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不好,主子,這些是瘟疫病人,會傳染的,咱們快走。」
冷月掃了一眼大棚內,有老有少,有的正口吐白沫,有的已經面色發青,全身抽搐,還有的掩腹呻吟著,場面慘不忍睹。
不等馬車掉頭,棚內的人已注意到了他們,突然,其中一個身影朝他們跑來,頃刻便到了領頭的侍衛長跟前,「施主,這邊有很多病人,能不能請你們幫幫忙?我們人手不夠。」是個和尚?
冷月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侍衛長見狀,忙上前來攔住她:「主子,您怎麼可以下來?快進車裡去。」說完,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示意後面有危險。
侍衛長身後的和尚見了冷月,怔了一下,冷月也不禁好奇的打量他,這一打量嚇了她一跳,此人竟然是落塵。只是一身月白僧衣早已污穢不堪,以致冷月沒有立刻認出他來。
「是你?」冷月很是詫異,果然是活菩薩啊,哪裡有災難哪裡就有他。
落塵只是微微吃驚,彷彿是預料到能遇見她,他的吃驚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吧。「娘……姑娘,幫幫忙。」
冷月點點頭正要過去幫忙,侍衛長一把拽住了她:「主子,您讓他們做就行了,您可千萬離遠點,不是臣貪生怕死,沒有愛民之心,實在是您身份特殊,我可不能讓您有半點閃失啊十幾個侍衛照顧二十來個病人還是應付得過來的。」看侍衛長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冷月也就沒有再堅持。
人多果然力量大,不多時,一大鍋的藥湯便送進了所有病人的肚子裡,侍衛們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通通跑到河畔去洗手。
「捨粥啦,捨粥啦。」隨著一聲吆喝,兩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推著一輛板車從街頭緩緩行來,板車上放了一個大木桶,蒸蒸冒著熱氣,一股米粥的香味似有若無的飄蕩在空氣中,引得人肚子開始咕嚕咕嚕響起來,冷月猛然想起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
板車推到大棚旁邊停下了,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掃了一眼眾人,揚起手中的長勺,舀了舀桶內的白粥,頓時。粥香四溢,所有人都伸長的脖子望向粥桶,不少人悄悄嚥著口水。男人對眾人的表情似乎早已習以為常。扯開嗓子說話了,「捨粥啦。林員外家又捨粥啦,沒吃飯地都過來吃吧,香甜的粥!」
男人的話還沒落音,原本躺在大棚裡要死要活地病人像被注入了興奮劑一般,一個個瞪著發亮的眼睛。掙扎著爬了起來,還有嚴重得爬不起來地,手摸索著,從身下不知什麼地方摸出來一個髒瓷碗,顫抖著伸向捨粥的方向。
其中一個男人看見冷月,熱情的招呼:「姑娘是外地來的吧?我們員外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這次瘟疫,便天天遣我們來捨粥,看你們地樣子也沒吃飯吧,反正粥多,你們也一人來一碗吧。」
另一個男人見她半天不答話,也開口了:「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們這帶著乾淨的碗筷呢,瘟疫可是會傳染的,所以,我們不光捨粥,還捨碗,這些災民地碗就是我們前幾天來的時候發地,你就放心吃吧。」說完,從板車上取來一摞碗,熱情地盛滿一碗遞給她。
手中的粥散發著誘人地味道,勾起了冷月的食慾,她端到嘴邊,正要開吃,一旁的侍衛長猛的奪過了她的碗,將她拉到一邊,輕聲道:「主子,這裡的東西怎麼能亂吃,要是染上疫病可怎麼辦?」
「應該沒事吧?又沒有共用餐具,粥也是人家大老遠推來的。」冷月有此不以為意的指了指那送粥的人,他們送完粥後,也蹲在一邊吃了起來。
侍衛長不好再說什麼了,接過粥,默默吃著,冷月也端起一碗,迫不及待的吃起來,也許是餓了太久的緣故,覺得這粥的味道特別的香。
很快,大家的碗裡都一掃而空了,捨粥的男人看了看眾人手中的碗,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聲來得太突然,太刺耳,讓人心裡發毛,這兩個人瘋了嗎?
侍衛長一碗粥剛見底,突然面色一沉,喝道:「你們兩個笑什麼?」兩個男人這才止住笑聲,原本的慈眉善目此刻盡轉為猙獰,嘴角浮起一抹嘲笑,「哼哼,這粥味道不錯吧?沒吃飽的要不要再來一碗,省得在黃泉路上做了餓死鬼。」
冷月心中一沉,隱隱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其它人也是一臉震驚,侍衛們察覺到不對勁,剛要亮出藏在身上的兵器,突然一個個摀住肚子,蹲了下去。「你們好大的膽子!」侍衛長剛喝完這一句,自己也痛得蹲了下去,卻仍強忍著擋在冷月身前:「主子你快走。」
頭有一點暈,莫非我們是中毒了?看到侍衛長和侍衛一個個相繼捧腹倒下。
「哼,吃了我們的閻王笑,還想往哪走?乖乖的等死吧,不用怕,要不了一柱香的時間,就解脫了。」其中一個男人冷酷的說著,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似在欣賞一場好戲。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害我們?」冷月忍著頭暈,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大棚裡的病人雖然有不少在呻吟,卻並不似侍衛長他們這般痛苦,難道,只有他們中毒了?
冷月顧不得其他,刺破手指把血餵給鄰近的幾名侍衛口中。不遠處的落塵與年九齡也正在救治其他侍衛,冷月心裡泛起疑惑。此次出門是大張旗鼓,皇后她們應該不會派出殺手。她應該知道自己死了她絕不會脫了干係,難道要殺他們的人不畏皇權,亦或是……他?不,不會的,冷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會是他的。
冷月一直陷入沉思,沒有驚覺那二人走近,直到聽見兩聲慘叫才驚醒。侍衛長已經能站起來了,他手中的鋼刀還在滴血,地上多了兩條死屍。
但,還來不及鬆口氣,突然憑空竄出了數道黑影,落在板車前。這些人身法輕盈,個個黑巾蒙面,手中的劍閃著寒光,將週遭的空氣也變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