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這時躬了身,匆忙退了出去。
「娘娘!娘娘!」琳兒急促的喚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冷月。
屋子外面的兩名護衛聽到聲音立刻衝進了屋,只看見眼前一片慌亂!
「不行!得趕快通知太醫!」說完這話,他們立刻跑了出去。
「娘娘!醒醒啊娘娘!」琳兒幾乎要急得哭出來了,一面扶冷月上塌。
如意慌張跑進屋來,「娘娘怎麼了?!怎麼了?!」
「你怎麼才回來!藥呢?給娘娘服用的藥呢?!!!」琳兒幾乎是哭著在叫喊。
「我給慎兒了!她已經去煎藥了!你快說娘娘怎麼了啊?!」如意也是焦急不已。
「娘娘這幾日面色已經大不如以前了,今天起身沒多久就幾次暈倒,現在更是醒也不醒……怎麼辦!怎麼辦?!!!……」琳兒說著,淚流不止。
年九齡隨同兩名護衛也趕到屋子,眼前冷月臥在塌上,面色蒼白,似乎大病一場。他眉頭緊皺,怔怔的看著冷月,心頭猶如刀割!
「年太醫,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就不能用別的法子救太子麼?娘娘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啊……」琳兒一邊哭一邊說道。
他又有什麼辦法?他也有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可他根本沒辦法違抗冷月的命令啊!
以血養血。——冷月是這麼告訴他的,那可以用他的血啊,用誰的不行偏偏用她自己的血?!
慎兒慌慌張張端了藥進來,「快,快!讓娘娘喝下!」
琳兒將冷月扶坐起來,慎兒走上前去半坐在塌前為冷月餵服。
屋內一片緊張的如死一般的寂靜,直到餵服了半碗湯藥,冷月發出一聲呻吟,屋裡的人才都鬆了口氣。
這天下間能有幾個人持續每日獻出半碗血來?
冷月覺得身子發冷,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奉獻得過火了,他雖是治國之才,但是若不為己用豈不是浪費了自己一番苦心?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太子!太子您現在不能進去!太子……」
「我不能進去?年九齡能進去的地方我為何不能進去?……」
伴著聲音,那冷漠如冰的人陰冷著面容出現在了屋內。
太子出現在屋內,屋內人莫不驚恐萬分,如意驚呼:「太子您怎麼下床來了?您的身體還沒復原啊!」
太子沒有作答,只是眼睛死死盯著塌上的冷月。他起初,是發現兩個侍從不見了蹤影,接著聽見帳外有人急呼著年九齡的名字,於是他便跟了來。
眼前冷月如一張蒼白而單薄的紙,但眼睛還是依然平靜無波。她半躺在塌上髮絲垂落,模樣叫人憐愛,使人想擁進懷裡萬般疼愛。但太子克制住了這念頭。而且,他似乎,隱約,覺察到了冷月眼神中的警惕。
她在防備我麼?她為何惟獨防備我?
倒是冷月先笑了,她瞇起眼兒,笑呵呵的看著太子,「太子您來看我,我生病了,好辛苦呢……」
年九齡表情一凝,他似乎能猜出冷月的心思了。
「是嗎,什麼病?」太子一臉平靜的坐下,問道。
冷月歪了腦袋,繼續笑呵呵的望著太子,「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旁邊的侍從們大氣不敢喘一下,而琳兒端著那半碗藥更是微微發抖。
太子看出冷月的防備,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了,他轉面看了看如意,故作隨意的問道:「如意你不是為我去採藥了嗎?藥呢?」
如意驚慌!「我……我給慎兒了。」
「是嗎?」太子冷然一笑,「慎兒,藥呢?」
慎兒一下愣住,吞吞吐吐說道:「……奴婢收,收好了……今天娘娘不舒服,所以……就先煎了藥送來……」
「是嗎……」太子心中好笑,說詞都漏洞百出啊。
冷月淡淡的插了一句:「莫非是因為我擅自使喚了這兩人,於是太子您吃醋了?」
太子笑起來,「你好好休息吧,琳兒,繼續喂娘娘湯藥吧。」
冷月聽完這話,覺得他似乎是不再追問了,心裡鬆了口氣。忽然他又交代道:「慎兒,現在娘娘有琳兒侍侯,你去為我煎藥吧,我今天覺得神清氣爽,想和娘娘聊一會,就在這裡服藥吧。」
慎兒呆愣住了。
每天,冷月都會取自身半碗血來交給她,吩咐她再配上另半碗濃苦湯藥加之混合,今天冷月身體不支尚未取血,這……這叫她如何煎出一樣的湯藥來?
「怎麼了?還不去嗎?」太子微微笑著看慎兒。
冷月的表情沉下來,有些討厭這種咄咄逼人。一個俘虜而已,難道是自己對他禮遇的過火了?
「娘娘,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啊。」太子又笑笑的望過來,對冷月說道。
冷月直直躺下,語氣大變,煩躁的喊道:「不喝了不喝了!把藥端走!」
琳兒的淚痕還掛在臉上,不安的問:「娘娘,真的不喝了嗎?真的不要緊嗎?」
太子笑著轉過頭來,看見慎兒還愣著,「慎兒,怎麼還不去?」
「我……」慎兒詞窮。她多年服侍太子,知道他的心思縝密。
「你怎麼了?」太子自然發覺了其中的異樣。
「……奴婢現在無法給太子煎制湯藥……」慎兒木然跪下。
「為何?」
一旁的琳兒與慎兒,知道事情瞞不下去,就一起跪下。
「你們這是幹什麼?」太子挑眉問道。
這二人幾乎同時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年九齡。
年九齡歎了口氣說道:「近日來讓娘娘以血養血,為太子治療。」
以血養血?!
太子臉色一沉,望向塌上的人兒,她依然躲在棉被中不肯露臉。
「你們,……」太子勃然大怒!「此等大事竟然欺瞞於我!你們可知性命憂關!」
他已經在塌上躺了幾日了?!他每日喝的竟然是她的血?他們是敵人,如今自己竟然要靠喝她的血來續命,讓自己欠她這麼大一個情!
「你們都出去吧!」冷月沖跪在地上的人呵斥起來。,待屋裡只剩下冷月和太子的時候,冷月淡淡的說道:「我要你明白,我以血養血,是因為你命在旦夕,是因為你是個治國之才,是因為以後還用得著,跟情字無關,全是為了成全我的大義,才甘願如此。」
與情字無關,好一句與情字無關。太子被她的犀利言辭逼得有些不快,又無言以對,氣的甩袖離開。他能奢望什麼?冷月是他的敵人,是即將要踏平他國土的女人,他,還能奢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