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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國防線上 第四章:會議的風向 文 / 負凌雲

    第四章:會議的風向

    不一會,屋子裡面傳出了響亮的鼾聲,門外的衛兵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這跑到總統府裡面來睡覺打鼾的傢伙還是第一次遇到,人家哪個不是誠惶誠恐的「假寐」著,生怕自己犯了什麼錯,這位黃軍長倒好,一點也不忌諱!

    蔣百里得到黃浩然到了總統府的消息以後,立刻找個借口從國防部作戰廳溜了出來,驅車到總統府去看自己的小兄弟,誰知剛到黃浩然下榻的會議室躲在樓層的拐角處就聽見了黃浩然的鼾聲,蔣百里大笑而去,衛兵們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次日,黃浩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七點多,太陽已經爬的老高,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凌晨兩點的時候,咱們的黃軍長還在飛機上和日本空軍搏鬥,差點連命都丟了。

    陳佈雷一貫早到,可是他的辦公室已經被黃浩然給佔了,於是他只能去最高當局的辦公室裡面坐著,吃著衛兵送上來的早點。

    最高當局起的也早,淞滬的戰況讓他最近是夜不能寐,他的中央軍一個師一個師的丟進了浦東,可是日本人的勢頭一點也沒有被壓住。

    這不是最高當局要的結果!

    蔣百里建議最高當局聽一聽黃浩然的想法,既然這個小傢伙能在淞滬把松井石根搞得如此尷尬,也許,他的戰術才是最適合用在華東的。

    最高當局一進自己的辦公室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陳佈雷,這麼早就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來等自己,難道政務局出了事?

    「佈雷啊!你來的蠻早的嘛!」

    聽到熟悉的浙江官話,陳佈雷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態度十分的恭敬。

    「坐嘛!坐嘛!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陳佈雷是在最高當局跟前呆了許多年的老人了,他當然知道委員長的話有的時候是不能當真的。

    最高當局沒有走到他的辦公桌後面,而是在陳佈雷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錢大均立刻給委員長泡上了茶葉。

    「是不是有事要辦啊?你說吧,我聽著」

    「沒有沒有!」陳佈雷的腦袋要的像個波浪鼓:「實在是我的辦公室被黃浩然黃軍長做了臥室,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只好來委員長這裡打秋風」

    最高當局也有些意外,昨天日本人沒來空襲,「夫人」給他吃了安眠藥,好不容易睡得安穩了一點,所以錢大均沒有報告黃浩然到了南京的消息。

    「黃佑臣昨天夜裡到了嘛?怎麼睡到現在?」

    錢大均見最高當局有些不悅,連忙解釋:

    「黃軍長是今天凌晨到的,路上還遇到了日本飛機的劫殺,也算是死裡逃生,可能是體力透支的太多,所以就沒起的來」

    「日本人是怎麼知道我要他來南京的?我們的保密工作是怎麼做的!日本人每次都能搶到我們的前面知道消息?這件事情要查!一定要查!叫戴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陳佈雷見最高當局的怒氣很大,連忙起身告辭,最高當局也許是太生氣了,居然連客氣話也沒有和陳佈雷說一句。

    戴笠就知道委員長今天一定會召見自己,所以早早就到了總統府,果不其然,最高當局剛走進辦公樓沒有十分鐘,就有侍從室的人員急匆匆的奔著戴笠這裡來了。

    看來這黃浩然在最高當局心裡面的地位很重要啊,自己一定要和這個黃軍長打好關係!

    最高當局在辦公室裡面把戴笠的「軍統」一通訓斥,那邊的黃軍長總算是起了床。

    黃浩然找衛兵借了毛巾和牙刷,在洗手間裡面洗漱著。

    「黃佑臣!你倒是自在啊!瞧你幹的好事!害得戴局長一大早就在挨訓!」

    戴局長?戴笠!

    自己和那個殺人魔有什麼關係啊?好像99軍從來就沒和「軍統」的人打過交道。

    黃浩然扭頭看清了來人,樂了,原來是蔣百里!

    「百里兄!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倒是你,怕是要不好了!」

    「怎麼這麼說?百里兄,你是不是」

    蔣百里一把將急匆匆舉著個牙刷就要往外跑的黃浩然推回了洗手間,笑著說:

    「忙什麼?先洗漱,收拾好了到煦園來見我」

    煦園,明朝初年為漢王府花園,以漢王朱高煦名中的「煦」字而得名。清朝為兩江總督署花園。太平天國建天朝宮殿時予以擴建。因花園位於宮殿西側,又稱「西花園」,與東花園相對稱。清軍破城時被毀,曾國藩予以重建。

    1912年1月,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成立,孫中山的臨時大總統辦公室和起居室就在煦園內。以後,又先後作為南京留守府、江蘇都督府、督軍署等機構的辦公處。1927年4月國民政府成立後,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軍委會,以及總統府軍務局等機構,都曾在園內設有辦公處。

    煦園為典型的江南園林,與總統府連為一體。有諸多著名的景致,池中的石舫、池畔的夕佳樓、忘飛閣、漪瀾閣、印心石屋都透著江南的靈秀。

    蔣百里就站在池中的石舫上,笑嘻嘻的看著走進煦園的黃浩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百里兄!小弟可是按照你的吩咐來了,你可不能再把什麼都憋在心裡,一會小弟就要上『金鑾殿』去面聖,這升天還是墜地就在百里兄這一念之間了」

    「酸!酸!酸倒大牙!這是從哪座孤墳裡面爬出來的野鬼,敢在這裡撒野」

    「還不是百里兄你要裝神仙,小弟只好配合你了!」

    「好你個黃佑臣,既然你不識好歹,我這就回家去」

    「別啊!戴局長那裡到底有兄弟什麼事情,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啊!」

    蔣百里看著黃浩然,將手裡面的魚飼料丟了一些到池子裡面餵魚,故作吃驚的說:

    「咦!原來你黃軍長還有害怕的事情啊?我見你早上在陳佈雷的辦公室裡面睡得打鼾,還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呢!」

    啊!自己居然在陳佈雷的辦公室裡面睡到打鼾?黃浩然想想都汗!

    轉念一想,自己在陳佈雷的辦公室裡面睡得打鼾,蔣百里是怎麼知道的,他應該不住在總統府裡面啊?

    這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蔣百里今天凌晨來找過自己,所為的一定就是現在要告訴自己的事情。

    想到蔣百里這麼為自己著想,黃浩然有些感動,正要說些感謝的話,結果被蔣百里一句話給堵死了:

    「別來這套!太假!都不像你黃浩然了,想當初在蕪城的酒樓裡面,你可是和我談笑風生啊,你可別說你當時沒看出我的身份!」

    「嘿嘿,舊事不必再提,蕪城的時候小弟也是料定了你們兩位大人物不會和我一個小校官計較才敢那樣放肆,百里兄,我的時間可不多了,你要是再不給小弟一些提示,今天這一關一定不好過。」

    「你知道嗎?為了你遇襲的事情,戴局長今早挨了批,不過現在你是最高當局眼裡的紅人,戴局長不敢把你怎麼樣,只是以後你要多注意軍統一些。」

    蔣百里繼續撒魚飼料,黃浩然知道他必定還沒有說完,在一旁洗耳恭聽。

    「今天最高當局不是打算單獨見你,淞滬這幾天的局勢不太好,老頭子想讓你給作戰廳的軍官們傳授些經驗」

    黃浩然點了點頭,說「這一點,我也想到了。」

    「你想到又能如何?作戰廳的那些人哪個資歷不要比你老上一大截,而且他們在軍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一個三十歲的年青人給他們講課,你讓這些人的臉往哪裡放?更要緊的是,現在各個實力派系,包括中央的地方的在淞滬都有部隊,傷亡都不小,最高當局單單讓你黃佑臣的99軍來當這個樣板,不是給你樹敵嗎?以後不要說和地方上的部隊,就是中央軍的隊伍,你的關係都不好處,要是你的99軍身陷重圍,我看誰會來救你!」

    蔣百里知道自己現在說的越白越好,這樣黃浩然才能意識到他面臨的是多大困境。

    「原來是槍打出頭鳥啊!百里兄,我也想大家一團和氣,可是淞滬抗戰打到現在,的確是問題多多,要是不能及時的指出來,就要犧牲更多的官兵,你叫我如何能裝聾作啞?」

    「我就知道你是斷然忍不住不說的,所以特地來教你,有些事情,是同樣的意思,不過你要是能換個說法,聽的人就會舒服的多」

    「換個說法換個說法」

    黃浩然低頭冥思苦想。

    「黃將軍!最高當局請你到會議室去!」

    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侍從室人員走進了煦園,他已經找了黃浩然一段時間了。

    「是!我馬上去!」

    「請吧!黃將軍,蔣先生也在啊,正好,我就不用再去找您了,最高當局也請了您。」

    黃浩然注意到這個黑色中山裝在稱呼自己的時候用的是「你」,而在和蔣百里說話的時候用的是「您」,這些統治者身邊的近臣果然都是些勢力小人。

    侍從室,要是放在古代不就是宦官太監嗎?

    黃浩然從黑色中山裝面前走過的時候特意掃了一眼黑色中山裝的下身,那眼神讓黑色中山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黃浩然突然靈光一閃

    對啊,就拿這些侍從室的人來說,你要是叫他太監或者宦官那他一定是不高興的,要是叫他們侍衛的話他們就沒那麼反感,這淞滬的作戰總結,也可以借用一下這樣的方式來潤色一下。

    「百里兄!我現在倒是有些頭緒了!」

    蔣百里笑著說:

    「我知道你是聰明人,一點就透,你再記得一點,功勞是一個人拿不完的,要分些給別人,只有大家都有份,你的功勞才能得的安穩,得的實在。」

    黃浩然見蔣百里已經給自己把最後要注意的都補上了,高興的湊到了蔣百里的旁邊低聲的說:

    「今晚上晚晴樓,記得帶上嫂子!還有就是,一會替小弟兜著點」

    「子超樓」是總統府的主要建築,位於總統府中軸線北端。這幢辦公大樓是在南京政府主席林森任上所建。林森字子超,且任南京政府主席時間最長,所以人們習慣稱之為「子超樓」。

    該樓於1934年開工,至1935年12月竣工。「子超樓」主體五層,局部六層。第一層,先為南京政府文官處,後成為總統府文書局的辦公室。第二層是總統、副總統辦公司。朝南的是最高當局的辦公室,朝北的是副總統李長官的辦公室。第三層是政府會議室。

    當黃浩然和蔣百里一起走進政府會議室的時候,無數道視線都一下子集中到了黃浩然的身上,那種炙熱的感覺真讓人覺得有些不適。

    黃浩然有了蔣百里的提點,所以在儀態上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見會議室裡面還有兩個位置空著,知道那是他和蔣百里的位置。

    兩個位置離最高當局一遠一近,近的那個排在最高當局左手的第三張,遠的那個則是在最高當局右手的末席,黃浩然知道自己應該去那個末席落座。

    會議的開始部分是一些提神打氣的套話,黃浩然是左耳進右耳出,不過表面上還是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樣。

    現在畢竟是戰時,很快,會議室裡面的風向一轉,會議的重點轉移到淞滬抗戰上來。

    黃浩然也打起了精神,認真聽著。

    誰說中央軍的軍官都是草包?一會的功夫,黃浩然就聽到好幾個人跳出來也對上海的日軍展開反擊,又是大包圍,又是大穿插,總之都是要將松井石根的那點家底都一口吞乾淨,不過這戰略上的目標倒是提出來了,可是戰術上的打法卻始終完善不了,怎麼聽什麼像是空中樓閣。

    主攻派的表演完了就輪到了了主守派,再輪到的就是主和派,最後居然連投降派也跳了出來,什麼「和必安、戰必亡」之類的狗屁理論也被搬了出來,看著笑瞇瞇的何部長還有那個姓汪的小白臉,黃浩然的呼吸明顯變粗了

    最高當局注意到了黃浩然面部表情的變化,他對黃浩然能忍到現在一言不發有些意外,所以最高當局特意沒有打斷「投降派」的發言,就是想看看黃浩然能忍到什麼時候。

    何部長和汪兆銘的「亡國論」最高當局從來沒有當過一回事,倒是蔣百里的「持久戰」很對最高當局的胃口,日本畢竟是小國,人口有限,白癡的何部長和汪兆銘居然認為這樣的彈丸小國能夠入主中原,這簡直是笑話。

    連黃浩然這個小傢伙都知道「以空間換時間」,「靜待外部環境的變化」,何部長和汪兆銘簡直連個小軍長都不如,這樣的人居然也在黨內有大批的人跟隨。

    比起外面的日本人,內部的分裂和背叛才是致命的問題。

    見最高當局遲遲沒有表態,「投降派」以為自己的理論有了市場,於是不顧滿座軍官們漲紅的臉色,更加投入的兜售起他們的「和必安、戰必亡」,會議室裡面一時有些群魔亂舞的意思。

    副總統李長官已經露出了蔑視的微笑,最高當局決定不能讓何部長和汪兆銘的小卒子繼續丟自己的臉,於是大喝一聲:

    「夠了!」

    「投降派」們見風向不對。立刻都縮了起來。

    「黃軍長,99軍在淞滬打得不錯,應該對淞滬抗戰有著獨到的見解,你給大家說說吧。」

    最高當局的親自點將,一下子將黃浩然推上了滋滋作響的油鍋。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黃浩然的身上。

    黃浩然站起來清了下嗓子,向最高當局和在座的同僚們點頭致意,蔣百里看著黃浩然的這幅做派,十分的興奮。

    蔣百里在期待黃浩然今天的表演。

    「委員長,各位同僚,雖然淞滬抗戰我軍暫時處於被動,但是他的意義是巨大的!淞滬會戰是中日戰爭中具有決戰性質的戰略性戰役!足以載入史冊!」

    乖乖!這一上來就是一頂高帽子戴上來,在座的各位無不是通體舒泰,可不是嗎,咱中國什麼時候和外國人打過這樣的大仗?還不應該載入史冊?

    淞滬抗戰的直接決策者最高當局就更舒服了,淞滬會戰都載入史冊了,那他這個領袖還能被歷史忘記嗎?

    哪個統治者不想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最高當局自然也不例外。

    黃浩然的開場白聽的會議室裡面是人人熱血沸騰,只有李長官和何部長有些愕然的看著黃軍長。

    「這個黃浩然不是人人都說他是一員虎將嗎?怎看起來更像個馬屁精啊?」

    黃浩然見所有的人都被自己的高帽子扣暈了,立刻開始繼續自己的演講:

    「日本是一個國土狹小、資源缺乏的島國,為了實現其征服亞洲並進而稱霸世界的野心,先吞併我國,以掠奪我國豐富的資源,作為其武力擴張的物質基礎,這就成為日本的「根本國策」。

    日本侵略我國東北三省後,第二步戰略企圖就是侵佔我國華北諸省。

    日本統治集團錯誤地認為只要擊破華北我國部隊,我國政府就會屈服,就會像其佔領東北三省時一樣,作為局部問題默認既成事實。

    但日本統治集團錯誤地估計了形勢,睿智的最高當局在日軍佔領北平的當天即向中外宣告:『臨此最後關頭,豈能復視平津之事為局部問題,聽任日軍之宰割……惟有發動整個之計劃,領導全國,一致奮戰。』」

    蔣百里隱蔽的朝黃浩然直豎大拇指,最高當局也在椅子上坐得越來越周正,腰板越挺越直,紅光滿面,就像被人紮了興奮劑一樣。

    黃浩然終於成功的引導了這次作戰會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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