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膠著的局面
「司令，謝文東部隊的戰鬥力在中央軍裡面也算的上是比較強的，現在在得到宋希濂36師的增援，秣陵關短時間內不會出什麼問題，18師團那邊王山奎也還挺的住，咱們現在最麻煩的要數83軍面前的兩個日軍師團，鄧龍光已經推到了湯山鎮，也是一步都不能後退了」
范介給坐在沙盤旁邊的黃浩然將最新的戰況，大霧散去之後，南京衛戍軍正面的結果日軍師團像是約好了一樣次第向南京外圍發起了進攻，由於黃浩然在溧水將114師團打成了殘廢，所以松井石根將原本駐紮在蘇州的第3師團主力運送到了南京戰場，現在第3師團和第9師團正輪番進攻湯山鎮的鄧龍光83軍，面對壓倒性優勢的日軍，鄧龍光的83軍只能以極大的犧牲精神苦撐，湯山守軍的傷亡遠遠超過了秣陵關和橫溪的戰鬥，協防句容的57軍103師也和鄧龍光的83軍一起退到了湯山，他們的背後就是麒麟門，南京的東大門。
83軍丟掉句容還帶來了一個後遺症，那就是鎮江要塞一下子變成了一塊突出的區域，日軍現在可以從容的從幾個方向迂迴包圍鎮江城和鎮江要塞，面對著11師團和日本海軍陸戰隊的圍攻，鎮江城裡面的57軍吃不住勁了，開始拚命的向南京發求援電。
當昨天夜裡日軍突破了鎮江城防之後，劉興這個江防司令顧不上大霧封江可能會翻船葬身江底的危險連夜從鎮江坐船逃到了浦口，在劉興的眼裡江對面的南京城遲早也會和鎮江落得同樣的下場，所以他這個南京城防司令部的副司令說什麼也不肯在過江從江北回到江南來。
被劉興拋棄的鎮江炮台守軍還有57軍112師被日軍圍的的鐵桶一般，第57軍軍長繆澄流和第112師師長霍守義現在就是罵劉興的八輩祖宗也沒有用了。
劉興可以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但是繆澄流和霍守義卻不能這麼做，因為劉興的位置不在鎮江，江防司令江防司令就是說只要呆在長江邊上都不算是臨陣脫逃，而繆澄流和霍守義如果敢和劉興一樣逃走的話就得上軍發處！
如果坐在南京城裡面管事的真的是唐生智，繆澄流和霍守義還真想賭上一把，可是誰都知道唐生智只是個擺設，真正主管軍事的黃浩然可不是個善茬，要是繆澄流和霍守義一聲不吭丟了鎮江，黃浩然可是會殺人的！
第57軍軍長繆澄流和第112師師長霍守義一致認為最好把皮球踢給黃浩然這個副司令，而且現在能救57軍112師的也只有黃浩然這個主管軍事的長官，徐源泉的第二軍團就配備在城東一帶，其中第10軍48師更是駐紮在的燕子磯、烏龍山附近，除了陷入苦戰的83軍以外，第二軍團是離57軍最近的友軍了！
於是在57軍發來的電報裡面，繆澄流和霍守義用上了那句很經典的台詞：「看在都是抗日軍隊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繆澄流和霍守義能對黃浩然這個長官說出這樣失宜的話來，看來57軍112師的處境已經是非常不妙了！
救不救112師？讓哪支部隊去救他們？都是很棘手的問題！
繆澄流和霍守義提議的第10軍48師是不能動的，徐源泉的第二軍團戰鬥力本來就不強，烏龍山又是炮台重地，將拱衛炮台的步兵調往鎮江絕對是個不明智的決定，黃浩然不想讓48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報銷掉！
李鐵軍的第1軍那邊倒是可以抽出一個師來，可是包圍著鎮江的日軍兵力是一個師團，區區一個師的援軍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這不是給鬼子送菜嗎？
難道要見死不救看著112師被日軍消滅！？都是打鬼子的軍隊！於心何忍！
范介看著黃浩然為難的表情，他給黃浩然出了個點子：
「司令！你肯要不咱們給112師下道命令，讓他們放棄鎮江城向要塞靠攏，然後我們再抽調一批船隻過去，讓他們登船過江撤到揚州去吧！」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范參謀長，你去辦吧!讓海軍的魚雷快艇幫幫你們，鎮江附近的江面上有鬼子的兵艦，魚雷艇即使打不沉幾艘也能讓他們手忙腳亂一陣子，你也好辦事」
范介聽完一樂，高興的說：「要是有了海軍幫忙，就更有把握了！司令，我看還是要您和文天祥中隊的指揮官劉功棣說說，在司令部裡面人人都知道我是您的參謀長，但是在外面就沒人認識我范介了，畢竟咱沒有軍政部的委任狀不是嗎？」
黃浩然想想范介說的也有道理，他是習慣把范介當作參謀長使了，可是軍政部正兒八經任命的南京城防司令部的參謀長確是周瀾，范介充其量也就是他的顧問而已，海軍那邊是不會買范介的帳的。
「好，我去和海軍說借他們的魚雷艇中隊一用！渡船的事情你去找汪煥之，現在江南的船全部都在他的手裡，運112師那幾千人的船他還是拿得出來的！松井石根不是盯著下關和浦口之間的江面轟炸嗎？咱們就來個強渡鎮江，給松井石根一個小驚喜！」
很快給112師的電報就發了出去，接到電報的繆澄流和霍守義慶幸他們找對了人，從鎮江要塞過江也是他們的最後打算，不過要塞的船隻最多一次只能運送幾百人，苦於船隻不足的繆澄流和霍守義現在聽到黃浩然會調集大批的船隻來幫助他們112師過江，簡直就是喜出望外！
海軍那邊魚雷快艇文天祥中隊司令劉功棣也是和黃浩然一拍即合！劉功棣早就對把他的魚雷艇中隊留在南京封鎖江面這個命令感到十分的不滿，這麼寬的江面，是他這幾條魚雷艇封鎖的過來的嗎？魚雷艇屬於進攻性的武器，在劉功棣的眼中黃浩然擊沉「出雲」號的經典戰例才應該是海軍學習的對象，四兩撥千斤，正是最適合魚雷艇的戰術！
所以黃浩然只用了幾分鐘就得到了劉功棣的強烈回應，海軍魚雷快艇文天祥中隊的官兵們現在就等著范介給他們安排任務了！
救援鎮江守軍的計劃一開始就非常的順利，這讓黃浩然和范介也感到了鼓舞。
為了讓湯山的83軍再堅持的久一些，黃浩然從他的基本部隊99師裡面抽調了一部開赴湯山戰場，這也是黃浩然能給鄧龍光的最有力的支援
湯山，位於南京城東南三十餘公里，下有溫泉，亦名湯水。湯山以溫泉，奇特的自然景觀（溶洞、鐘乳石）、明朝諸多遺址（陽山碑材等、一線天）而聞名。
最高當局在湯山鎮上有一棟溫泉別墅，湯山鎮層巒環抱，綠樹掩映，鳥語花香，濕泉噴湧。四周有著舉世無雙的陽山碑材，湯山溶洞，安基湖和律宗第一名山的隆昌寺等。這裡自古以來令人神往，名人雅士接踵而至。民國初年大批達官顯貴先後在此營建溫泉別墅，其中有江寧名人陶保晉於1919年建築的「陶廬」。1927年，民國建都南京。不久，「陶廬」作為「逆產」被沒收。1946年4月，南京政府將該廬改建為最高當局和「夫人」的專用溫泉別墅。該建築中西結合，莊重典雅，分地上和地下兩層。每逢假日，最高當局和「夫人」就會在侍從人員陪同下驅車來這裡沐洗小憩。
現在湯山完全籠罩在了戰火之中，這也算是被鬼子打到了最高當局的臥室吧？不知道此刻身在武漢的最高當局對於發生在湯山的戰事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呢？
83軍第154師師長巫劍雄的師部就設在了「陶廬」的院子裡面，他也管不了是不是犯了什麼忌諱，戰況十萬火急，哪還管得了這些！
154師的兩個旅在連日的激戰中損失都很大，好在湯山附近還有些險要的地方可用，再加上黃浩然給83軍補充的大量武器裝備巫劍雄這一仗打得還算過得去，156師那邊就沒有這麼舒服了，156師師長李江的師部遭到了日軍的突襲，當場就被打死了一個副旅長，156師的指揮體系也在一段時間裡面亂了套，要不是軍長鄧龍光及時帶著最後的預備隊衝了上去，156師就垮了！
日軍第9師團師團長吉佳良輔這個老鬼子，是個厲害角色！
57軍103師的情況也很不樂觀，103師雖然編有三個旅，但其實每個旅就只有一個團，西山頭陣地上的613團正副團長都殉了國，幾處陣地上只剩下不到500人。
613團就是307旅的全部家當，他們的旅長也被日軍的一塊炮彈片打穿了肺葉，現在307旅最大的軍官就剩下一個營長！
也許再過一個小時，不！也許只要三十分鐘，307旅的番號就將徹底的消失
南京現在就是口大熔爐，再多的部隊填進來也只能是化成了水！
「營長！鬼子又上來了！」秣陵關上的獨2團陣1營陣地上又一次響起了哨兵的呼喊聲!
「丟他媽！快起來！起來！小鬼子又上來了！「
1營已經連續打退了第6師團的三次衝鋒，除了第一次第6師團主動撤退了，後面的兩次都發展到了白刃戰的階段，1營現在只剩下100來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也許今天是過不去了！
趙大林一邊往戰壕邊上擺手榴彈一邊想著，他這個當營長的第一次有了撤不下去的念頭!
不算很寬的陣地前面橫七豎八的倒著一百多鬼子的屍體，第6師團的鬼子居然也不派人來收屍體，趙大林現在倒是很願意給第6師團一些時間，他的兵實在是太累了，急需恢復體力的時間。
鬼子的三次衝鋒出動的是三支部隊，趙大林的1營沒有得到援軍，只能死頂，沒有人逃跑，99軍的紀律抓得很嚴，即使是新兵也知道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壕裡面，你要是敢後退一步，就再也不會被99軍這個集體承認了！
經過了之前的三次廝殺，1營的戰鬥力已經下降到了一個很虛弱的水平，這一次他們又沒能用火力把日軍壓制住，大隊的鬼子舉著刺刀跳進了他們的戰壕。
「營長！3連的的陣地丟了！」大聲叫喊的是2排長，趙大林順著2排長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到一群群的鬼子從3連陣地的突破口湧了進來，3連陣地上的機槍都沒有了響動，也許，那邊已經沒有人了。
「跟我上！把鬼子壓下去！」趙大林帶著一個排眨眼之間就衝到了3連的陣地上面，在打了一梭子之後趙大林就陷入了短兵相接，他一手從腰間掏出毛瑟手槍一手將打光了子彈的衝鋒鎗當作標槍丟了出去，正中一個鬼子的後腦勺。
3連活著的人還不到十個，趙大林帶來的援軍雖然編制上是一個排，其實也就是十來個人，這段五十米左右的陣地上此刻卻站著至少50多個日軍，在人數上1營處於絕對不利的位置！
「不要過來！2排長！堵住後面的鬼子！別讓他們再突進來！」這時候趙大林看見2排長帶著兩個戰士抬著一挺馬克沁飛奔了過來，他馬上命令2排長不要陷入這場肉搏戰，堵住鬼子的援軍是最要緊的事情，否則的話就是耗體力也把他的兵都耗死了！
2排長本來是想去幫他的營長的，他聽到趙大林的命令之後還想違抗，但是他很快發現他抓來的這兩個戰士居然都是新兵，要等他們把馬克沁搗鼓響了，怕是只能給營長和兄弟們收屍了！
2排長一把推開了趴在馬克沁身上手忙腳亂的一個新兵，他三下五除二的將機槍裝在了架子上，然後打開彈倉。
「子彈！快點！發什麼傻啊！」
兩個新兵在2排長的怒喝之下趕緊打開了子彈箱，取出了子彈帶。
「你供彈！你警戒！狗日的小鬼子！你爺爺來了！」
暴雨般的子彈帶著2排長的憤怒朝著日軍的人堆射了過去，正在往1營陣地上飛奔的鬼子被馬克沁掃到了一排，其餘的鬼子趕緊四散開來，尋找機槍手射擊的規律。
明知道鬼子在觀察自己的打法2排長也不能停下來換地方，現在這幾十米寬的陣地上就他這一挺機槍在射擊，只要他一停下，鬼子們就會趁機滾入戰壕，那營長他們可就危險了！
「殺！」趙大林抬手一槍解決掉了他面前一個舉著軍刀的鬼子，手槍裡面的子彈已經打完了，周圍的鬼子不會讓趙大林有換彈匣的時間，一個肩旁中了一槍的鬼子飛撲了過來，趙大林貓腰一躲閃過了這一下在地上摸了個東西就朝著鬼子的腦袋上面砸去，沒想到這鬼子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趙大林的手脖子，趙大林只能丟掉了抓在另一隻手裡面的手槍去掐對方的脖子，這個受了傷的鬼子居然有把子力氣，他一個跨步將趙大林壓在壕溝璧上拔出匕首便刺，好在趙大林反應很快，他趕緊送開鬼子的脖子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這兩個人就這麼一人捉著對方一隻手腕較著力。
忽然趙大林發現他從地上撿起的東西居然是個手榴彈，抱著和鬼子同歸於盡的決心，趙大林將拿著手榴彈的手猛的收回，一下子湊到了嘴邊。
壓在趙大林身上的鬼子這時候也看清趙大林手裡面的傢伙，當趙大林用嘴咬住手榴彈的引線時這個鬼子終於崩潰了，他放開了趙大林手腕去掰趙大林的手指，他想脫離趙大林的控制，把他拿著匕首的胳膊抽回來，可是他忘了中國造的木柄手榴彈並不是只能當炸彈來使，趙大林給這個鬼子好好的上了一課！
碩大的鞏縣造直接掄在了鬼子兵的腦門上，砸的鮮血四濺，那鬼子兵一下子暈了過去，趙大林趁勢又砸了幾下，活活把那鬼子的腦袋砸成了肉丸子！
旁邊的幾個鬼子也被趙大林的凶殘嚇著了，他們舉著刺刀居然忘記了刺過來！
「噠噠噠！」這是2排長看到趙大林陷入了絕境提著一停捷克式衝了過來，那幾個發呆的鬼子滿身血洞的倒了下去。
「營長！撿刺刀！咱們背靠背殺鬼子！快！」
趙大林就地一個打滾撈了一桿三八式在手裡，他還沒忘了將手中的鞏縣造給拔了引線扔了出去，這顆剛剛救了趙大林命的手榴彈落地開花，一下子報銷了好幾個鬼子。
2排長丟掉打完子彈的捷克式抽出手槍和趙大林背對背站在了一起，趙大林也利用這個時間換了一個彈匣，他們放心的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對方，在戰場上，這樣的信任有時候會救了你的命！
「你跑到這裡來了，重機槍怎麼辦？」
「營長你就放心吧！援軍上來了！你聽！」
「滴滴答滴答！滴滴答！」這是衝鋒號的聲音！謝文東排出的增援部隊克服了一切困難終於出現在了1營的陣地後面！
「打！兄弟們！援軍到了！」
趙大林和2排長同時喊出了他們此刻最想說的話！可是他們沒有得到自己弟兄們的回答。
1營在這次陣地戰中打得英勇頑強，在援軍擊退日軍的第4次衝鋒之後趙大林清點了他的部下，連他和被捅穿了小腹的2排長一起1營只剩下9個人！
黃浩然看完了前線的戰報之後流下了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