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羅沖離開地球時,宋雨婷還是個在校就讀的大學生,而現在,她已是年近七旬的老婆婆了。*
這五十里,宋雨婷憑靠自身的努力,以及宋沐逸的扶持,先後擔任過華海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院長,省高院的院長,直到最高院的副院長,稱得上完完全全實現了當初那個『**官』的人生夢想。
當然了,宋院長的個人婚姻問題,一直都是法院系統議論頗多的一個謎團:如此優秀的一個女人,到底是為什麼終身不嫁?
幾年前,宋雨婷退休後,並沒有留在北京,而是搬回到華海市定居下來。表面來看,像是要在這座景色秀麗的海邊城市安享晚年,其實,只有宋沐逸這個當哥哥的才知道,她堅守著這份孤獨,就是為了等待著某個傢伙的回歸。
當初,他和她之間確立過某種約定……
華海市,海邊某花園式住宅小區,下午兩點多,宋雨婷在午飯後毫無緣由的一陣心煩意亂,說不清為什麼,她便走出家門,在小區花園裡散了會步,又在人工湖畔的長椅上坐下來翻看著一本學雜誌。
她看起來也不是很老,與宋沐逸一樣,都像是只有五十幾歲,由於沒生過孩子,身材也沒有太過走樣,當然不可能與真正的年輕人相比了。
幾百米外,羅沖憑隱身術懸立在一棵大樹的樹冠頂端,靜靜地看著她已經十分鐘了。
「有什麼好看的。」
泡泡笑道:「你看她老得,都能當你奶奶了,還會對她有性趣嗎?」
這麼說純屬故意,實際上,把在永固空間裡修煉的九百年算上,羅沖已經是千年老鬼了。
羅沖低聲說道:「別看她的身體已經步入老年,但她的心靈境界已經上升到相當不俗的地步,說起來,她應該進入天界,成為執掌律法的女神才對。」
當然這只是隨便說說,羅沖不可能把自己的女人送去天界。
至於宋雨婷的身體年齡,這根本不算什麼,隨便一個法術就能讓她恢復到青春靚麗的樣貌,或是,給她塑造出一具實力不低的神魔之軀。
這都不是問題,關鍵還要看她自己的意願。
為了在這一刻,不讓她覺得尷尬,羅沖也是搖身一變,把自己弄成了鬚髮花白,面帶皺紋的小老頭,但還是能夠辨認出他是誰。
這樣處理,一會兒見面時,還可以稍稍的自然一些,最起碼表面上還屬於同齡人……
人工湖畔,一陣輕風掀動了宋雨婷手中的書頁,她的眼角餘光看到了一個穿著藍黑色西裝的男人緩緩了走了過來。
還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理智上也沒有來得及做出明確判斷,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境又在一瞬間就被打亂了。
他是誰?
宋雨婷還沒有抬起頭,便聽到,他說:「我可以坐下嗎?」
是他。
在耳中消失了五十年,但一直縈繞在心裡的屬於他的嗓音,幾乎沒有改變,絕對是他!
她的心跳速度驟然加快,但這麼多年的**官也不是白做的,她硬生生抑制住自己抬頭看他的衝動,視線依然凝聚在書頁上,並平靜而道:「可以,請坐。」
真的可以這麼平靜嗎?
掩蓋在書頁下的手指,卻在微微地顫抖著,並且,心跳聲也像是十幾根鼓槌在砰砰砰砰的亂敲……
羅沖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來,注視著前方的平靜湖面,輕聲說道:「地球的自然環境改善了很多,這裡也確實很適合養老。」
「嗯。」
她只是神情平淡的低嗯了一聲,看似冷淡,實際上,是不想被顫抖的嗓音出賣了自己。
「你不想轉過頭來看看我嗎?」
羅沖問道:「這麼多年過去,我可比你老多了。你看這啤酒肚,跟懷孕六個月似的。」
哪裡有什麼啤酒肚,純屬瞎說。
宋雨婷這才緩緩抬頭,轉過臉來看向他,緊接著又變為深深地看著他……
「你老得很假,不過,還是比頂著一張娃娃臉出現在我面前好得多。」
**官的判斷力可不是虛的,已經看出了,他故意搞成了這種樣子。
然後,她的眼眶就變得濕潤了,輕輕搖頭對他說:「你真的讓我等了一輩子。」
「幾十年而已,怎能算是一輩子。」
羅沖不想讓心裡的愧疚暴露出來,偽裝而成的神情自然擺擺手道:「你的一生長著呢,,活個幾百萬年都沒有任何問題,這只是剛剛開始。」
但這種偽裝,還是被宋大院長看透了,她所展現出來的平靜才能證明真正的功力,她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並不會怨你。」
「好。」
羅沖點頭,咧嘴一笑:「這就好,這樣我就安心了。」
「你果然還沒變。」
宋雨婷輕輕搖頭,相當自然的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變了。」
羅沖擠擠眼:「變得更壞了,你都猜不到,我已經壞到了何種程度。若按照你所遵循的那些法律,槍斃一萬次都綽綽有餘。」
「是的,我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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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婷轉移視線,凝視著湖面:「我完全猜不到,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做過什麼,發生了什麼……」
「**官閣下!」
羅沖猛一甩手:「咱能不能別這麼深沉,搞得好像六七十歲的一樣,在我心裡,你和我永遠都是當年那兩個高中生。」
「你總是讓我做一些根本做不到事情。」
宋雨婷轉回頭看著他,微微笑道:「我現在這樣子,若是做出小女生那樣的羞澀或甜膩,保證能讓你彎下腰吐一地。」
「哈哈,有道理!」
羅沖咧嘴大笑:「不過,我只需揮一揮手,就能讓你在眨眼間變回到五十年前的那種樣子,這很容易;但關鍵是,你得答應我,變回去以後,咱倆就應該站起來擁抱甚至熱吻一番。」
宋雨婷低聲一歎,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年近七十的人,如何還能找到他說的這種激情與衝動。
更重要的是,做了這麼多年老處女,從來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心理和生理上的某些需求早就在她的思想意識裡徹底消失了。
早就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早就習慣了把孤獨當做自己的夥伴……
「你看看,你還是那個樣。」
羅沖卻道:「當年,想要摸一摸你的手,那叫一個難,現在也是……做女人做到你這種程度,真夠無恥的。」
到底誰無恥?
宋雨婷也不知該生氣才好,還是該恨他才好,只能對他說:「好,只要你不嫌噁心,那就隨便你。」
「噁心?」
羅沖歪頭問道:「為什麼要噁心,親吻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婆,我就應該覺得噁心嗎?要知道,曾經的你可是咱們學校的校花,那亭亭玉立,那青春靚麗。我記得很清楚,裙擺下面那一對纖細嫩白的腳踝,我都不知道意淫過多少次……腦子裡聯想著你曾經的樣子,我都能親的下去。」
「我靠,真重口。」泡泡非常及時的冒出了旁白。
宋雨婷卻已經聽不下去了,把學週刊往他懷裡一扔,站起來就走。不是害羞,而是覺得非常彆扭,難以形容彆扭。
再怎麼說,她也無法忘記,自己已經是七十歲的老太婆了。
羅沖並沒有追上去,只是衝著她的背影揮了揮手,宋雨婷便覺得一股清流湧入身體,驟然有了種身輕如燕的感覺,然後……
幾秒後,她首先看到了,自己的雙手竟然變回到細膩白嫩的樣子,甚至比十幾歲時還要細膩許多。
下意識地抬手撫摸面頰,感覺臉上的皮膚也是一般細膩,一般柔滑,她猛地轉身朝羅沖看去,卻沒有看到那個傢伙,而是看到了自己。
一面高兩米寬兩米的大鏡子,無比清晰地映照出一個花樣年華的青春少女,只不過,身上還穿著這樣一套老氣的衣服罷了。
十七八歲時的青春容貌,真的回來了。
宋雨婷愣愣地站在鏡子跟前,明知道這是真的,明知道他的能力已是無法想像,卻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極不真實,很可能身處於夢境之中。
「別發愣了,去換身衣服。」
羅沖慢騰騰走過來:「要是沒有年輕時的衣服了,就穿一身法官的制服,制服這東西永遠都不過時。」
真被他猜中了,宋雨婷的衣櫃裡哪裡還會有這個年代花季少女該穿的衣服,真的就只能以法官制服臨時湊合一下。
其實,羅沖的隨身空間裡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各種款式的衣服,但此刻,就想玩一把********而已。
但這種話不能明說,就她那極端保守的性格,肯定又會覺得這樣很彆扭,那樣更彆扭的……
宋雨婷轉身就跑,要跑回家裡換衣服。她腳步輕靈,姿態優美,即便她自以為相當含蓄相當控制了,充滿活力的少女身體還是極為自然地把一切美好都給索取了回來。
他回來了,所以,當年那個宋雨婷也跟著回來了。
或許,羅沖並不能完全掌控這個宇宙的時間規則,但可以通過其他方法,把無情歲月在她身上磨滅掉的一些東西重新的挽救回來,可以說,這就是另一層意義上的時光倒流。
「對於時間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層。」
羅沖瞅著她越跑越遠的身影歪頭一笑,自己的樣子也隨之變回了當年那個海邊擺攤的小小少年,只不過,眼神和氣質肯定是大不一樣了。
五十年過去了,這座城市裡,是不是還能找到記憶裡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