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許些沉重。
今天是她結婚,原本應該很高興才對,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星那。」深月身穿著一身和服,拉了門走了進房。看著苦眉愁臉的星那後,微微一笑,「今天的星那真漂亮!」
「你別捂著良心說話了,我是什麼鬼樣子我自己還不清楚嗎?如果你不是看著化妝師幫我化妝的話,你肯定也認不出我!」白得像鬼一樣也說漂亮,說這謊話還真需要很大勇氣。
「人說,穿上婚紗的女人是最美的了!」不過這妝就……稍微心臟承受能力不強的估計都會被……
「我這不是婚紗!」拿著鏡子照了自己一眼後,星那便將鏡子扔得遠遠的,自己看著都覺得難受,更別說別人。
「……」深月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她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在家大吵大鬧了幾天,還是改變不了要嫁給月詠諾的事實,現在她的心情當然很糟糕!
「星那,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麼?」這時,門房外響起了言小嬈的聲音,一拉開房門,言小嬈嬌小的身子竄進房裡,伸手將一束曬乾的海藻和亞麻線,還有一把折扇遞到星那跟前,「給你!」
星那看著言小嬈手上的東西後,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你給這些我幹嘛?」
「真懷疑你不是日本的,連我這個中國人都比你清楚日本的傳統禮儀了!」白了星那一眼,言小嬈耐心的解釋手中的東西,「海藻,用來比喻能生育的女人,希望你幫月詠學長生一個漂漂亮亮的孩子!」
言小嬈的第一句話剛落,星那的額頭上出現一條黑線。
「這一根長長的亞麻線,表示白頭偕老!」
言小嬈的第二句話剛落,星那的額頭再掛上第二條黑線。
「一把折扇,象徵將來財源不斷。其實還有干墨魚,象徵男性生殖器,不過這東西身為女孩子,還是不太好意思送,所以我就送你這三樣好了!」
三條黑線高掛,星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在一旁的深月上前拉住言小嬈的手,將她手中東西全放在桌子上,「小嬈,關於日本禮儀我還有很多不懂的,你能不能幫忙跟我來一下?」
「好啊,去哪裡?」任由深月拉著出了房間,言小嬈在臨出房間門的時候還朝房裡喚了一句,「你記得要收好那三樣禮品哦!那可是我送你給的結婚禮物!」
深月和言小嬈走後,房裡安靜地就連她自己的歎息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星那扭頭看了一眼桌上那三樣言小嬈送的結婚禮物。煩躁地站起身,就聽見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那是短信的鈴聲。
星那上前拿過手機,發短信過來的號碼是陌生號碼,她頓了頓,心跳也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加速了。
到山莊後門口一趟——夜神翼!
真的是他!她的預感終於來了嗎?
捏緊了手中的手機,星那緊張地重新拿起被扔到一旁的鏡子,看到白如雪,讓人認不出樣貌的容顏,起身立即衝進了浴室。
當化妝師接近兩個小時幫她塗塗畫畫的婚妝完全洗掉時,素顏的有些蒼白,但總體是見得了人的!她便急急忙忙的撩著裙子趕到了山莊的後門口。
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大多的女傭都在前院忙碌,因為待會兒月詠諾會來接她一起到傳統的日本道教儀式上人們供奉神靈祈禱。所以山莊的後面有些空蕩。
當她走到後門口時,看了一抹修長的身影站在櫻花樹下,粉色的櫻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而下,落在他烏黑的短髮上。
一看到自己,俊美的臉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這熟悉的笑臉,讓星那的心顫動了一下。
「星那……」流星大步走上前,夜神翼拉起她的微熱的小手。
星那有些掙扎,心裡卻被一股又酸又甜的浪潮打得頭昏眼花,視線立即模糊一片。
壓低著頭,星那強忍著一股莫名想落淚的衝動,低低的道:「你找我有事嗎?」
「我……」頓了頓,夜神翼突然鬆了她的小手。
手突然間失去了那一股支撐,令星那心裡湧起了一股失落感。
「我是來恭喜你的,我下午就要飛美國了。」聲音很輕,如春風,可擊得星那幾乎站不穩。她腳底下的那一片世界宛如被她一踩就碎。
「謝謝……」聲音有些許些沙啞,還帶著一股莫名的苦澀。
「但是,我是不會祝福你的!」夜神翼突然伸手捧起她臉蛋,精瘦的手指輕輕地描繪過她的臉龐,「星那,你是知道的,你是能感覺得到的,我是比任何人都不願意你嫁給月詠諾,因為你只能是我的!」他的口吻慣如從前的霸道。
聽得星那一愣一愣的!
深深地相對望,最後,他還是鬆開了她的手,轉身離開。
看著他那修長的背影越行越遠,星那整個人無力的依靠在門邊,淚,終於忍不住的滑落而下。
「不要走!」失控地尖喊一聲,星那猛地坐起身,審視了周圍一眼,腦袋一沉,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裡是……她的房間?
是她和月詠諾的房間!
那昨晚……
掀起被子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還好,還有衣服,不過昨晚她明明是小嬈在一起吃晚飯聊天的,怎麼?
——星那,你是知道的,你是能感覺得到的,我是比任何人都不願意你嫁給月詠諾,因為你只能是我的!
突然,一段多年棲息在她心底深處的話再一次迴盪在她腦海裡。
星那的心一顫,突然想起了她結婚那天,夜神翼來找她的情景。昨晚做夢了嗎?而且還是夢見她結婚那一天。
拍了拍額頭,星那重新躺回床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種日子真的過得好壓抑,也感覺到好緊張……
壓抑的是,家族的威逼!
緊張的是,與月詠諾的同房……
審視了房間一眼,這個房間算是這別墅的主窩室吧,比她之前的房間大上一倍,一堵牆寬的落地窗。出了落地窗,外面便是一個陽台。
星那起身翻下床,走到衣櫃前拉了衣櫃門,卻看到衣櫃裡一邊是西裝,一邊是她的洋裙和衣服。
家裡的女傭還真連一些細節都不肯放過。
拉上衣櫃門,星那走進了浴室,看到的全都是雙雙對對!牙刷、毛巾、浴巾……
揉揉了太陽穴,突然間變成這樣,她倒還真不習慣。
……
換上了簡單的居家服,今天她就不打算出門了。在家她一向穿得很簡單,只是日子繼續這樣過下去,還是挺沒意思的。
打開房間門,她就看到房門口站著一個如待命的女傭。
「夫人早!」女傭甜甜的喚了一句,眼底裝著一絲曖昧。
星那蹙眉,抬手看了一下手錶,九點鐘,對她來說,的確還算尚早。無視掉女傭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星那轉身就往樓下走去。
燈光微弱,空間寬大得連人說話幾乎都有回音了,不過因為名貴的陶瓷花瓶裝飾還有牆畫,讓整個包廂得高貴而華麗,還瀰漫著一股純香的法國名酒。
其實,他今天可以不用來親自見他,可方才聽見助理提到他的名字時,卻忍不住開口了。
「多年沒見,一切還好吧。」其實誰也不肯主動開口。月詠諾給他斟了一杯紅酒,淡淡凝視了他一眼。
夜神翼端起酒杯嗅聞了一下,品嚐了一口,用著同樣淡漠的聲音回道:「日子過得挺充實。」
「什麼時候回來日本的?」倆人一見面並沒有急著說公事,反而倒是聚舊多一些。
「昨天。」五年時間在社會打拼,他身上的邪魅被一股成熟穩重的氣息所代替,可眸子比以往更加冷冽逼人。
這時,幾位服務員過來上菜,倆人好不容易開始的話題就這樣中斷了。
「酒店在明年五月可以完工。」待服務員走後,夜神翼也不需多再多拖。眼前的男人,想必是夜夜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思及此,他的心微微抽動了一下。
「不急,老同學難得見面,先用餐吧。」月詠諾唇角微掀,伸手意識的請他先用餐。
淡淡的勾了勾唇,夜神翼喝了一口紅酒,直接開門見山,「其實月詠總裁也不比親自接見我這個總監。」他會親自見他,他猜想得到是為了什麼。
沒錯,跟他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建築師,根本不能跟他比。可至少他現在的成就是他努力換取得來的。
「老同學聚舊,不需要任何理由吧。」
「我可不曾記得我們有過什麼同學感情。」倆人在大學雖然同班,可幾乎沒有交談過,不知道是因為彼此的性格,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教倆人都不願意跟對方開**談。
「你……結婚了嗎?」驀地,他抬眼凝視著他,口吻彷若只是脫口而出。
夜神翼抬眼對望他半響,低低一笑,「還沒。」
眸色深沉難辨,兩個大男人吃一頓飯,使周圍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
「你怕我回來跟你搶星那嗎?」他淡淡嚥下一塊牛肉,喝了一杯清水,抬眼,透過微弱的燈光看到他眸底一閃而過的疑惑。
「你會嗎?」他冷漠的反問。
「會的!我一定會將星那從你身邊搶走的!」他堅定的口氣,讓月詠諾的心沒由得來被一股不安緊緊地攫住。
「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了。」他的意思,他想他應該很清楚。
「那又如何,結了婚還是可以離婚的!」
月詠諾的心頭一震。沒錯,結了婚,還是可以離婚的。而且他們離婚的日子就在老太爺去世後。她離婚後,真的會跟這男人在一起嗎?
月詠諾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無力,這一頓飯,他接下來一句話也沒吭。腦海裡被一張精緻的容顏占霸著,他根本無法思考別的。這是第一次,他意識到失去她的那種感覺。
原來,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情愫。他已習慣了家裡有一個愛打鬧的妻子,偶爾出去逛街將信用卡刷上百萬,偶爾在院子幫忙剪花草,將花朵都全剪了,偶爾再看到他回家後會立即躲進房裡。
這一次在他眼裡,顯得是那麼的正常,但,如果有一天,若大的房子沒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