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道路多坎坷,江山為誰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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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將冷寂大把大把地撒向地面,戈壁灘裡便有了聲聲低吟。
沙林深處有一條僻徑,兩畔是光禿禿的砂石,少有人涉,烏鴉飛過去時,一切正常,可原路折返時,忽眼前一晃,一網亮晶晶的絲攔住去路,上面一隻大蜘蛛正手忙腳亂網著蛛網,原來,趁烏鴉來去的間隙,蜘蛛已在石畔之間設下埋伏,空氣裡活躍著一縷野性的能量,使烏鴉撲哧的每個瞬間都充滿未知、偶然和動盪,烏鴉卻沒有受這樁陰謀的驚擾,也沒有繞道飛行,直接賜予了這個自以為是的蜘蛛和蛛網分蹦離兮。
梧桐樹邊,硝煙拂遙直上,厚重中彷彿以一枚梧桐樹葉凝滯了鳳凰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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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人馬疾馳過的地面,朽木又重新復上了一層新的灰塵。
枯死的枝椏上,烏鴉驚慌躥起,附著在枝上的灰塵騰地擴散在空氣裡,漸次瀰漫。
遠方策馬揚鞭的數百騎突然齊齊扯住馬韁,眾數馬匹甚至來不及剎步就踉蹌跌倒。
「這裡地形凹陷,周圍很可能設有埋伏,大家注意了」。
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少將,充滿了陽剛之氣的線條組合了他俊朗的五官,稜角分明的臉龐,高挺的鼻子,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裡,似是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炯炯有神的看著四方,眼睛敏銳地捕捉著周圍的異常,危險和血腥,似乎已經臨近了。
唰!
兩支孤箭從天際赫然下墜。
「呲『『
在這千均一發之際,少將驚覺地揮動長槍劈碎一支羽箭,另一支卻穿透了一個士兵的胸腔,喉間一口鮮血湧出,屍體,隨即脫馬落地,蕩起灰塵片片。
「啊,有敵人!」
一時間,所有的人和馬騷動起來,士兵們攫緊身體,慌張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那是一個沙塵高高壘積的谷峰,逆日陽光下,坡脊上逐漸浮出了一隻健碩的馬,馬背上人的面孔在蒸騰的熱氣裡被模糊了容貌,只餘下明顯的長袍在風跡裡抖動。
緊接著,遠去的地平線上,無數穿著羊皮衣的匈奴人馬如瘟疫席捲而來,像是飢餓的狼群肆虐嚎叫著,狂亂著。
瑾旗飛揚,上面畫著兩隻惡狼,張牙舞爪地纏繞在一起。
「少將軍,看樣子,匈奴人派出了不少兵力,我們……」危機滲透到骨子裡,瞬間沖淡了士兵們幾天積攢下來的飢餓感。
少將冷哼一聲,臉上的肌肉由於忽然咬緊牙關而突起,危險降臨了,逼迫著他的身體快速完成反應鏈接,背脊冷冽亂躥,眼部瞳孔擴張,視野擴大,使之進入戰鬥狀態。
「準備——」
號令發出後,所有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刀戟間磨娑起一陣清脆的金屬聲音。
「殺!」
「殺——」
「殺——」
……
百騎揚塵掠出,震天的殺聲如敲擊的密鼓,伴隨著馬匹熱烈的喘息和馬韁劇烈地抖動。
於此同時,匈奴大軍也狂風暴雨般圍困而來。
血色的夕陽下,碎裂的砂石和紅塵在馬蹄下濺起,伴隨著士兵們撲面的塵土與急促的呼吸,在震顫的地面蕩出了陣陣金戈鐵甲的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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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另一頭,幾個荒野成員似乎還在描述著戰爭的序幕。
「這麼說蒙恬已經到了?」
赤練望著遠方的盡頭,烏黑濃密的長髮被盤在頭上,光潔細緻的肌膚,高挑的娥眉,微微上挑的紅色雙眸在猩紅的夕陽下變得更加猩紅,猶如紅霞般令人沉迷。
「還沒」,白鳳微側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赤練,一抹妖靨的微笑便若有若無的浮上嘴角,「這次突圍的,是蒙氏另一個子孫」。
他饒有興味地觀察這赤煉的表情。呵!她對蒙氏人,定然是不會陌生的。果然,赤練緊緊地抿著唇,那雙明亮的眼眸裡相互交織著的複雜的神色,那眼神裡,有痛苦、有無奈,還有著一股子被強烈壓抑著的怒意。
停頓片刻,稍稍失控的赤練恢復了平靜,看向衛莊的背影,悠悠說道:「當年,少年嬴政初登大位,執掌秦**政大權的,與白起齊名的大將軍蒙傲,在死後留下一子蒙武,雖不如蒙傲有諸多建樹,在死後卻為秦國留下了兩個天之驕子,一個蒙恬,一個蒙毅,或許是蒙氏俊傑血統的緣故,兩兄弟在少年時期便顯露出了非凡的膽量和智慧,年紀輕輕投身戰場,名聲大震,一時無兩,其勇猛程度和戰績絲毫不遜於秦國當年的戰神白起,成為了繼秦國滅六國之後的兩顆戰場明星,你剛才說的,可是蒙毅?」
白鳳收回了看著赤練的目光,臉上的笑容中掛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驚訝,赤練的平靜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要知道,一個人內心潛伏的仇恨,是不會被輕易遺忘的,更何況是家國仇恨,她的記憶裡,還有多少程度的忘卻之音呢?人類,果然是一種難以捉摸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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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戰場上已是滿地殘骸,秦國的士兵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死亡速度如江流般迅速,至今人數殘存已不足一百,活著的每個人,如刀割的痛楚與絕望充斥著血的疆場,環顧著戰爭中數不盡的屍體,這種軍旅生涯裡司空見慣了的死亡,在心中卻還是有著磨滅不去的殘酷記憶。
在這裡,他們似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如果死亡必將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那麼在他們活著的前一刻,唯一能讓他們執著的,便是擠盡生命餘力,完成最後一次拚搏,盡可能消耗敵人的力量。喘息間,他們聚在一處,持兵器對著匈奴大軍築成的堅固牢籠。
高谷,一雙陰狠冰冷的眼睛,正像窺視著待屠的獵物一樣,興奮地觀看著下方的動靜。
那只健碩的馬,彷彿也對這種殺戮十分帶感,揚起頭快意地嘶鳴了幾聲。它背上的主人,皮膚黝黑如漆,高挑的鼻樑,眼窩深陷,明亮的雙眼閃著刀鋒一樣的寒光,臉上的殺伐之氣卻被他掩藏得無蹤無影,「呵!這些秦兵真是硬骨頭,到死也不放棄抵抗,不過讓這些越搓越勇,誓死奮戰的士兵低下他們可憐的頭顱,呵呵呵!這樣一來就有意思得多了」,他冰冷地笑著,聲音如他魁梧的胸肌一樣有力,腔色裡卻沒有一絲歎服之意,反而全是些玩味和嘲弄。
「那個為首的,是個了不起的戰士,幾度衝破我們的封鎖包圍,作為敵人被殺掉,有些可惜了,他是個不錯的寄生體『『,應話的是個黑袍人,匈奴國裡有著特殊身份的大巫師,長相如他的名字一樣詭異,全身盡數藏在黑色的大袍裡,讓人聯想到不見天日的黑暗生物,帽簷下看不見一張屬於人類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黑芒,聲音從黑芒裡的嘴巴位置處傳出,奇異的音色恍如飄渺的洞簫,滌蕩在血色的夕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