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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文 / 慕容千淚

    第二百二十二章

    「錯了!那只是他不想讓你擔心而已,我後來再想美國他的主診醫生要了一份他的心臟報告,報告上面說……」接下來的話,被卡在她喉間,咽哽著講不出任何聲音來。

    明明是中午,可醫院走廊陰冷如夜。只著婚紗的星那,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身子,臉上殘留下來的淚跡早就被風乾。

    空氣也彷彿在一刻凝滯住,星那消瘦的身軀晃動了一下。怔怔的抬眼看向,一張蒼白不再散發出威嚴氣息的臉蛋。

    「上個月,在我出車禍的那個月嗎?」瀲灩的水眸揉著心碎的霧氣,星那努力的喘著氣,卻發現胸臆間的空氣彷彿全被抽光了,剩下的只是一股窒息,沉重的低壓。

    「就是因為你出車禍,他在醫院日夜不眠的照顧了你那麼多天,他的病才會這麼復發起來!妓an人,那麼多人死,你為何還活著,你為何不在那場車禍死掉!」說著,伊籐島子激動的揚起手甩在她慘白的臉蛋上,語氣狠戾逼人,失去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

    「伯母!」夜神翼擋在星那跟前,捉住伊籐島子正想多落下一巴的手,「諾若是知道你甩星那耳光的話,他病情恐怕會更加嚴重吧。」

    「夜神翼……不對,月詠翼,你還幫著這女人,裡面那個躺著快死的人是你弟弟!如今你還護著這女人!」

    伊籐島子的話剛落下,聽得懂日語的深月一怔,難以置信的看向皺緊眉頭的夜神翼。

    而星那也一臉錯愕的將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臉龐上。

    方纔,月詠諾的母親說……

    月詠諾是夜神翼的弟弟……

    頃刻,事情被弄混亂了。

    在三年前,月詠諾查出患有心臟病才選擇拋棄了她,但夜神翼和月詠諾是兄弟一事,那又怎麼解釋?

    她蒼白的臉蛋,無神空洞的眸子,一股報復的快感在伊籐島子的胸腔內暴走,「而他這次回來見你,其實是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伯母!諾是你的兒子,星那是諾最愛的女人,你這樣傷害她,不就等於傷害了諾嗎?」握住星那雙肩的大手下重了力道,夜神翼的眸光陰戾,充滿了警告。

    「最後一面……」輕喃一聲,星那無力的抬眼看向手術室大門上的『正在手術中』五字。掙脫掉夜神翼的雙手,臉蛋上的妝已經有些糊掉了,可她還是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跡,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面是嗎?我不會見他的!死也不會見他!」話畢,她撩起婚紗裙,轉身往醫院外跑去。

    「星那……」深月見狀,心底焦急的想追上去,可月詠諾卻還沒手術完,無奈推了推一旁的馥蝶君道:「你去追星那,我在這裡月詠諾出來。」

    「好!」應聲剛落,馥蝶君便撤腿追了出去。

    實際上,星那這邊並不用太擔心,她回了家,洗了澡,換了一套便服,便回到母親的料理店幫忙。

    藍蝶從馥蝶君那邊瞭解了情況,曾多次叫她去醫院等月詠諾出來,可她就是充耳不聞,繼續幫忙包紫菜卷。抿緊唇,一語不發。

    幾天下來,連青木美的工作都沒她搶去做了,而她逃婚一事,雖然已經被七泉讓擺平了,可七家的人卻斷然不允許兒子再跟星那竹妍來往,但七泉讓還是偷溜到吉料理店。

    可料理店的氣氛卻不是他想像的那般,而是一進門,一股沉重的窒息感直襲而來,他看向在一旁招呼客人的青木美,心升疑惑,平時青木美一向在櫃檯運轉料理的位置坐著的,如今卻站在外面招呼客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抬眼張望去,便看見在運轉台後面擺放料理的女人。

    他還沒步上前,吉料理店的大門又多出了一個頎長的身軀。

    「星那……」直接越過七泉讓,越過了幾個客人,夜神翼走到台內,捉住她的手腕,強勢的逼迫她停掉手中的活,「他醒了。」

    原本黯淡的眸光,因他這話,而微微顫動起來,可隨即她便想甩開他的手,冷冷的道:「那又如何?」

    「他想見你。」

    「我不會去見他的!」甩開他的手,星那直接走向廚房裡,清洗一大筐胡籮卜。因為舉動過大,而致水珠濺落在她的身上。

    在廚房的廚師與藍蝶微略一頓,停下手中的活,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但下一秒對上老闆娘的眼神後,埋頭繼續自己手中的工作,完全無視掉倆人。

    「他沒事,你相信我,也相信他!」再一次緊緊的拉住她的手,夜神翼暴躁的將她跟前的胡籮卜推開,「去醫院見他!」

    呆愣了一會兒,她瞥著他緊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擰眉掙脫起來,「放手……」

    「星那!」他心疼的輕喊一聲。

    因為他這一聲輕喚,多日壓抑的酸澀在胸腔內引爆,淚水毫無預告的簌簌落下,「那天,我在醫院說過了,我不會見他的,我死都不會去見他的,他有本事就自己活著來見我!」

    「星那,相信我,他的病情真的得到控制了!」他緊握住她的雙肩,懊惱的低吼。

    ——而他這次回來見你,其實是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伊籐島子的話在腦海裡迴盪,星那垂下腦袋,一股不知所措佈滿了全身,「我不知道……我……我不想見他……一點也不想……」

    因為她害怕,她害怕她到醫院見了他最後一面,他了結心願,便會離開,永遠的離開她……

    三年了,這三年來,她一直被仇恨所糾纏,如今,得知真相,知道他是迫不得已才離開自己的,仇恨被愧疚所取代,也被自責取代,她居然聯想不起來,他明明那麼愛自己,他說過的,不會放開自己的手,但這三年,卻因為他的病,令他們錯了這三年!

    推開他,她繼續她手中的工作。這幾天,她就是用工作來麻痺自己,只要忙著,她便不會有空餘的時間去想他,沒有想他,她的心就不會痛,她的精神就不會被折磨。

    那種,幾欲將她全身的神經線啃碎的痛……

    「你跟我來!」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不管她的意願,夜神翼直接將她拽到後院。

    她像是麻木一般,手幾欲被掐斷了,依舊沒有任何感覺,任由他將自己拉到後院。

    「我問你!」他擰眉,俊美的臉龐略帶憔悴,雙手緊握住她的雙肩。

    她抬眸,蘊含著淚光的水眸像似找不到值得自己聚集焦點的東西。

    他的心一沉,微啟薄唇,沙啞低沉的嗓音略帶悲愴,「你有沒有愛過我?」

    她的心猛地跳漏一拍,顯然是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怔嚇到。水眸微微顫動著。

    那麼年過去了,她對他的感覺早已從初戀的悸動而慢慢的淡化到大哥哥,而那天在醫院,她才知道,月詠諾的父親跟她父親和落阿姨的關係,她父親沒有對不起母親,只是她沒想到,夜神翼居然是月詠諾的哥哥,那麼她與他的關係……

    「回答我!」有些懊惱有些煩躁,瞧見她的水眸中慌亂,他頓時明白過來,鬆開她的雙肩,「我明白了。」隨即便轉身走出後院。

    他明白什麼?

    星那追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不知所措的東望了一圈,「我不知道你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有的,你是……你是我的初戀……」亦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那天,夜神翼莫名其妙的問了她這麼一個問題後就離開了。自後,她再也沒得到他和月詠諾的任何消息。

    九月天,清風徐徐,星那牽著女兒踏過一階又一階的潔白樓梯,女兒手中捧著一束小菊花,而她手中捧著一束茉莉花。

    聞了聞懷中散出清香宜人的花束,菱唇微勾,神情淡然。帶著女兒在一座潔白幾乎全是白玉石砌成的墳墓前停下。

    「媽咪,我們每年為什麼都要過來這裡。」小女娃張望了一眼周圍,發現周圍一座座碑牌前,都擺放著鮮花。微略一頓,依樣畫葫蘆的將手中的小菊花放在墓碑前。

    星那見狀,輕笑一聲,也將自己手中的花擺放在墓碑前,輕輕地在墓碑前跪了下來。

    「媽咪……」小女娃的輕呼聲剛落下,清風輕輕吹撫而過,她粉色的小洋裙微微飄揚而起,說不出的清麗可愛,更是彷若故人重現在自己跟前般。

    星那看向女兒,精緻的容顏綻開一抹如花般的笑靨,帶著悲愴,亦帶著絲絲欣慰。

    伸手將女兒摟入懷裡。

    「媽咪……」女娃輕喚一聲,伸手拍了拍母親的後背。目光再瞥向墓碑上的照片。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長得很像洋娃娃的女子,看起來也不過才二十歲,她母親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或是四月的時候便會帶著她過來。不過,記起來,今年好像才是第二次?

    「魚念……」她鬆開女娃,輕喚一聲,嗓音略帶沙啞。

    「媽咪,魚念在!」女兒嬌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三年前的畫面也隨之竄進腦海裡。

    當年,她流產在醫院休養時,碰上懷孕三個月的言小嬈時,她被嚇了一跳。而言小嬈也被自己蒼白憔悴的樣子給驚嚇到。

    她瞭解到自己的處境後,經常到醫院陪自己聊天說話,但漸漸的,媒體不知從何挖到她未婚懷孕的消息,大肆上條頭週刊,她從來都沒告訴過自己,孩子的父親是誰,但也來不及說,懷孕七個月時,她便得了產前壓抑症,一次早晨在浴室裡滑倒早產,孩子生下來了,可人卻……

    心憶及此,星那將懷中的女娃摟得更緊了。

    「媽咪……」女娃幾欲是喘不了氣了,拍了拍母親的後背,母親才將她鬆開。

    吸了吸鼻,星那揉了揉女兒的腦袋,牽起女兒的手,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綻開笑靨,乾脆抱起女兒,「魚念,我們回家了。」

    「媽咪,你還沒告訴我,那個照片上阿姨是誰?」

    「魚念長大就會知道了……」

    ——星那,將孩子當成你自己的孩子養……拜託你……永遠都不要告訴她真相……

    虛弱無力的嗓音從耳邊晃過,星那的身子隨即一僵,抱著女兒一步步的走下山,「那是媽咪一位很好的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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