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這是哪裡來的妖孽?這是地獄走出來的惡鬼麼?帝國榮光居然被踐踏到這個程度,你們都是白癡嗎……」
罵聲中只聽轟的一聲響,凡爾賽鏡廳裡面最大的一面水銀鏡被打碎了,遍地都是翻滾的玻璃碴子。
這座法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宮殿,自從落成到現在就沒有遇到過如此大的劫難,自從肖樂天入歐洲之後,三幅名畫被毀,六扇玻璃窗被砸,十面高大的水銀鏡變成了一地的碎渣,至於那些小擺設更是遭了秧,連侍衛官都不知道更換了多少套。
最倒霉的當然還是來自中國的瓷器,無數宋瓷、元瓷、明清瓷器一件不留全都被砸碎了,原因只有一個皇帝陛下憤怒的源頭就來自中國。
拿破侖三世並不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他本質就是一個軍閥,一個幸進者,一名陰謀家,他能登基除了靠心狠手辣和欺騙之外,更多的則是運氣還有他叔叔拿破侖一世留給他的聲望。
像這樣的戰爭狂人總是暴躁易怒的,普法戰爭中拿破侖三世被卑斯麥輕易的激怒而選擇主動宣戰就是一個特例。
拿破侖三世一直自視甚高,這不僅僅是因為狂妄,也是因為這些年的南征北戰中法蘭西的軍隊還真是很長臉,幾乎一場都沒有敗過。從意大利宗教戰爭到克里米亞戰爭,然後還有針對大清國的遠征,拿破侖三世就是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來維持著他的統治。
但是今天,一幫來自東方的落後野蠻人,一群手下敗將居然把法蘭西的國家尊嚴給踐踏到這個地步,一名年輕的政治新秀,一個典型的雛兒居然能把一個帝國給逼到絕路,這讓皇帝陛下怎麼能不憤怒。
「看看這些報紙吧,看看他們是怎麼攻擊我們的?你們這群白癡到底天天在幹什麼?回答我,到底是誰下令攻擊全歐洲的報社的?到底是誰下的令……」
皇帝在咆哮,而他面前站著的十多人就是法蘭西情報部門的最高領導,出賣朋友的謝裡夫也在隊伍後面站著。
所有人額頭都冒汗了,他們雙股戰戰一個勁的發抖,誰都不想當出頭鳥,誰都不想被陛下罵,可是總得有人回答問題啊,結果前面的大佬們全都把眼神投向謝裡夫了,這個級別最低的倒霉蛋。
謝裡夫心裡這個罵啊,這群老狐狸有好處的時候搶的比誰都凶一口湯都不會分給別人的,等到頂缸的時候全都縮了。
可是沒法子,誰讓自己在這裡級別最低呢?要不是整件事跟那群該死的中國人有關係,就一個中校級別的軍官根本沒有資格面見皇帝陛下。
「陛下……這件事不是咱們幹的……」謝裡夫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我向您發誓,法國的情報部門絕對沒有下令攻擊報社,我們就算再愚蠢也不可能如此的不智啊……」
「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奧地利方面已經明確表示沒有動手了,到底是誰出的手?」皇帝陛下如同憤怒的公牛,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謝裡夫很為難,皇帝的問題也是他們想要搞清楚的問題,他和這些腦滿腸肥的高官們曾經進行過多次的分析,但是毫無結果,除了一個勁的向手下人施壓之外根本就是束手無策。
好幾次謝裡夫都提出要把皮埃爾放出來,但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雖然大家都承認皮埃爾很有才華,但是大家需要他來背黑鍋,之前任務失敗的罪過好容易推開了,怎麼可能在找補回來?
「陛下,我們一直在努力,我們會加派人手的……」
「哈哈哈,從襲擊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六天了,你們一直說努力努力,可是我要的是結果!外交部已經接到無數國家的咨詢函了,看著一個個口氣很禮貌,但是話裡話外都在懷疑我們……」
「到底是誰幹的?總不能是卑斯麥和肖樂天他們幹的吧?」皇帝陛下憤怒的吼叫著。
「嗯?陛下,您說的有可能啊,也許真的是那些中國人幹的,他們想抹黑我們法蘭西……」謝裡夫話沒說完,一個墨水瓶擦著他的腦袋就飛過去了。
「白癡!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一群亞洲黃皮猴子哪裡來的膽量,敢攻擊整個歐洲的報社?如果事情敗露了,他們會被整個歐洲憤怒的民眾撕碎的……」
站在謝裡夫前面的幾名高官趕緊順著皇帝陛下的話頭捧著說了下去「謝裡夫!在陛下面前不要胡說八道,卑斯麥和肖樂天恭維這些報社還來不及呢,他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傻事……」
「陛下,事情根本就沒那麼嚴重,國與國之間的爭鋒靠的還是真實的實力,我們法蘭西永遠是世界一流的強國,像普魯士那樣的弱小邦國根本就不是對手,要不是考慮到萬國公法和哈布斯堡王朝的薄面,我們的大軍早就踏平他們了……」
一群人圍著拿破侖三世狠拍馬屁,留下謝裡夫一個人無奈的站在角落裡,而皇帝陛下的氣色也在馬屁聲中漸漸的好了起來。
三天,皇帝陛下給這些情報官的破案期限只有三天,當一行人走出凡爾賽宮之後,一群高官冷漠的對謝裡夫說道。
「陛下的期限你已經聽到了,三天時間夠你忙的了,如果到最後還是沒有答案,我想你知道後果。」說完一幫老傢伙們揚長而去,只留下謝裡夫在原地傻愣愣的站著,這時候他無比懷念自己的好友皮埃爾。
與此同時,在法國的南部城市馬賽港的外海上,一座石灰岩小島上有一座古樸的城堡,名字叫做伊夫堡,芳官狂熱的追求者皮埃爾就被關在這裡,一間單人地牢之中。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伊夫堡的名字還是很陌生的,不過如果告訴你這座建築在孤島上的城堡監獄就是世界名著《基督山伯爵》中那座海上監獄原型的話,估計人們就會恍然大悟了。
『幸運』的皮埃爾就被關在這裡,同樣的單間地牢,同樣的孤單寂寞。
「這些中國人會怎麼辦?他們逃出法國邊境後,會怎樣面對皇帝陛下的報復呢?到底有多少種可能?」皮埃爾渾身都是泥水,滿臉的絡腮鬍子,手裡正拿著一塊尖銳的石灰岩在石壁上刻畫。
情報分析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的天賦和特長,在這個該死的監獄中,他如果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幹,他就會發瘋的。
「情報,我需要更多的情報,沒有新情報的支持,我所有的分析都是假設,都是妄想……不不不,我要挺住,我是一個天才,我一定能從蛛絲馬跡中探察到真相……」
皮埃爾好像已經精神分裂了,他自言自語的扮演了兩個不同的角色,一個給自己打氣而另一個則給自己洩氣,兩個皮埃爾在不停的爭論,甚至為今天午飯是和紅葡萄酒還是白葡萄酒而爭吵,其實他的桌子上只有半杯清水而已。
「追根溯源,我要追根溯源……肖樂天會如何應對法國的報復,就要先看他來歐洲的目的,他究竟想從歐洲得到多少……」
「讓我回想一下之前我看的東亞的情報,肖樂天現在不是要搞工業特區嗎?他不是要大力開發琉球王國嗎?而且他之前還派遣了一支軍官團去了普魯士……」
「等等,他為什麼要派遣軍官團去普魯士呢?為什麼不是更加強大的英法?難道說他的目的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普奧大戰?哈哈哈,沒有錯,你這隻狐狸想要的就是參戰吧……」
「乾杯!」皮埃爾端起半杯清水一飲而盡,好像那就是最美味的葡萄酒一樣,緊接著他又陷入到了近乎於歇斯底里的情報分析之中去了。
我們要承認,這個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天才的,就好像芳官天生就是一名女高音,而皮埃爾天生就是一名情報分析師。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單詞字母中,一條條常人難以發現的線索被串聯了起來,肖樂天來歐洲的真正目的已經逐漸浮出水面了。
「這是一個很善於抓住歷史機遇的男人,他秘密派遣軍官團去普魯士接受訓練,隨後自己也偷渡了進來,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肖樂天對普魯士的未來極度看好,好像他知道普魯士未來必勝一樣……」
「他究竟是哪來的信心?他憑什麼認定普魯士會贏呢?而普魯士為什麼會接納他呢?所有情報都沒有顯示普魯士有和中國外交的計劃啊?」
「利益,只有利益,肖樂天一定提供給了普魯士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我敢確定一定是巨額的金錢,現在普魯士已經搾乾了國家最後一枚銅板,他們已經窮兵黷武的極致了……」
「哈哈哈……」皮埃爾狂笑著丟掉了手中的石塊,他欣慰的看著一片石壁上的字母刻痕,他堅信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
「肖樂天幫助普魯士稱霸,而普魯士回報給肖樂天的應該是工業、科技、教育甚至還有聲望……沒有錯,普魯士會幫助肖樂天樹立極高的聲望,讓他從一個東亞政治家華麗升級為世界級的政治新星……」
「嗚嗚嗚……可惜我看不到那個畫面了,我再也見不到我心愛的女人了……」皮埃爾蹲在角落悲傷的低泣,就在這時候鐵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上的小窗被打開了,露出一雙陌生的眼睛。
「可憐的傢伙,居然哭了,現在你的面前有一個機會,只要你抓住了自然能夠立刻這個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