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闕殿
李清基從外殿垂眸躬身而進之時,夜瀾止正一襲明黃色睡袍,無神的偌大的窗前,目光黯淡的看著窗外雨滴聲聲的打著芭蕉葉。黯淡的光線從高高的窗欞間映下來,映得她的臉明明昧昧,婉轉冷淡。
李清基深深的俯著身,滿臉堆笑的道:「瀾妃娘娘,方才王上還問您起床了沒…….可要與王上一道用膳?」
夜瀾止回過頭,一雙清淡的眸子盯著他,一瞬不瞬。剎那間李清基覺得脖子後一陣冰涼,就像是被一道刀光猛地劃過去一樣。
他心裡暗歎,抬眼看了看夜瀾止,驀然間臉色蒼白的夜瀾止竟然笑了起來:「……李公公……您可用膳了?」
李公公知她為昨兒之事怪他,沒錯,他是一路派人跟著她……換一個宮妃他或許不會如此,但凡事涉及她夜瀾止他都得分外注意,有絲毫差池,他們全部人都得陪葬,王上更是痛不欲生的,雖然王上現在還沒意識到……
「娘娘,節哀……」他知她痛心失去有人,便細聲道:「謝娘娘恤,奴才哪敢在主子之前吃。」
「呵呵……」夜瀾止笑得假,睨著他:「若是我是不吃,豈不是連累了爾等?」
「誒……」李清基歎了一口氣,看著她,「止兒,王宮,便是如此的,你已經屬於這裡了,便好生呆著吧。」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惹亂了一潭春水後還想拍拍屁股離去,哪有如此簡單之事!
「李公公……」夜瀾止眼兒軟了下來,盈盈濕意在裡面打轉,「我並非想要如此的,從來都不想……」她想離開這個幽深無情的宮廷,因為她不知道這裡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
「止兒,今兒偏冷你穿的如此單薄,仔細著涼了……咱家也不適在此呆的過久,若是餓了便出去外殿用膳吧,所有膳食王上都命人一直熱著呢!」話罷,便急急腳的離去了,留下聽著這話兒而矛盾的夜瀾止。
王上在上早朝前吩咐了的,要他們小的「好好照應」瀾妃娘娘。好好照應是何等意思?——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任打任罵的侍奉著,但是要看好了,不能讓人走。
外殿,風宇涅正手執硃筆,一臉嚴肅的批閱奏折,見著李清基出來便頓筆,蹙眉問:「小瀾兒還沒醒來?」小瀾兒……他喜歡這個稱呼,反正她瘦瘦小小的,昨兒縮在他懷裡的腰肢軟的像條搖柳枝似的。
李清基臉上陪著笑,「欸,可不是麼,昨兒哭得多,睡的遲,還困著呢。」
風宇涅聞言,一雙眸子像帶來刀劍似的劈向他,厲聲問:「李清基,你莫要越來越膽大妄為了,本王只叫你進去看看莫要你進去如此久!」
李清基唇邊的笑凝結了,好久才道:「王上,奴才不敢多想,瀾妃娘娘……」
「哼!」風宇涅冷哼一聲也不聽他多解釋,站起來便往內殿走去。
在李清基離去後,夜瀾止躺回了龍榻上,睜著眼兒一動不動,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風宇涅穿過六重為帷幕便見她眼兒無聲的盯著窗柩出看,他臉色一沉,往龍榻一坐,健臂一伸便連人帶被的帶進懷裡。風宇涅見她唇兒櫻紅,心一動,吻上她的,覺得有些涼,眉一蹙,輕罵一句:「冷了也不要人來關窗。」便放下她再起身把窗闔上。
"既然醒來了為何不起來用早膳?」雙臂牢牢的把她圈住,風宇涅與她雪額相抵,愛暱的輕蹭著問:"莫非是御膳房弄的早膳不合嘴兒?"
夜瀾止一言不發,也不正眼瞧他,被滋潤過的唇兒抿成一條直線。
若是從前,風宇涅定會暴跳如雷,罵她不識好歹的,然而如今風宇涅沒有別的念頭,只憂心她會餓壞了身子,畢竟現在她一個人吃兩個人用的啊。
"小瀾兒,你也快要當……」風宇涅說到關鍵時住了嘴,歎了一口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為何要死不活的。莫像個三歲小兒般一鬧起來便不吃不喝,還不和本王說話。"風宇涅意料不到他面對她時耐性竟然如此好,無奈的說服著她。
今兒起來上早朝時他本想質問她昨晚想去哪裡的,為何一副失魂落魄模樣,後來才從李清基口中知曉另外一個南口奴隸薨了,她傷心欲絕便會如此,並非想出宮找那個男子。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不是前去找那個男子便好,要是真的找了…….哼!
「我並非你,不是冷血動物,沒辦法做到當一個人的死看成螞蟻那般!」傷心事再度被提起,夜瀾止眼兒著了火似的,身子炸了毛,不服的在他懷裡掙扎著,「放開我!」
風宇涅怕她傷著自己,便放開她邊給她掖好龍被邊道:"你要如是說也無妨……看你這樣兒好像挺恨本王的…….不過要恨便恨吧,反正你對本王是何等感情,你夜瀾止都屬於本王。」
夜瀾止臉兒僵硬,全然將風宇涅之言當耳邊風,楞木一樣任由風宇涅擺弄。
一人的自語狂傲怪了的風宇涅恁是持續不下去,微微躺下將夜瀾止的小腦袋按在自己肩上,風宇涅背著她再是一聲低歎,眉宇緊蹙成峰。
罵不得,打不得,強勢慣的風宇涅只有一個辦法了──威脅。
有些氣不過的往夜瀾止的小腦袋上拍一下,風宇涅拌過她的小臉兒,深深的吻著,好久才放開:"你不想用膳本王也不攔你,不過……"
夜瀾止心一緊,驀地抬眼瞟了瞟他,隨後厭惡的別開,一副看他邊厭煩的樣兒。
"做主子的不用早膳,下面小的又豈能獨善?從現在起,你少用一頓,詔闕殿、瀾昕殿那些小的一天也莫想用膳了!而且……你不想你那個朋友得到好的安葬麼?"說出這樣的話,風宇涅是別無他法了。
死獅子!畜生!夜瀾止一聽,心頭燃起熊熊烈火,瞪著他便在心裡一陣痛罵!
甚為悲哀的,若非夜瀾止心頭之記掛著憤怒聰明如她定會瞧著風宇涅眼底那抹擦不掉的溫情,那絲關愛。
風宇涅瞭解她,見她如此便知她想通了,俊美非凡的臉孔閃過一絲笑意,深深睨她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夜瀾止牙癢癢的瞪著他的背影,心中被他的話兒刺激的戰鬥力狂飆,一次偷跑沒成功,沒事兒,反正還有第二次的,有志者事竟成她夜瀾止不信邪,不信逃不出去!
而風宇涅一出去,在外殿侯著的李清基便疾步上前,恭敬地道:「王上,佟大人和丞相大人在殿外求見。」
風宇涅聞言俊臉上的笑意與滿足逝去,暗著臉沉吟一會便道:「宣吧。」
李清基躊躇一下,試探的道:「宣往御書房還是這裡?」
風宇涅瞪他一眼,「這裡。」
「是!」李清基被他瞪得心慌,快快的下去了。
沒幾,佟井然修長的身軀,和莫丞相的高挺峻拔的身軀便匆匆的出現在詔闕殿。
風宇涅也不多與他們廢話,坐下便道:「此事辦的如何?可有妙計?」
佟井然與莫丞相對視一眼,面有難色,「也算不上妙計,本想用強硬手段的,就怕此事手段過硬那些藩王和諸侯會聯合造反。」
風宇涅瞭解的點頭,俊眉緊蹙:「此事定要盡快,越拖時態越嚴峻,本王辦這個國宴一半是衝著此事來的,趁著他們都還在京都,辦起事兒來方便多了。」u9oo。
一旁的李清基親自為他們上茶,在見著風宇涅一襲夏裝龍袍心裡閃過擔憂,便快速的要了一件加厚的龍袍出來,在一旁放著。
莫丞相尊敬的頷首,說出心中想法:「王上,其實很多藩王諸侯心裡皆是以朝廷為重的,要他們放棄手中權勢是完全不成問題的。至於那一些心中有鬼的……臣已經捏住了他們的死穴,想個法子應該好辦的。」
風宇涅才想頷首,卻見夜瀾止一襲纖薄的睡袍樣兒,三千青絲披散開來,光著腳丫兒便出來了,樣子雖不修容顏,但肌膚若羽,青絲油亮,一黛素容猶顯驚世之美。
而這美,卻教他人看去了!
他心頭一陣惱怒,忘記了正在討論國家大事,在其餘三人錯愕得嘴巴張成蛋形中逕自抄起方才李清基為他備好的那一件龍袍便為她套上。娘瀾殿殿。
包好她,為了掩飾俊臉上的羞紅,低聲呵斥:「也不想想這是何等天氣,就如此出來了,回去!」
夜瀾止瞪著眼兒,才想與他論理一番卻見殿中還有其他兩個男子,一怔,臉兒飛上紅霞,飛也似的奔回內殿穿好衣袍再出來。
待她再次出來,他們已經轉移到一旁了把白玉桌留給她了。
夜瀾止聳聳肩,沒有古代女子的忸怩,大方的坐到一旁端起李清基端過來的早膳。才喝一口便覺得肚子快要穿洞了,著實餓的慌。
心裡暗忖莫非她最近想的事兒多了,怎麼最來餓的如此快的?
搖搖腦袋,不消不想便快快用膳了。
她的手兒生的很好看,骨骼優雅細長,手指纖秀,指甲裡泛著很淡的青白,好像玉玦的顏色一樣,映著上好的瓷器讓人失神。
只是她絲毫沒這種感覺,被他們討論的問題吸引去了,好像是關於藩王勢力大,兵權割據事兒的解決之道的,看樣兒是糾結甚重。她聽著,不禁有些急了,開口道:「此事不難辦的,嘗試一下杯酒釋兵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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