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後,華海市的市區內部自然是變化極大,現代化的摩天大樓林立而起,一層層的高架橋如同城市血脈盤旋其中,數之不盡的電磁車奔馳其中,卻井然有序……
以前的建築所剩不多,羅衝出生時所在的那片生活小區早就沒有了蹤影,不過後來搬遷住過一段時間的萬麗海景那幾棟高層住宅依然存在,咱那個三號樓2601室的海景房一直沒有換人,雖然空著,但裡面的傢俱擺設與離開時毫無區別,甚至都沒有積攢灰塵。
毫無疑問,這些年裡,宋沐逸肯定安排了專人負責每天的清潔維護,只為了等到自己回來時,還能在這個城市在這個世界裡找到一些回憶,找到一份歸屬的感覺。
海邊的水族館也被當成化遺產保留了下來,儘管那裡面已經不適合飼養海洋動物,早就改成了以標本為主的博物館。
想當年,羅沖就在水族館外面的沿海步行街上擺攤賣貨,現如今,擺攤的早就沒有了,各類設施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的修繕和改建,也有些面目全非,但依稀間仍然能看出當年的影子。
好在,沿海的自然風光最能承受歲月的侵蝕,短短五十年並沒有任何改變,海還是那片海,海邊的礁石也沒被海浪抹平。
一對少年男女沿著海邊木棧道緩緩漫步走到了這裡,男孩子指著幾座礁石之間的縫隙說:「當年擺攤時,最麻煩的一件事就是公廁太遠,水族館的保安又認識我們,不讓我們進去,所以,我的一泡泡童子尿全都在那片礁石裡流進了大海。」
「只能說你素質太低!」
穿著法官制服的少女抿嘴而笑,這笑容明艷動人,又透著幾分英姿颯爽的氣息,誰都看不出,一小時前她還是個年近七十的老太婆。
一路走來,兩人聊起了上學時的很多事情,當然也包括羅沖擺攤期間發生的一些尷尬之事,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但現在回想起來,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此刻,羅沖又問她:「做了幾十年法官,若對這種執掌正義的感覺還不覺得膩歪,那就讓它繼續下去,給你一個更大的世界,在那裡主宰一切,甚至可以把皇帝或總統拉下馬,判他去清潔公廁一百年。」
「不了。」
宋雨婷緩緩搖頭:「那是曾經的理想,我現在,想法有一些改變,若能選擇,倒想成為仗劍天涯的一代女俠,憑三尺青鋒,專門剷除法律難以判決的某些傢伙。」
「是嗎?」
羅沖斜瞅著她:「你說的『那些傢伙』裡,是不是也有我?」
「當然,你是最大的boos!」
宋雨婷比劃出一劍穿胸的動作,這才一個小時,略顯俏皮的神態就已經相當自然了,不得不讓人讚歎一聲:年輕就是好。
「一代女俠?」
羅沖點頭:「好,那就滿足你這個願望,你的未來,先從這樣一個武俠世界開始。」
低端武力的武俠世界,羅沖的隨身空間裡雖然沒有,但解決這個問題非常容易,通過惡魔商舖系統買一個與之類似的魔器世界,送她一身絕頂武功,一把斬金斷玉的寶劍也就行了。
宋女俠的未來,便在這三言兩語間確定下來。
「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宋雨婷好奇問道:「是不是我說,想成為九天仙女,你都可以滿足我?」
「沒什麼大本事,揍幾個小流氓倒是可以。」
羅沖四下一瞅,搖頭歎道:「可你穿著這樣一身制服,小流氓根本不敢靠前啊。」
「快說,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宋雨婷在他的胳膊上捏了一下,最高法院的院長大人親自審判過不知道多少喪心病狂陰險狡詐的罪犯,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這樣吧,帶你去見一個人。」
羅沖則道:「曾經追求過你的某個傢伙,帶你離開地球之前,還是應該見一面的。」
宋雨婷眉頭一皺,立即猜到了他說的是誰。
距離華海市兩千多公里的一座地級城市,同樣年近七十的王浩強蝸居在一間面積狹小的單人公寓裡,現如今這時代,早就不存在貧民窟那樣的生活狀態了,王浩強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混到流落街頭那麼淒慘。
王浩強,曾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高富帥,也曾是羅沖生命中的第一個仇人,現如今,他只是一個無兒無女,失去了勞動能力,只能依靠政府救濟而苟延殘喘的孤寡老人。
後面這五十年,由於宋沐逸的暗中干預,王浩強再怎麼有才,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的生活狀態有半點起色。值得慶幸的是,得益於整個國家逐漸富強,誰都不至於吃不飽飯,但也一直身處於整個社會的最底層。
對他來說,另一件慶幸之事,就是遇到了一個容貌醜雖,年紀也比他大了四歲,但心地善良並極為癡情的女人,不嫌他窮,也不嫌他背壓大山難以翻身,毅然決然地嫁給了他,並心甘情願伺候了他整整三十年。
只可惜,兩人竟沒能生出來一男半女,去醫院一查,問題出在王浩強身上,就連試管嬰兒這條路都被堵死了。
斷子絕孫啊!
王浩強認為,一定是羅沖對於他們王家人的懲罰,可這一點還真的冤枉羅沖了。
想要收養一個孩子,有關部門調查後堅決不批,這一點倒是宋沐逸的影響力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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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再後來,他的妻子患了重病,王浩強湊不出那麼多錢給她救治,國家的醫療福利再好,錢差得太多也不行,導致她,不到六十歲也就撒手人寰。
妻子的離世,讓王浩強無比痛苦,無比悔恨,絞碎靈魂一般的悔恨……就算當年父親入獄,王家倒塌,失去了榮華富貴,他都沒有這麼的後悔過。
所有這一切,都怨我,都是我導致的……
那一年,五十多歲的王浩強跪在妻子的墓前哭得肝腸寸斷,真真正正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一切。
他想死,想去追尋妻子,卻知道,自己身上依然背負著未盡的懲罰,沒有那個人的允許,自己就不能死,否則,會連累妻子她去不了天堂。
而我,該去的應是那無邊地獄……
今日,當羅沖再一次見到王浩強,第一眼就看出,他的心已經死了,早就死透了,活著的只剩了一個空殼。
以至於,見到容貌依舊的羅沖和宋雨婷,他都沒有一絲驚訝,反而展露出解脫式的笑容,沙啞的嗓音像是撕碎了身體裡最後一點東西。
「總算等到了。」
他在笑,渾濁的雙眼卻印刻著無邊的痛楚。
看著他,羅沖早就變得堅硬如鐵的心腸也有些隱隱觸動,原來,懲罰自己的仇人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舒暢,這種事也是應該乾脆利索,一刀了斷才對的。
「結束吧。」
宋雨婷更是心中不忍,低聲說道:「再深的過節,也應該結束了。」
羅沖點點頭,對王浩強說:「對你的懲罰僅僅是讓你品嚐生活之苦,這一點並不過分,但你的幸運造成了『任娟』的不幸,對她來說,確實挺不公平。」
以羅沖的修為,只需通過王浩強的眼睛,就能瞬間讀取他的一生。
聽到羅沖這樣說,王浩強原本那毫無生氣的眼神頓時煥發出異樣光彩,他跨前兩步,死死盯著羅沖,乾裂的嘴唇,滿臉的皺紋都在祈求著他的寬恕:「我最最對不起的一個人就是阿娟,如果,可以用我的靈魂來彌補,求你,把它拿去。」
「你的靈魂一不值,我不需要。」
羅沖淡淡說道:「但是,任娟的靈魂卻是這世間少有,你需要用三生三世來彌補她。」
「三生三世?三生三世……」
王浩強一向聰明,尤其在這一刻,整個人的靈魂都在向外迸發了某種力量,不需要解釋也就領會了羅沖的意思。
他噗通一聲跪下來,額頭觸地:「謝謝,謝謝,謝謝……」
「在你的這一生,咱們了結了一切。」
羅沖輕輕揮手,王浩強身子一僵,長長呼氣,隨後也就完全沒有了生息。
宋雨婷緊緊攥住羅沖的手臂,瞅著他,希望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羅沖轉頭解釋:「任娟是個可敬的女人,需要王浩強用三輩子來補償她,好好的對待她。我會讓他們一起投胎,一起轉世,長大成人後也會走到一起……只因為,她愛他至深,這也是她最大的心願。」
「好!」
宋雨婷用力點頭:「我知道了,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這地球上,再就沒什麼事情了吧?」
羅沖輕聲說道:「等四哥那邊準備好了,我就帶你們離開。」
宋雨婷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只因為,對這個星球還是有一些留戀的,希望羅沖能夠利用他的本事為這個世界,或是為自己的國家再做些什麼。
但這只是下意識地一種念頭,要說具體該做什麼,她又說不出來了,也知道自己不該說那麼多。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羅沖含笑說道:「可你還是低估了我的能耐,即便遠隔百萬光年,我還是可以時時刻刻關注地球,在大事情上,一定還會守護好她,保證不會有什麼末日災難發生,也不會允許任何一種星際明欺壓它。我的**官,我的宋女俠,你就放心吧。」
(咖啡:關於地球的事情,也就這麼多了,除了幾個人物的交代,主要是為了滿足一些熱心書友對此的惦念。至於在地球上裝逼踩人之類的情節,我覺得真心沒必要再寫,完全是毫無懸念的大人欺負小孩子,寫得多了,肯定又會有另一些讀者覺得無聊,會罵我有意注水。就這樣吧,有關地球的情節接下來基本上不會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