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是太監嗎
沉默一陣,他終於沉沉開口:「月兒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先是揮了揮手,對軍官說暫不起程,令他退下,順便把近處的士兵清走。眼看著說話方便了,才輕聲
的回話,彷彿怕驚醒車內睡著的人:「他是年九齡。」
龍威目光疑慮的閃動了一下,尚未答話,她就覺得背上一沉,有人懶洋洋的趴在了她的背上,尖下巴熟
門熟路的擱在她的肩上,帶了笑意的話聲軟綿綿的在耳側響起。
「月兒……」
她偏臉看去,只見年九齡笑瞇瞇的看著她,偏偏那長睫半覆下的眸子,又清亮如湖水,辯不清究竟是蠱惑還是純真。她感覺自己的意志力面臨崩潰了……可是……他是太監,吃不到更難受。
冷月吃過早飯,蓄足了底氣衝著軍官嚷了一嗓子:「出發!」
年九齡扶著她很麻利的進到車廂內。車簾放下的一剎她偷眼向後瞄了一下,正看見龍威冷著臉從士兵手
中劈手奪過一匹馬的韁繩。
上了車尚未坐定,年九齡便沒有骨頭一般傾覆在她的膝上,一臉的滿足樣兒。
車駕緩緩啟動了,她的心中卻有些忐忑,魂不守舍的樣子惹得他很是不爽。他就捉住她的手,往衣襟裡塞去:「莫不是想阿九了?」低沉曖昧的語氣,水波蕩漾的眼神兒,再加上手心結實光滑的觸感,攪得她一陣耳熱心跳。
冷月忙往回抽手:「我……不是在想這個……」
他稍用力便按住了她試圖掙脫的手,將她的手心更密實的貼在心口,兩眼一瞇,卻是寒光閃閃,語調也
涼了幾度:「那月兒是在想什麼?」
她無奈的喚道:「年九齡……」他此番出現,變化太大了。
說到此處,抬手撩開了車窗簾子,笑笑的向車外望去。
冷月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車外騎在馬背上的龍威。龍威迎著他的目光看回來,眸底有若寒潭,臉
上卻毫無表情。
年九齡一笑,放下簾子。
……
日幕時分,前方探路的士兵來報,說再往前走幾里地,就到達一個小鎮了。
那小鎮不過千餘人口,這樣一支龐大的隊伍開過去,恐怕會驚擾百姓,冷月遂令隊伍就地紮營。自己則與年九齡共乘一騎,進入鎮子去買衣服。方青卓謹慎的要派了幾名身手好的親兵隨行,卻被冷月拒絕了。而龍威一聲不吭的,自行騎馬跟了上來。
冷月掃了一眼龍威,心情慢慢的陰鬱。
小地方的衣服沒有什麼好料子的,挑剔如年九齡也無可奈何,拿了一件件的白袍在身上比劃,讓冷月替他看。
「都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冷月由衷的表達觀點。
他笑了,易容成平凡容貌的臉,也因這一笑燦爛生輝。——下車時他特意易了容。「阿九是月兒的,不能讓別人看了去。」這傢伙變得極自戀的說道。
她配合的點頭:「也好,免得引起廣大婦女圍觀。」
選好了衣服,冷月注意到他挑的全是白衣。隨口說道:「我還以為你也喜歡穿紅色的衣服。」
他的眉間隱隱起了陰霾。「我最痛恨紅色。」
她愣了一下,專注的看了他一眼。他臉上的陰霾一閃即散,她也不再深問。不動聲色的另扯了幾套男裝過來,讓老闆單獨包好。年九齡掃了一眼,知她是買給龍威的,也不說什麼,只是有些不爽的撇了下嘴角。
走出成衣鋪子時,她在門邊頓了一下腳步,看了一眼立在門邊的龍威,將那包裹遞向他,說了一個字:「給。」
他忽然抬眼看著她,一對墨瞳飽含了鬱鬱的憂傷。手指一涼,被他握住了。
她怔怔的看著相握的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的手好冷啊。
袖子被毫不客氣的扯了一下,轉頭對上正在散發危險氣息的年九齡,趕忙撤回自己的手,只將包裹留在龍威手中。
龍威手心空空的手,在半空中懸了很久,才慢慢的跌落。
年九齡不著痕跡的移換了一下位置,將她方才被龍威碰過的手握在手心,狠狠的揉捏,似乎如此能把別人留在她手上的觸感徹底蹭掉。蹭了半天還未解恨,道:「有空時需得給月兒配製點防身的藥物,膽敢擅碰月兒的,手就爛掉。」
一面說,眼鋒向龍威掃去,臉上的表情,像只護食的凶巴巴的貓。
他忽然扶著她的手,略略彎著腰,呻吟了一聲。她趕忙攙住他,緊張道:「怎樣怎樣?傷口疼嗎?」
「唔……」他手捂著傷處,蹙眉道:「步行的久了,扯得有些疼痛。」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恰巧路邊有家小客棧,就扶了他走進去,坐在桌前歇息,肚子也餓了,遂叫了飯菜來吃。她滿心的希望龍威能過來一起吃,一轉頭卻發現龍威已落座在角落處的座位上,鬱鬱的喝著茶。她飆到嘴邊的招呼又嚥了回去。
還是算了,這兩隻如果坐在一起,這個砍過來一刀,那個扔去點毒藥,這飯也不必吃了。
整個用餐的過程中,年九齡都懨懨的靠在她身邊,似是很沒有精神。搞得她擔心起來,吃完了飯,便急著要回營地讓他休息。
他卻哼哼道:「不願動,動一下便疼。」眉尖微微蹙著,楚楚可憐。
「哎……」她犯愁道,「那怎麼辦?」瞅了瞅這家客棧還算乾淨,猶豫道,「不如,就在這裡住一晚吧。」
「聽月兒的。」他利落的應道。……
回答得如此痛快,語氣中透著得逞的暗爽,使得冷月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他眸中似有狡黠一閃即隱,再定睛看時,只有滿臉的無辜。冷月心中一沉:怕是又著了他的道了。
在要好了房間,備好了洗澡水的時候,他往她的耳邊一趴,可憐兮兮的說自己身上有傷,洗澡不方便,要她幫他洗的時候,門邊一暗,有人擋住了光線,投下一個陰冷的身影。
龍威陰側側的聲音傳來:「不如我來幫你洗。」手指扶在腰間的劍柄上摩挲著,彷彿準備用它來給年九齡洗洗澡。
年九齡眼中一寒,殺氣畢露。冷月見勢不妙,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回房好好洗洗,我給你們守門,免得被人偷看了去!」
不由分說就跑了出去,順便把龍威搡出去,幾把推進隔壁他的房間,自己則小狗一樣,蹲守在門口。
身後的屋內傳出輕輕的水響。她顧不得去想像此刻屋內美人出浴的香艷畫面,蹲在地上發愁的畫著圈圈。
過了一陣,忽然的,有對話的聲音傳進耳朵,引得她順著聲音的來源摸了過去。對話聲來自龍威的房內。咦?她方才明明看他是一個人進到房間裡去的,此時不是應該在洗澡嗎,是在跟誰講話?
或者是一邊洗澡,一邊講話……
「……隔閡如此深重,牽絆至此,毫無意義。……了斷那份傷人傷已的心意吧……你們二人之間的隔閡,並非那個人……即使沒有他,也難有善果……」
話音斷斷續續的,聽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是男聲。話題倒好像探討的很是交心,聽起來關係很不一般啊。
沉睡良久的腐女的心甦醒了,她猥瑣地摸到窗邊,舔破了窗紙,往裡面望去……
沒有想像中的香艷畫面,那桶洗澡水被晾在一旁孤單的冒著熱氣,龍威衣冠整齊的坐在椅上,靜靜的低垂著目光。身前立了一個黑乎乎的斗篷人。冷月不想聽下去了,難道龍威還沒改性,還是想要這個江山?此番帶自己出來是另有目的?她不想想下去了,算了吧,她這一生被利用的還少嗎?就當是個夢吧,別打碎了……
忽然,房中傳來年九齡的驚呼,冷月撞開房門衝了進去,一眼看見年九齡蜷坐在浴桶中,一隻手緊緊扒住桶沿,似乎是為了不讓自己滑倒在水中。額頭擱在這隻手的手背上,黑髮濕濕的垂下,看不見表情。
她心中一緊,奔了過去。注意到他的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她原本以為是他不小心扯痛了傷口,卻注意到包紮在腰腹的繃帶早已解下,被丟在不遠處。他本傷的不重,再加上他自製的靈藥,應該沒有大礙了。不是傷處疼痛,心口倒疼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雙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濕發上。臉上已驚嚇得失了顏色。
他動了一下,慢慢抬起臉來,隨著他的動作,濕發從她的手中滑走,潤澤的臉頰落入手心。眼神安然,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嘴角蕩出一笑,醉迷的笑容頓時緩解了神氣的慘淡。
她略略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問道:「不舒服了?」
他忽的笑開,方纔的一絲慌亂頓時散去。
冷月不自覺的也笑了,問:「傷口癒合得怎樣?」
他略仰了身子,用旖旎得滴水的聲線道:「月兒自己看呀。」
明知有陷阱,她還是忍不住透過迷濛的水色看去,心裡默念著「只看該看的不看不該看的……」嚴格管束著自己的目光掃瞄範圍,隱約掃到一道暗紅色的細細疤痕。看來癒合的不錯!醫仙的藥就是好啊。
冷月舒心的道:「很好,我放心了,您繼續洗吧,我先出去……」
正欲溜走,他冷不防探出手臂,一把捉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將她和衣拽進了浴桶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突然落入水中,她本能的撲稜著爪子穩住身體,入手處卻皆是滑不溜手的光潔肌膚。一手攀住他**的肩膀,一手抹去臉上模糊了視線的水漬,剛睜開眼睛,迷濛的視線捕捉到了他眼中忽然溢出的濕氣。還未看清,卻被他按住後腦勺,重重的按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