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龍威暴怒了
冷月:「你覺得他是吃壞了肚子,還是著了涼?」
軍醫:「似乎……是吃壞了。又似乎……是著了涼。」
冷月冷汗:「你病都沒看明白就敢開藥啊!」
這一次軍醫答得分外順溜:「反正就是一劑健脾藥,即使不對症,也吃不死人!」
冷月無力:「退下吧。」
不放心的將藥舉到鼻前嗅了嗅。味道重重的,很難聞,聞一下就噁心。龍威本就不舒服,這玩藝喝下去
不更噁心了嗎?
有藥喝總比沒藥喝強,心一橫,將藥碗遞到他的嘴邊。他皺了皺眉,顯然十分不喜歡這氣味,卻也知道
有病就得治,強忍著喝了。
她拿帕子替他揩抹去唇邊殘留的藥汁,擔憂的自言自語:「怎麼回事啊……」伸手去探摸他的額頭,也
沒摸出個所以然。「幸好不發燒。怪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吃壞了啊。我吃的都跟你一樣啊,我怎麼沒事呢?龍威,你現在感覺怎樣啊?」
「不舒服,想吐……唔,要吐了……」他急急的往上爬。
她趕緊招呼車伕:「停車停車!」
車還未停穩,他已然衝了出去,踉踉蹌蹌奔出幾步,扶住一棵小樹,彎腰幹嘔不止。剛剛喝下的藥汁全
數吐了出來,難受得捂著心口,肩膀陣陣抽搐。
她忙忙的追了過去,替他拍背,焦急道:「怎樣怎樣?很難受嗎?……哦知道知道,一定很難受……」
偶一回頭,看到身後齊刷刷站了密密一排士兵,正以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龍威。
冷月心中一凜,暗道不好,這些傢伙的表情為什麼如此奇怪?難道是誤會了?……
一念至此,渾身充滿正義的力量,決心為保護龍威的清白奮鬥到底!舉起一隻拳頭,大聲說:「大家不
要誤會!他不過是吃壞了肚子,他沒有懷孕!!!!」
此言一出,龍威猛然嗆住,又咳又喘幾乎背過氣去;再看原本懷著關愛之心圍觀的衛兵們,已然被雷倒一片。
生病又遭雷擊的龍威,被冷月攙回車廂裡時,已是半死不活。見他神色萎頓,恐怕車馬顛簸再加重病情
,此時雖然天色還早,冷月仍傳話出去,就地紮營。
車廂內,細細的替龍威掖好被子,端詳著他的沉沉闔著雙目的病容,微不可聞的歎了一聲:「唉……好
想他啊。」
閉目養神的某病人雖昏昏欲睡,耳朵卻敏感的捕捉到了這一聲歎息,強撐著睜開了眼睛,迷迷濛濛的眸
子裡含了狐疑:「月兒在想誰?」
她本以為他睡著了,沒料到被他聽見,頓了一下,道:「年九齡。」
車廂外某處「砰」的悶響了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不慎撞到了。聲音輕微,夾雜在車外士兵們的噪亂聲
音中,二人誰也沒有在意。
龍威一聽到「年九齡」四個字,面色頓時沉了下來,鬱鬱道:「想他作甚?」
冷月道:「如果他在,你得的這種小毛病必定是手到病除,而且他配的藥,總是不難吃……」
龍威臉上含了怒意:「我就是病死,也不要吃他的藥!」一面說,眸色中掩不住深刻的痛楚意味。
糾結了半天,再去看龍威時,卻見他一面生悶氣,一面又困頓不堪,煩燥的在枕中磨蹭個沒完,蹭得雲
鬢紛亂。
「哎呀……」她見狀趕緊安撫,「困了就睡吧,不要翻來覆去的了,看休息不好,又要病得厲害了,乖
∼」語氣裡是滿滿的溫柔寵溺,伸手安撫小孩兒般,隔了被子輕拍了兩下。
突然「匡當」一聲大響,車身猛的強烈一晃,彷彿被什麼東西大力撞了一下!
冷月驚得怔住,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呆呆不知所措。
原本臥在被窩裡病貓一般的龍威,呼的躍起,一把抓起身旁的長劍,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冷月緊跟著出去,卻見龍威握著劍,圍著馬車兜了幾個圈子,也未發覺什麼異常;四周的士兵也顯然聽
到了異響,警惕的拿著兵器四處張望。龍威停下腳步,走到軍官面前詢問方才是否看到什麼。該小兵見美女
前來問話,再加上這位美女烏髮鬆散,衣衫不整,還有些病弱弱的西子捧心狀,不由的狼心大跳,慌慌張張
、口齒不清的說了半天,才表明了他的意思:他啥麼也沒看見。
龍威突然一聲痛號,膝蓋一軟,單膝跪在地上。
冷月大吃一驚,趕緊伸手扶住,慌道:「怎麼了怎麼了?肚子又痛了?」
卻見他暴跳而起,執劍衝到一干士兵面前上下揮舞,怒吼震天:「是哪個?!哪個射飛石打老子的膝蓋?!站出來!有種給老子站出來!」
龍威終於被逼得爆粗口了……士兵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夢中情人飆悍的模樣,一個個捧著心口,不堪打擊……
冷月站在一側,掂著下巴,若有所思。
冷月叫來軍官,讓他去附近的村落買幾十隻羊來,就地宰殺。入夜時,讓官兵們架起數個火堆,大家團
團圍坐烤羊肉吃。
郭大小姐說是在車廂中吃烤羊肉完全沒有意趣,索性與軍同樂,拉了龍威,一同坐在火堆邊。
於是,這個火堆成了圍坐官兵最多的一堆,嚴重超員,直到一個人都擠不下了,還有人想削尖了腦袋擠
進來,下場無非是被早已盤距之人踢飛。
冷月執了一根末端燃著火星子的木柴,向距離龍威最近的一名士兵腳下捅下,嚇得該士兵挪著屁股連連
後退。冷月瞇眼威脅的看著該士兵:「離我家小丫鬟遠些!」
小兵摸著腦袋,一對色眼瞄了一眼龍威,嘿嘿傻笑。龍威一個眼鋒甩回去,臉色鐵青。
「大家注意!注意了!」冷月拿木棒敲著地面,大聲說道。
一圈兒官兵聽得大小姐發話,登時屏息洗耳恭聽。只聽冷月嚴肅的道:「我家小丫鬟如花似玉,千嬌百
媚,如此佳人,不得唐突!你們給我聽好了,只許看,不許摸!記住了沒有?!」
龍威的臉爆紅了,狠狠剜一眼冷月。
「喲喲喲……」冷月戲謔的看回去,笑道,「小娘子瞪我幹嘛?不高興我這樣說啊?難道你情願被摸?」
「胡說!」龍威腮幫子鼓啊鼓的。
「哼哼……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你是我的小丫鬟,誰都不讓摸,除了我……」
伸出食指,輕佻的在他的下巴上勾了一下。周圍的士兵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龍威只覺她的手指在下巴上輕佻了一下便滑脫開,那細膩的觸感卻留在了肌膚上,於他無異於震撼般強
烈的刺激。一時間怔怔的,竟不知做如何反應。
「啪嚓」一聲脆響,自火堆對面傳了過來。冷月微抬了一下睫望去,只見一段手臂粗的木柴,竟在一名
士兵的手中生生折斷。隔了烈烈的火堆,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卻也不再去細看。
回身對著石化中的龍威溫婉一笑,體貼的替他攏了攏身上披的厚厚披風,柔聲道:「夜間風大,你現在
還病著,好生遮蓋好了,莫要再著了涼。」
龍威臉色悄悄的潤紅,火光在眸中溫柔的跳動,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笑。
冷月分明看見了諸位士兵滴下的口水。只有對面那人,將手中已掰成兩截的木柴狠狠捏在手心,木屑從
指縫紛紛落下。士兵們看龍威看得眼都直了,無人注意到此人的異樣。
忽然有士兵吸了吸鼻子:「咦?什麼味道?好香。」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好香啊,不知哪裡來的香氣。」
有人色瞇瞇看著龍威:「自然是妹妹身上的脂粉香了,真真叫人魂不守舍……
冷月早就注意到了飄入鼻間的一縷幽香,卻哈哈一笑道:「你們什麼鼻子啊,分明就是羊肉熟了,肉香!來來來,大家開動!」
大家頓時將注意力轉移到食物上,歡笑著片羊肉吃。
親自動手從火上烤著的羊身上片下一片肉來,在調料碟中醮了一醮,體貼的送到龍威嘴邊:「來來來,
病號優先,先餵你……」
以他彆扭的性子,這樣眾目睽睽之下的餵食,換作平常恐怕很難接受。這時可能是仗著扮著女裝,忽然
大膽起來,兩眼迷迷離離的,乖巧的張口。她卻忽然將羊肉撤了回去。蹙眉道:「呀……我忘記了,你腸胃
不適,是不能吃這些葷腥之物的。」揚聲道:「我要的粥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軍廚一迭聲的答應著,捧了一罐清香四溢的清粥送過來。
冷月拿調羹撇起浮在上層的細膩米脂,拿嘴巴吹了一吹,朝龍威嘴邊遞去。一面遞著,眼光隔了火堆,
悄悄瞥向對面那人。
卻見那人低了頭,很專注的把手中的木柴捏成碎屑,再無其他反應。
冷月有些迷惑了……難道她判斷錯了?這人只是個有虐待木柴傾向的虐待狂?
卻聽龍威發出一聲不滿的哼哼:「月兒……」
扭頭一看,只見自己只顧得看別處,竟把調羹捅到龍威的腮幫子上了。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調羹一轉,那一勺兒粥抿進了龍威的嘴巴。
思緒周轉著,下意識的又舀了一勺喂去。遞到一半,眼看著他的嘴巴都半張開等著了,忽然手腕一轉,
又撤了回去。對著龍威疑惑的目光,狡黠的一笑:「這粥好香啊,我也想吃一口。這勺給我吧!對了,這一
招叫做什麼來著?間接……間接……」一面做苦苦思考狀,一面將那調羹向著自己嘴邊遞去。
還未等那調羹觸到唇邊,突然眼前一花,橫裡伸過一隻手,劈手奪去了那只調羹!
冷月還未看清是誰虎口奪食,便嘴巴一咧,笑了。
突然聽得「鏘」的一聲劍嘯,驚醒了壞笑連連的冷月。驚惶的抬眼望去,卻見龍威劍已出鞘,縱身躍出
,與一名士兵打扮的人纏鬥在一起!眾士兵紛紛站了起來,握著武器,卻見他們的夢中情人與一名兄弟打了
起來,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何事,要幫誰才好。
冷月看著不遠處的刀光劍影,只覺一盆冷水當頭澆透——這情形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啊!局面失控了!
呆愣了一秒鐘,提起裙腳衝著戰團奔了過去,大聲道:「住手住手住手都給我住手!」
龍威毫不理會她的叫囂,一味強取猛攻,招招狠厲,劍劍奪命!
與他對打的士兵模樣的人,手裡拿了一柄普通步兵配的長刀,閒閒的舞動,看似輕鬆隨意,舉手投足間
便避過了龍威凌厲的劍式。
看此情形,她心頭略鬆,嚷了一句:「喂,他武功不如你,你不要傷到他!」
那士兵聞聽此言,一對怨怨的眼睛朝她看來,嘴角委屈的下抿。
而就在這一瞬間,龍威劍鋒一送,猛然直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