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白天，本該算是皇城中，繁華的時候。街上，有眾多有趣新奇的玩意。叫賣的，小吃，都應該是數不勝數。可是現在，卻變了樣了。
只見，整個皇城中，都瀰漫著死亡悲傷的氣息。那哀怨的腔調。唱滿了整個皇城。當真是讓人無語。甚至，有的孩子膽子小竟然都被嚇哭了。
滿地的黃色紙錢。風一刮，更是詭異。若是要問，這罪惡的源泉，好吧。不用想了。那一定就是咱們的火大小姐折磨人了。只見，在火家的廢墟裡，眾人只見一群哭喪的人在那裡，大把大把的撒著紙錢。哭的更是一塌糊塗。頭上帶著孝。
當然，這還要除了站在一旁笑瞇瞇的火無情大小姐。
火無情看著這些哭喪的人。心中很是滿意聖零辦事的速度。當真是又快又好啊。身邊，聖零看著火無情的笑容。心宗甜蜜的很。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是傾盡家財，他也在所不惜。
想到剛剛，火無情的吻。聖零的臉上，笑意又多了幾分。她，真是愛玩。竟然活生生的把那位刁蠻的大小姐給氣暈了過去。看著雪傾城面色不善把自己丟人的妹妹帶走的樣子。還真是有幾分滑稽。
「無情，為什麼要如此勞師動眾的在這裡，額，發喪？」聖零看著身邊的火無情。找著話題。雖然，他很想說哭喪。但是，還是說的好聽點的好。
「沒什麼啊。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哭的很美嗎？」火無情極其變態的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覺得毛骨悚然的話。很美？現在，皇城哭的就好像是死城。她還說很美。圍觀的人群都忍不住的對火無情怒視。當然，這怒視要偷偷的，低著頭。畢竟雖然火家燒了。但是這火無情的手段還是在的。
「呵呵。是很美。尤其，這條街，是最為繁華的街道。哭起來，更是美好了。」聖零明白了火無情的意思。看來，她是要見見她從未見過的哥哥們啊。只不過，真的是親哥哥嗎？聖零疑惑了。當年的火家，亂成一團的時候，火無情才出生。她長得並不像父親。而是全然和她的娘親長得一摸一樣。
在雪山上，自己曾經看到過師傅的房中，有她娘親的畫像。師傅的眼神，那時候是那麼的溫柔。甚至，讓他起了懷疑的心。懷疑，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火冷心的親生女兒。當然，這些他是不敢去說的。畢竟沒有證據的事情他不會隨意說出來。更何況這關乎了火無情的地位問題。更是不能胡說。
「聖零，我開始有些好奇了。」火無情看著哭喪的人。臉上是一臉的興奮。當然，不是興奮哭喪的人。而是興奮終於要到了下朝的時間。她那親愛的四哥，也終於要見面了。
「呵呵，他是個可以和雪傾城的才氣，並肩的人。說當年，那火家老三是天資聰穎。其實不然。真正聰明的。是火家的老四。你的四哥。只不過，他太善於隱藏。才保住了他自己的小命。那麼小，便有那麼多的心機。無情，你一定會很喜歡他的。」聖零解答了火無情的好奇心。對於這軒轅的事情，他似乎是瞭如指掌。火無情看著聖零的眼神，不由得變了幾分。
這男人，看起來是那種繡花枕頭。但是，這其中卻包含了太多的才能。他的人，讓人無法看清。可是，他卻能輕易的看透別人在想些什麼。
「當然，我一定會喜歡。甚至現在，就已經開始期待了。」火無情也毫不吝嗇的說出了她的心裡話。
聖零在笑。笑的那麼溫柔但是，他自身的妖孽，卻讓他，更添幾分風華。
「不要這麼笑。」火無情看著聖零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癡迷。但是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為什麼？」聖零不解。
只可惜，卻一直得不到回答。
因為，就在他問的時候。該來的人，來了。
只聽：「尚書大人回府。眾人迴避了。」這樣嚴肅的喊聲。
那邊，哭聲停下了。眾人都看著遠方的轎子。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的哭下去。會不會被抓？
「繼續哭，不要停。有什麼事情，本小姐自會處理。」火無情看眾人停止了哭聲。有些微怒的吩咐道。
眾人還是不敢。所謂，民不與官鬥。如果要繼續這樣。總不能為了賺幾個錢，就把小命搭上吧。這誰都知道，尚書大人和火老爺算是仇人了。誰還敢繼續哭？
火無情一看眾人還是不哭。笑了。笑的標準無害：「不哭是嗎？那好吧。既然你們不願意哭。那我也就只能是讓你們的家人哭了。」火無情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很顯然，眾人聽不懂。
「我想，你們死了，你們的家人，哭的一定更真實，更乾脆。更有感覺。不妨，就讓你們來試試吧。」火無情說的好像很有趣的樣子。甚至，很希望，很嚮往。
眾人一聽，都是打了個哆嗦。這一旁圍觀的人，早就聽到尚書回府路過的消息，靠邊站了。
這哭喪的人，聽了火無情的話，自然不敢放肆，繼續的哭。嚎啕大哭。畢竟，這自己死了不要緊，如果要是讓家人死了，那麼可就不划算了。更何況，很多家人，甚至上有老，下面還有小。更是無法割捨。想到會被殺。他們哭的就更加慘烈。更加真實了。
這聲音，怕是那鬼門關，也難以比上這分毫吧。
就連聖零聽了，都忍不住的起了雞皮疙瘩。只有火無情，依然在笑。笑的那叫一個歡暢。好像他們哭的聲音越大，她聽著就越美好一般。
這好好的風和日麗的天氣，硬是讓人覺得，陰風嗖嗖。當真是恐怖萬分。
不遠處，那轎子內，男子眉頭輕輕一皺。聽著前面的哭聲震天。不由得心生不悅。好聽的聲音傳了出來「外面，怎麼回事？」
抬轎子的人聞言。看了看。然後恭敬道：「回大人的話，好像是這火家大火，燒死了火家老爺。正在哭喪呢。」
轎子內的人聞言，臉色一變。然後恢復正常道：「繼續前行。」
「是。大人。」抬轎子的聽到了命令，繼續前行。對轎子裡的人心生敬佩。這位尚書大人，勤政愛民。算是官中的典範了。從來不參與貪污受賄。還時常的震救災民。讓人覺得，好像是活菩薩下凡一般。
眼看著，男子的轎子越來越近。眾人的哭聲，依舊震天。絲毫沒有退意，沒辦法，這火大小姐的威脅，實在是讓眾人不敢停下來。
火無情看著終於到了眼前的轎子。嘴角勾起一抹旁人沒看到的笑容。
轎子內，男子聽著這哭聲。忍不住的掀開了簾子。果真，便看到了一群人，頭上帶孝，正在哭喪。再看看一旁，只見一個紅衣女子笑的很甜美。沒有一點的傷感意思。那堪稱完美的漂亮唇形，不由得微微上揚。這，應該就是在皇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小妹了吧。
「停轎。」男子那好聽富有磁性，又很溫柔的聲音。再次的傳出來。那聲音，是那麼的讓人遐想。就連火無情這種幾乎是不在乎外表的人，都有些好奇了。
等待了許久。只見轎中，男子一身官服，頭上，並沒有帶著烏紗帽，而是男子的髮箍。男子的臉上，五官不算是特別精緻。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是奇異的美。那張唇，絕對的堪稱完美。甚至，就算是聖零這樣的美人，都只能甘拜下風。
週身的氣質柔和。並不溫柔。渾身散發著神秘的氣息。那一身惡俗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是別有風味。他，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能夠把任何衣服，完美的詮釋展現出來。那一雙和火老頭一樣相像的狐狸眼中，閃爍著笑意。
那哭喪的眾人，也不由得向這邊望過來。都張大了嘴巴。忘記哭了。想不到，這傳聞中的尚書大人，竟然這麼的美。
只見，男子的薄唇輕啟。聲音富有磁性溫和道：「小妹。好久不見。」
這一句好久不見，當真算是說對了。少小離家。從未歸來過。就算是考取了功名。也不曾到火家。這樣還能記得她，真是難為這男人了。
火無情勾起唇角。一樣的笑意，一樣的溫柔：「四哥，當真是好久不見。」
聖零看著這男子。心中還是有些震撼。就算是早就知道了。這火家的老四不是簡單人物。可是，親眼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過柔和。那存在感，很低。彷彿只要他不說話，別人就可以去忽視。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光鮮的一個人，竟然會到現在，沒有被所有人熟知。
火絕塵。火家的四少爺。當真是如傳聞中一般。那麼的不凡。甚至，他站在這裡，自己竟然看不透。他，是除了火無情，真正讓他看不透的第二個人。
火無情看著男子。心中，是欣喜。一種見到真正對手的欣喜。四哥，火絕塵。絕斷紅塵嗎？真是有趣。
「四哥，父親死了。」火無情的語氣平淡。好像死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家裡的一隻貓一隻狗。
「嗯。死了。發喪了嗎？」火絕塵一樣的平淡。兩個人的對話，看起來是那麼的狗血。火冷心要是活著，一定會好好感歎，這真是逆子逆女啊。
「四哥要不要一起發喪？現在，父親的屍體，還沒埋了呢。」火無情的語氣還是很平靜。邀請著火絕塵。她要看看，這男人，是冷血到了什麼地步。
男子聞言，有些猶豫。皺了皺好看的眉頭。然後緩緩道：「好。」
就是這一句好，讓他見到了，有史以來最為簡單的入土方法。從此，對這個小妹，有著不一般的注意。
火無情聽到了回答後，拍了拍手。示意眾人把火冷心的屍體拿了出來。
火冷心真的死了。是火絕塵意想不到的。原以為，他會是逃走。想不到，竟然願意活生生的被燒死。能夠讓他貢獻如此的人，究竟是誰？是，自己的小妹嗎？火絕塵看了一眼火無情。心中疑惑萬分。
看著眼前，好像睡覺的人。多少年來的怨恨，終於全部消散。看著他安詳的笑容。火絕塵的眼睛，濕潤了。想到了當年，他也曾經對自己很溫柔的笑過。一個人，就算是再怎麼的錯，但是，骨肉親情，是無法磨滅的。他，敗了。敗給了小妹的親情計謀。
還沒等他緩過來。只見，火無情竟然拿了兩個火把笑瞇瞇的遞過去一個給了火絕塵。輕輕道：「燒了吧。人死不能復生。注定了的，就不要再去想。」
「燒，燒了？」火絕塵看著手中，火無情硬塞給他的火把。一臉的震驚。不是應該入土為安嗎？為什麼會是燒了？
火無情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的解釋：「人死了，就是死了。入土為安。不過是活著的人給自己的一個安慰罷了。火家人不需要這樣。
燒了吧。然後，把火老頭的骨灰，撒入河裡。這樣，他也算是能周遊各地了。」
說完，火無情毫不留情的就把火把扔在了火冷心的身上。眼中，沒有任何的表情。眾人看著火無情那冷漠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戰。原來，她竟然這麼的狠心。心中不由得給自己敲了警鐘。警告自己一定不要得罪了這火家的惡魔。
連父親都這麼對待，就何況是外人了？
火絕塵拿著手中的火把。心中對火無情的乾脆利落感到有些敬佩。然後，狠下心的扔進了火堆。雙眸緊閉。聽著燒出的聲音。手，一點點的在顫抖。他，終究是無法看著自己的父親，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終於，半個時辰過去了。火絕塵的煎熬，也終於是結束了。火無情拿出了一個罐子。將地上的灰塵，裝了進去。那樣子，絲毫的不傷心。
安安靜靜的。就好像是撿什麼寶貝一樣。
一臉的平靜。一點點的，將火冷心的骨灰，放入罐子裡。心中也是在為火冷心默默的默哀。火老頭。你知足吧。至少，我還有為你發喪。
而你，卻總是想著怎麼利用我。你說，我是不是很善良？火無情心理，絕對自戀的想到。
然後，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哥哥。笑的很單純。很天真。這笑容。多少年前，火絕塵曾經見到過。只不過那時候，自己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她笑的開心。
火無情把手中的骨灰罐，遞給了火絕塵。「這東西，應該有你保管。大哥不在。剩下的，只能是四哥你了。」火無情的語氣，驀然哀痛。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得不說，她的演技太高。隨時隨地的變換心情。
火絕塵接著罐子。看著火家的廢墟，還有自己小妹那哀傷的樣子。心中歎了口氣。就算是知道，火無情完全不會傷心。也還是心軟。畢竟，是一家人。
「小妹，和哥哥回家吧。火家現在成了這樣，你也沒有地方可以去。」火絕塵輕輕的安慰著火無情。竟然摸了摸她的頭。
低著頭的火無情。眼中閃過狠歷，她最討厭別人動她的頭了。趕忙的抬起頭來。看著火絕塵。她不能發火，那麼就避免一下吧。
「四哥。我要的，不是安身立命。」火無情的神色認真。終於進入了正題。從剛剛開始，她的一切，都是設下的局。
本來，火老頭是應該下葬的。火葬這些，她沒有那麼多的浪漫細胞。火葬的目的，不過是親眼讓火絕塵看著火老頭的屍體，看著他被活活的燒成灰燼。消散了他心裡的恨。喚起他的親情。從而，讓他幫著自己，重新的建立火家。畢竟，這火絕塵的能力，絕非是簡簡單單尚書而已。
火家真正的天才。怎麼願意屈居於一個尚書的位置？若是像聖零說的，他是能夠和雪傾城並肩的人。更就不該如此了。
若是有了他幫忙，顛覆天下又有什麼難的？
火絕塵自然知道火無情想要重新光復火家。心中，對自己的小妹有了新的認識。點了點頭。「當然，四哥是不會讓你只能安身立命的。現在，你已經累了一天了。是該休息休息。等著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可好？」火絕塵完全是溫柔哥哥的形象。
火無情點了點頭。乖巧的很：「好。」
說完，給聖零使了個眼色，然後，和火絕塵上了轎子。
聖零看著她的眼色，心中無奈苦笑。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角落處的間隙，是該殺了。保護她，讓她開心，是自己的職責。是他愛她的代價。不是嗎？
她上的，是自己哥哥的轎子。而不是情人。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聖零不斷的安慰著自己。
轎子內。火無情看著這別有洞天的轎子，笑了。想不到，這火絕塵也算是個會享樂的人。外表，看似那麼的平凡樸實的轎子。裡面竟然瓜果點心，應有盡有。甚至，空間很大。大的完全可以兩個人睡覺。
那繁瑣的雕花紋飾，也是價值不菲的紫檀木。還有那淡淡的檀香味道讓人心曠神怡。
火絕塵看著火無情那享受的樣子，不由得寵溺一笑。「小妹，今日的事情，是你刻意的吧。」火絕塵不是問句，而是肯定。今天的事情，絕對是火無情一手導演。
火無情也很大方的承認了。跟聰明人說話，從來不需要拐彎抹角，因為，那是大忌。「對，是我刻意的。」火無情承認的，那叫一個乾脆啊。
「那麼，小妹要的，到底是什麼？」火絕塵輕輕的問道。帶著些試探。他要知道，這自己的小妹，到底是深沉到了什麼地步。
火無情聞言，無害的笑了。看著火絕塵，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是，你，的，心。」
火絕塵一震。然後，笑開了。那笑容，堪稱絕美。「小妹要的，還真是多呢。」
「不貪婪，那麼我就不會浪費這麼多的力氣了。」火無情說的，絲毫不臉紅不羞愧。她要的，確實是火絕塵的心。當然了，不是愛。而是那一顆忠心。
「小妹想要四哥的心，四哥給了便是。只不過，四哥想要知道，小妹，究竟為什麼會這麼的肯定，四哥一定會幫你？」火絕塵還是在笑。笑的，更像是狐狸。甚至，比雪傾城更甚。
「因為，你是火老頭的兒子。你有心。你不會甘心的讓火老頭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火無情一句話，說到了正點上。
火絕塵也不生氣。而是大笑了起來。「想不到，當年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你，竟然會有如此的心思。這般計謀，算計人心。當真是比父親還要厲害。四哥服了。
也終於知道，為什麼父親要把我們都送走。獨獨留下你。」火絕塵看著火無情。一瞬間，什麼都釋然了。
「哦？你知道？」火無情饒有興致。
「當然，父親的心思，太過明顯。就算是不想知道也難。把我們都趕走了。又怎麼會是只因為為了你呢？當年的你，根本沒有現在的心思手段。父親，絕對不會冒險。剩下的可能就是父親保護的人，另有其人，一個和我們有著利益衝突的人。最後，父親趕走我們，留下了那個傳聞中，癡傻的老五。我便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留下你做那個可以保護老五的人而已。今天，我懂了。他留下你，是因為你夠狠。甚至，連自己的父親屍體都敢燒了。眼中，也沒有一點點的心痛。他知道你不會感情用事。父親，真是對那個弟弟，太過上心。怕是這一次，也是為了保護他。父親才自願的被燒死的把。」火絕塵的語氣中，沒有猜測。一切，都是事實。
火無情沒有否認。只是在笑。「四哥果然聰明。沒錯，我就是倒霉的被火老頭利用的人。」火無情現在，沒有一點點被利用了的難過。生氣憤怒。
「小妹真的很平靜。適合做大事。不過，小妹現在，要的，是再次重建火家，還是說，要更多的東西呢？」這，是火絕塵最後的試探。
火無情笑的聲音很清脆。好像是銀鈴一般。「我要的，是凌駕於皇權。而非火家。四哥，你會幫我的。對不對？」火無情很篤定。
火絕塵聞言，也點了點頭。他會幫她。因為她的野心。只有真正有野心的人。才配得上他來幫助。
兩個人，就這樣，達成了共識。火無情要的，是那更高的位置。火絕塵要的是名垂千古。兩個人，兩個真正的強者。就這樣，開始一段驚心動魄的光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