時候就看出了何大如和李鐵軍還有李文不是一類人，雖然何大如也幫著李鐵軍出過餿主意對付黃浩然，但是那只是出於對第1軍的保護，現在何大如已經跳出了第1軍這個小圈子，他的眼光也開始變得不同起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汪煥之帶著憲兵二團趕了過來，水西門前的第1軍被化整為零分成了以連排為單位的小部隊，然後再憲兵團和58師的「嚮導」帶領下向下關運動，有細心的人應該可以發現，憲兵團和58師引導的第1軍部隊完全不同，李鐵軍的78師主要由58師引導，走的也都是一些市區的主要道路，而李文的32師則是由憲兵二團負責「帶路」經過的地方也多是一些小巷。
黃浩然低聲的問汪煥之憲兵二團靠不靠得住，汪煥之笑著告訴黃浩然憲兵二團團長羅友勝一直十分敬佩黃浩然這位「常勝將軍」，再加上汪煥之這些日子不斷的工作，憲兵二團現在已經算是99軍的部隊了。
黃浩然非常滿意汪煥之的表現，他的這位三弟雖然在軍事上沒有什麼才能，但是在政工方面卻非常有天分，汪煥之一手建立了「隱」和特工處這兩大機構，現在已經居然已經能夠拉攏成建制的部隊過來，這可不是一般人辦的到的。
人啊，一定要找的是和自己的領域才能一鳴驚人，汪煥之現在就算是找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看著汪煥之，黃浩然就想起了沈老二，他的這兩個兄弟的性子幾乎是完全相反，卻都成為了他得力的幹將，汪煥之現在幹的很不錯，不知道城東的沈老二現在怎麼樣。
自從到了水西門，黃浩然就一心撲在了第1軍的事情上面，城防司令部有范介支應著，一半的事情用不著來請示他，到現在都沒有沈老二的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日本人應該暫時拿城東地區的永備工事沒有什麼辦法，要不是炮兵打光了炮彈，黃浩然根本都不用去操心沈老二，99師的戰鬥力黃浩然是再清楚不過，日本人還沒有能吞下99師的好牙口！
32師的小隊伍在巷子裡面分散穿行著，很快他們都陸陸續續遇到了一些第1軍臨時軍部的軍官，李鐵軍的心腹沒有和78師一起撤往下關，他們帶著憲兵二團的官兵在32師的必經之路上張網以待。
一聲槍響劃過了天際，然後又是一聲，在日軍的炮擊和轟炸底下這樣的靈性槍聲實在是不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這是李鐵軍在肅清李文殘留在32師的心腹人員，當然順便公報私仇的事情李鐵軍的手下們也沒少干。
到了下關碼頭渡江的第1軍部隊幾乎全部都隸屬於李鐵軍的78師，32師的幾千人馬就這麼在南京城裡面消失了！
「軍座！要不要再等等32師？」一個不知道內情的少校向李鐵軍請示，結果他得到了李鐵軍的一記白眼，李軍長冷冷的說了一句：「78師先過江！又不是過家家！你是不是閒鬼子轟炸機的目標不夠大啊？」
見李鐵軍的態度十分惡劣，這個少校軍官趕緊閉上了嘴巴開始指揮他的部下登船，一批批的船隻開始駛離長江南岸，浦口的57軍112師也開始渡江，只不過112師是從江北到江南，而78師是從江南到江北。
在方向上的小小差別就是天堂和地域的界限，112師師長霍守義盯著江面上運載第1軍往浦口撤退的船隻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狗日的第1軍！狗日的胡宗南！為了讓你們逃出生天，112師就得來填這個窟窿！真希望日本人的轟炸機多來一些，將這些膽小鬼都送到江底去餵魚！
也許是霍守義的詛咒起了作用，幾個小時之後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遍了南京衛戍軍各部，第1軍在渡江的時候遭到日軍的瘋狂轟炸，近兩萬人馬撤過江的不到一半，32師師長李文和他的師部乘坐的船隻被日本人的炸彈直接擊中，全部殉國，整個32師只剩下了2000多傷員，78師也是幾乎人人帶傷，江面上滿是船隻的殘骸和死屍，場景慘不忍睹。
第1軍的慘劇讓南京衛戍軍各部對日本人的仇恨沸騰到了極點，只是防空部門的軍官有些覺得奇怪，明明今天日本空軍的空隙規模和以前差不多，怎麼一下子就炸光了32師？當這種說法還沒有傳播出防空部門的時候，大批的憲兵就圍住了防空部門，當天晚些時候發往武漢的電報裡面提到：「是日長江江面遭到了日軍前所未有的瘋狂轟炸，渡江的第1軍32師損失慘重，南京城防司令部防空部門的幾位參謀軍官對沒能作出提前預警萬分羞愧，吞槍『自殺』」
黃浩然能為李鐵軍做的就只有這些了，本來有從南京城運出的八千名傷員湊數，李鐵軍完全沒有必要讓李文的32師全軍覆沒，讓李鐵軍沒想到的是當他的軍部離開長江南岸之後何大如居然帶著78師的兩個團投了黃浩然的99軍，一下子少了四五千人，李鐵軍只能和黃浩然編造了這場32師遇到日軍猛烈空襲的慘劇，為了塑造氣氛，黃浩然還讓汪煥之挑出一些殘舊的船隻裝上炸藥在江面上引爆，然後拉著一幫記者去猛拍了一番，於是國內的報紙上很快又掀起了一場譴責日本人喪心病狂的宣傳戰！
這一次黃浩然扣在日本華中方面軍腦袋上的屎盆子沒有引起松井石根的強烈反彈，華中方面軍的各個師團在南京的外圍進展的依然非常不順利，急於緩解來自日本國內壓力的松井石根對於黃浩然送到他面前的這份「戰功」雖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認了下來，在空襲中打殘了南京衛戍軍的一個師，而且這個師的番號還隸屬於南京政府中央軍裡面比較有名氣的第1軍，這個還算輝煌的戰果讓松井石根暫時渡過了信任危機，日本空軍的指揮官更是恬不知恥的吹噓，只要再給他100架轟炸機他就可以從地圖上將南京城徹底抹去，一直苦於在南京戰場上找不到「宣傳亮點」的日本記者也接連炮製了一批諸如《帝國雄鷹》、《飛舞的太陽旗》這樣的文章來提振日本國民的士氣，因為這場從來就沒有存在過的「大空襲」，日本軍方的一批「戰爭英雄」被推上了神壇！
黃浩然也算是救了松井石根一命！
讓松井石根的華中方面軍司令官當不下去的人和讓松井石根渡過這次信任危機的人居然都是黃浩然，不過松井石根卻並不知道這裡面的內幕，他還以為是「天照大神」對他的關照。
為了報答日本守護神的幫助，松井石根離開了他位於上海靜安寺的司令部，他要親自坐鎮南京督戰！松井石根相信他的到來將是給日軍師團長們的一針強心劑！從前線部隊的反饋，松井石根已經知道了南京衛戍軍炮彈告罄的情況，沒有了炮兵，黃浩然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嗎？
南京周圍的炮聲開始越來越響，這一次，都是日本炮兵的獨角戲，大批的炮彈從上海源源不斷的運到南京戰場，在失去了中國炮兵這個對手之後，日本炮兵終於統治了南京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