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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深深宮闈虐戀恩 230 文 / 阿襲

    230

    若在往常,大年三十必定是熱鬧一番的。

    朱勝文素來不喜熱鬧,但是該有的禮數總是不少的。

    但是今歲,卻像舊夢一樣一去不復返了。

    勝叡堅持要用衣冠塚替代朱勝文葬入皇陵。

    珺婉和一眾宮妃說什麼也不答應,珺婉帶頭站起來反駁勝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堂堂的皇上難道要用衣冠塚不成?」

    「是啊!」淑貴妃也瘖啞著嗓子說道,「皇上雖說沒了訊息,但是不代表……就真的駕崩了……」

    勝叡冷冷地看著眼前幾個宮妃:「所有的人都親眼看著皇上和順德淹死在海裡,搜尋至今仍無所獲,各位娘娘願意等,可是天下的百姓不能等。國,不可以一日無君!」

    一聽說這個,淑貴妃顧不得抹眼淚,問道:「皇上生前沒有立下太子,這會子該立誰呢?」

    她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果然勝叡譏笑道:「如今皇上屍骨未寒,難道淑貴妃就迫不及待地想擁立新帝登基嗎?」

    「你!」當著這麼多人被一語擊中心思,淑貴妃很是窘迫,「二王爺這是何意?本宮只是擔心我朝的將來大統罷了。」

    「本王現在只想讓皇上入土為安。」勝叡喟然一聲,「之後的,再說吧。」

    見這般狀況,誰還敢說什麼。

    珺婉義正言辭:「素來都是長幼有序,太安身為大皇子,理應繼任大統。」

    聞言,眾人皆是一驚。

    誰都知道文妃當初與竇梓衾的明爭暗鬥,這會兒她居然為太安力挽狂瀾,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知道你們心裡在想什麼,」珺婉環視了一下眾人,「不管當初發生什麼事,但是與太安他們這一代無關。皇上只有四個子嗣,按理說,太安是繼任大統的不二人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冒犯勝叡。

    只是她知道,在他做了這麼多齟齬的事後,自己根本不希望勝叡能夠得逞。

    見珺婉當著所有人的面力保太安,勝叡亦深惡痛絕地看了她一眼。

    他緊握著拳頭,暗暗磕牙。

    對於這個女人,他容忍的,退讓的已經夠多。

    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他放在眼裡!

    「長幼有序?」勝叡咀嚼著這幾個字,「嗯……本王以為,文妃說得很有道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任何人,語氣也十分平靜。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他,只見他轉身看向太安,一臉沉重:「按照倫理常綱,確是應該由大皇子繼承皇位才是。」

    太安喃喃地看著勝叡和珺婉,很是奇怪。

    孫淑容不是說他們兩個要合謀奪取天下麼?這麼現在又要他當皇上了呢?

    雖然不明白皇上具體要幹些什麼,但身為皇室子孫,從小耳濡目染,自然明白皇上是至高無上的一種身份。

    「但是此事,還是等皇上的衣冠塚送入皇陵再從長計議吧?」

    珺婉說什麼也不肯,看著朱勝文昔日穿過的龍袍,心底是揮之不去的悲傷與沉痛:「不,不要落棺。」

    她怕,她真的害怕這輩子連他也失去了。

    一直不敢開口的方昭儀也說道:「我也以為,讓一國之君最後以衣冠塚的形式落棺,確有說不過去的意思。」

    勝叡隱著心底的不耐煩:「找不到屍首,莫非你們有更好的辦法?」

    「我以為……」緘默著的孫淑容開口了,「如果新帝登基,一切都昭示天下,若果那時候還沒有皇上的消息,再以衣冠塚的形式落棺也不遲。」

    她這番話,眾人聽來,自然是為了太安著想。

    也對,如果要以衣冠塚的形式落棺,必須得讓太安登基。

    這點心思,又如何瞞得了勝叡呢?

    他冷眼睨著這些女人,陰陰地說道:「本王倒是以為,如果以衣冠塚的形式落棺,那麼後宮的各位娘娘是不是也得跟著陪葬?」

    眾人渾身一顫。

    陪葬?

    勝叡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長道:「經各位娘娘一說,本王也覺得若單以衣冠塚落棺,似乎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若是有各位娘娘陪葬,那麼一切就似乎說得過去了。」

    幾個妃子大氣也不敢出。

    身為後宮女人,素來就有陪嫁之說。

    但此時若真發生到自己身上,只要一想到活生生地被土掩埋,任誰也受不了的。

    珺婉剛想開口,卻被方昭儀帶搶了先說道:「好,屆時新帝登基,皇上以衣冠塚的形式落棺遷入皇陵,我甘願陪葬。」

    她說這話的聲音很輕,卻足以令在場的人都聽到。

    很長時間的沉默縈繞在殿內。

    方昭儀這是在用自己的命,為太安撐起將來的一切。

    珺婉深深吸了口氣,剛想說話,被方昭儀一把按住。

    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說。

    事後,她單獨和珺婉在一起,才說道:「知道當時我為什麼不讓你說話嗎?」

    「不知。」

    夜涼如水,寒風驟起。

    兩個女人緩步走在長廊上,只聽方昭儀說道:「就算要陪葬,你也不能去陪葬。」

    「你的意思是……」

    方昭儀拉著珺婉的手腕,壓低聲音說道:「你以為,就算太安登基了,二王爺會讓他如願嗎?如果到時候誰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個四歲的太安,怎麼去保住自己的地位?所以,不管怎樣,你都得活著,不能陪葬。」

    「你考慮的很周全。」珺婉抬了抬頭,看到乾寧宮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心裡又是一陣哀傷,「只是我活下來能幫太安什麼嗎?」

    「誰都知道,二王爺對你情深意篤。」方昭儀歎了歎息,「你又是一個冷慧的女人,有你在,太安總是多一點的希望。」

    「我們之間的情分,等到了一定的時候,也就蕩然無存了。到時候,他不一定會在意我的。」

    方昭儀呵呵一笑,帶著苦澀:「得之,是太安的幸;失之,也是他的命。」

    珺婉停下來,看著她:「我這才知道,原來你對皇上的情分,是如此之深。」

    以前只知道她是一心追在朱勝文後面喊著「表哥表哥」,以及耍些小心機的女人,後來變了,變得沉默寡言的,也只有在今晚,才知道她對朱勝文的感情是如此深厚。

    原來愛一個人,會讓另一個人改變很多。

    回到連雲宮,珺婉未到門口就聽見太初的哇哇大哭聲,她心一急,連忙衝進去。

    太初跪在地上,聽到珺婉進來,哀叫了一聲:「娘……」

    珺婉一把過去抱起她,質問勝叡:「你為什麼叫她跪著?」

    「她要殺我。」勝叡冷冷地說道,「你們娘兒倆,沒一個想放過我。」

    「她只是一個孩子……」珺婉緊緊抱著太初,「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受過什麼委屈,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

    勝叡一把從她懷裡搶走太初,像抓小雞似的將她舉在半空中:「我不是他的爹爹,為什麼要容忍這個野蠻無理的孩子?就算先前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對她好的。可是你偏生不領情,我又何須再縱容著太初?」

    「你對付所有人都可以,唯獨不能傷害太初!」

    勝叡睨了珺婉一眼,冷諷道:「這會兒只顧著自己的孩子了?剛才怎麼就大義凜然地要為太安出頭了?」

    「因為我不想讓你得逞!」珺婉瞪圓雙目,「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勝叡哈哈大笑,良久才停下來:「如果我讓你做皇后呢?你會原諒我嗎?」

    他這是試探,亦是一種對待珺婉的方式。

    珺婉搖了搖頭:「你現在就離開這裡!」

    勝叡信誓旦旦:「你能夠愛上朱勝文,怎麼就不可能愛上我?」

    「離開這裡!」珺婉重重的口氣不容人拒絕。

    勝叡終於走了,珺婉一下子癱倒了地上。

    她太累了,累到無法去思考和哭泣。

    太初在她懷裡漸漸入睡,她將太初放在床上,看著她倔強的神情,心裡一陣心傷:「太初,娘一定會好好將你養到長大的。不讓你受絲毫委屈。」

    驀然回首,對面有個蒙面的人正緊緊地盯著她,珺婉險些嚇得大叫一聲。

    「你……你是……」

    那人解下蒙面的布。

    剎那凝結,珺婉驚呆了。

    朱勝文看著她:「丫頭,朕回來了。」

    像是受到驚嚇,珺婉張著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朱勝文。

    朱勝文走近,來到她的跟前,低頭一抹自然的笑:「怎麼了?難道這一趟朕回來,你不認朕了嗎?」

    又呆了須臾,珺婉環上朱勝文脖子:「皇上……臣妾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

    這一段時間,她幾近陷入崩潰的邊緣,若不是因為太初,她也不會留到現在。

    「想朕嗎?」

    「想……」珺婉瘖啞著嗓子,「我甚至害怕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朱勝文緊緊擁著她:「怎麼可能?朕想你,想太初,還有肚子裡咱們的寶寶。」

    「皇上……」

    「嗯?」

    珺婉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前面:「那孩子……沒了。」

    朱勝文著實愣怔了好一會,方道:「沒了?」

    經過這麼多事,受了這麼多煎熬,那孩子沒了,也是情理之中。

    朱勝文強顏安慰著珺婉:「我們有太初就行了。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珺婉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好一陣哽咽,良久才抬起頭,看著朱勝文一臉的滄桑,心疼地撫摸:「皇上瘦了。」

    朱勝文覆上她微涼的手:「那你得給朕好好補補。」

    珺婉把頭低得很低:「皇上是怎麼順利回京再潛伏入宮的?」

    「朕上次中箭,雖然差點一命嗚呼,但好歹沒白捱那一箭。」朱勝文解釋說,「當時射朕的,並不是那些倭寇,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朕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出來,身體十分欠佳,當時也沒有確切的消息打探到任何消息,所以只能擱置的。但是朕是做好準備的。」

    「什麼準備?」

    「裝死。」

    珺婉推了他一把:「你知不知道你這一下裝死,我險些也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盼著你回來?你只知不知道太初每天都想著爹爹?」

    朱勝文被他錘得喊疼:「朕的傷口還痛,你要朕現在真的死嗎?」

    珺婉白了他一眼:「有這麼容易死就好了。」

    朱勝文倒下來,臉色慘白:「朕真的痛死了。」

    看他臉色越來越不對勁,珺婉忙蹲下來撥開他胸前的衣服:「哪裡痛?」

    「這裡。」

    「這裡嗎?」

    朱勝文緊緊抓著珺婉的手貼著自己的心口:「看著你們娘兒倆因為朕受了這麼多相思之苦,朕心疼。」

    珺婉推了他一把卻被他緊緊擁在懷裡:「你這麼聰明,難道也以為朕死了嗎?」

    「臣妾不相信。」珺婉一股子倔強道,「臣妾始終不相信奸詐狡猾的皇上會輕易死去。」

    朱勝文的臉變成醬紫色:「舒珺婉,你這是誇朕還是罵朕?」

    珺婉抿著嘴,盡量不使自己笑出聲來。

    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傳入朱勝文的鼻息,他輕語了一句:「珺婉……」

    兩人情不自禁地抱作一團。

    「爹爹……」

    太初的聲音驚到兩人,朱勝文連忙鬆開珺婉,朝珺婉看了一眼。

    太初見真的是自己的爹爹,又驚又喜,一下子撲到了朱勝文的懷裡:「爹爹!」

    朱勝文做了個「噓」的手勢:「好孩子,我們說的輕一點。」

    太初的小手捧著朱勝文的臉頰:「爹爹,我都想死你了。」

    朱勝文用他的胡茬去扎太初:「爹爹也想太初。好孩子,爹爹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淘氣?」

    「我一點都不淘氣,二皇叔很淘氣!」太初義憤填膺,「他總是欺負我和娘。」

    朱勝文神色一凜:「怎麼欺負你了?」

    「他不喜歡我,」太初真不愧是告狀的高手,「還總是把娘惹哭……」

    「這麼壞啊?改天爹一定好好教訓他。」

    「嗯!」太初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最喜歡爹爹了!」

    朱勝文將這個最寵愛的女兒抱在懷裡不肯鬆手,過了一會,他說:「太初,爹爹有個秘密想跟你說。」

    太初一聽說這些就十分振奮:「什麼秘密啊?」

    朱勝文故作神秘地,悄悄地說:「爹爹回來的事,只告訴了太初這個乖孩子,你絕對不能跟別人說哦,不然爹爹就會沒有的。」

    他本沒有打算要告訴太初,但既然被這個孩子發現也無計可施。

    太初聽得很是仔細,一聽朱勝文說得這麼嚴重,有點迷惘,但隨即點了點頭:「這是我跟爹爹的秘密,一定不告訴別人。」

    「爹爹不在的日子,太初一定要好好保護娘,不讓別人欺負娘,好嗎?」

    太初畏懼道:「可是我打不過二皇叔。」

    此話一出,朱勝文和珺婉均啼笑皆非。

    這個孩子總是有那麼多主意。

    珺婉拉了拉朱勝文的手臂:「皇上打算隱瞞到什麼時候?」

    朱勝文沉聲道:「朕的兵馬現在都沒有遷入京城,現在整個皇宮甚至京城都是勝叡的人,若果朕就這麼出去了,沒準會被亂箭射死,所以說什麼也得捱到他們入京。」

    珺婉有點不安地看著他:「那要多久?」

    「十天。」

    見珺婉不語,朱勝文輕聲道:「十天之後,朕一定會將勝叡徹底扳倒。再也不讓你們娘兒倆受委屈。」

    「臣妾要皇上好好的。」他們之間隔著一個太初,但仍緊緊靠著,珺婉殷殷道,「不能出一點兒事。」

    朱勝文心一動,將她連同太初都擁在懷裡:「今時今日,朕才真正體會到,被心愛的女人牽掛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一直絮語到半夜,朱勝文才離開連雲宮。

    臨走的時候太初已然再次睡了過去,他在珺婉的額前親了口:「丫頭,什麼事都會過去的,就像朕和你一路走來,經歷那麼多的風語。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出現哪些人,朕和你都是一根身上的螞蚱,怎麼分離不了。」

    珺婉十分不捨他,但她是個很理智的女人,有些痛心地說道:「臣妾沒想到二王爺會是這種人。」

    朱勝文呵呵一笑,目光卻帶著隱隱的狠勁:「沒準人家就是這樣的人,只是隱藏地太深,瞞過了所有人。」

    珺婉歎了歎息:「很晚了,皇上該走了。」

    「那個玉扳指,你從太初那裡拿來沒?」

    珺婉「嗯」了一聲:「本讓太初給我,但是又怕這樣一來反而會加深她的印象。如此一來,如果她那天心血來潮說出口,就不妙了。」

    「那玉扳指呢?」

    「臣妾讓太初把那東西埋了。之後又讓靜兒去調了包。那玉扳指眼下很安全。」珺婉問,「皇上要嗎?臣妾現在就去拿來。」

    「你先拿著,」朱勝文囑咐道,「朕現在不方便去拿御璽。如果有機會,你替朕把御璽拿出來,放在三光池的池底,朕會去拿的。」

    「臣妾記住了。」

    「還有一件事……」朱勝文似乎不捨得鬆手似的,「今天是什麼日子?」

    珺婉想了想:「除夕?」

    朱勝文悄聲在她耳邊說道:「是啊,除夕。也是丫頭的生辰,對嗎?」

    在眼下如此為難的處境,他居然還記著今天是珺婉的生辰。

    「朕特地挑了今晚的好日子來找你的。」朱勝文受不了珺婉身上幽香的誘惑,嘴唇去吻她的玉頸,「珺婉,朕想你……」

    珺婉被他吻得一陣酥癢難耐,欲推開他:「這個節骨眼,皇上還沒個正經的……」

    朱勝文按著她的手:「你和朕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再正經就說不過去了。」

    說著他伸手去解珺婉腰間的帶子。

    「不……」珺婉看了一眼床上熟睡著的太初,「皇上,這樣不好。」

    朱勝文低低一笑,抱著她走到燭台邊上吹滅了青蓮雲紋燈。

    「皇上!」

    「你如果想吵醒咱們的寶貝太初或是把人給引來就說話把。」

    珺婉沒轍:「沒見過皇上這麼不可理喻的人。」

    「你認識朕又不是第一天,應該對朕的為人和身子瞭若指掌了吧?」

    珺婉又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碰到她的臉,她的玉頸,她的平坦小腹,朱勝文到底在心底微微歎息。

    那個孩子,如果到現在,應該幾個月了吧。

    就那麼掉了,她必是受盡了痛苦與掙扎。

    一想到這裡,他對珺婉的憐愛更是情不自禁。

    「嗯……」珺婉躺在毛茸茸地地毯上,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朱勝文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能閉嘴嗎?萬一把太初吵醒了怎麼辦?」

    珺婉沒好氣:「皇上走了不就了事了?」

    「朕不想,」朱勝文嘿嘿一笑,「好不容易看見你,朕只想多呆一會兒。」

    他在穿梭著,如馳騁在一片柔軟的雲層裡。

    兩人均緘默,均忍氣吞聲。

    直到東方微微露出魚肚白,朱勝文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除了珺婉母女,誰也不知道朱勝文尚在人世的真相。

    後宮正為今後誰來繼任大統而頭疼腦熱著。

    誰都不知道勝叡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他正緊密籌措著關於朱勝文衣冠塚遷入皇陵的事。

    只有讓朱勝文永遠在這個世界消失,他才能順理成章的登基稱帝。

    見他緊鑼密鼓地著眼於此事,珺婉提議:「王爺何必這麼心急,不如再等等?」

    這一次,勝叡再沒有聽她的:「我一定要加快速度,免得夜長夢多。」

    「你準備讓太安登基?」

    聽她這麼一問,勝叡不由一陣冷笑:「我自己有兒子,又怎麼會讓別人的兒子登基?」

    「你!」珺婉氣結,「那天你不是答應……」

    「你該懂得,那只是權宜之計罷了。」勝叡輕蔑一笑,「我要的東西,怎麼會拱手讓人,何況太安還是朱勝文的兒子呢?」

    「那你打算怎麼辦?」

    「宮裡的妃子統統陪葬,留下幾個孩子,而我自然是登基了。」

    自知他如若不讓太安登基,是不會有人陪葬的,但他既然敢這麼說了,就料到他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

    珺婉驚問:「難道你是想……」

    勝叡難道先把她們逼死,再假借殉情之名讓她們都去陪葬嗎?

    這樣一來,該死的人都死了,他也可以如願以償了。

    勝叡看出她的心思,勾起唇角:「不錯,正如你所想的,我要讓她們全都去陪葬。」他看著外面,「說起來,今天就能辦妥一切了。你只要接納我,我自然不會為難你。珺婉,你該明白,我素來是不捨得責怪你分毫的……」

    珺婉心驚肉跳,拔腿就往那個關著她們的殿宇跑去。

    方昭儀!你不能死!

    朱勝文沒有死!

    你們都不能死!

    跑到門口,聽見裡面嚎哭聲,反抗生亂成一片。

    忽而聽得方昭儀大聲道:「皇上!臣妾來陪你了!」

    珺婉衝進去,看到淑貴妃,方昭儀,李淑儀,孫淑容,以及其他的幾個女人全都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方昭儀!」珺婉一把抱起她,「你不能死不能死!」

    方昭儀已經不省人事,其餘人也都斷了氣。

    「你醒醒!你醒醒!」珺婉不斷晃著她,「你看看我,是我啊。」

    時至今日,她都不會和女人去交心。

    方昭儀,是她第一個當成朋友看待的人。

    方昭儀尚有微弱的氣息,她的手無意識地碰了珺婉的手指:「你……你……」

    珺婉異常悲痛,泣不成聲:「你怎麼這麼傻……」

    方昭儀看著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漸漸收斂,最後變得什麼都不是,只是凝固在那裡,她的手也無力的垂落下來。

    珺婉大叫一聲:「方昭儀!」

    她死了。

    不止她,淑貴妃等人也都死了。

    幾個孩子聞訊趕來,看見幾個娘娘都倒在地上滿是鮮血,都嚇呆了。

    太雙生性膽小,見此情景忙躲在太安身後咽嗚哭起來,又不敢哭得大聲。

    太德則大哭:「母妃!母妃!」

    相對而言,太安就顯得平靜多了。

    他心裡也害怕,但是看到這些人的死,卻也流不出眼淚來。

    而是漠然地看著珺婉,這些人是不是她殺死的呢?

    珺婉吸了吸氣,搵干眼淚,看著這三個孩子,沙啞著聲音:「孩子們,這些人都死了。」

    太德嗚嗚地哭:「母妃怎麼會死?怎麼會死?」

    珺婉過去抱住他們:「為了保護你們,她們才死的。」

    太安問:「那你為什麼不死?」

    珺婉愣了愣,她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一個年幼的孩子口中說出來。

    「太安,你怎麼問這樣的話?」

    太安有點畏懼她似的,不敢再說什麼。

    珺婉留意到這個孩子眼中有著一樣的眼神在看她,心下狐疑。

    太德不認生,趴在珺婉肩膀猛哭:「文妃娘娘……」

    「孩子們,」珺婉有著與日俱增的慈母感,「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們都不要說話,只要跟我我走就行了。我帶你們去連雲宮,和太初一起。」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大家抬頭一看,竟是勝叡。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幾個孩子,最終目光定在珺婉的身上:「你打算養這幾個孩子?」

    生怕他們受到傷害,珺婉擋在他們面前,沉痛地說:「這宮裡死的人太多了。這些孩子是無辜的。」

    勝叡不動聲色:「可是終有一天,他們都會離開的。」

    看著他,珺婉不禁問:「想想他們,何嘗不是曾經的我們。如果當時太后,或者凝太妃要置我們於死地,那麼今時今日,我們又在何處呢?」

    勝叡略略動容,卻也僅是一剎那,他很冷漠地說道:「你不要再用當年的情分來跟我說話。在你心裡,對我根本沒那份心,為了這幾個孩子故意提起過往,這又是何必呢?」

    這三個孩子,除了太安,幾乎沒有人聽得懂勝叡和珺婉之間的對話。

    他也是似懂非懂,對珺婉更是迷惘。

    孫淑容說她和二皇叔是一路人,怎麼為了他們又爭起來了呢?

    珺婉拉著三個孩子,幾個人一路哽咽著回到連雲宮。

    太初見他們幾個人都眼眶紅紅的,尤其是太德,還不斷抽噎著,不禁取笑說:「太德哥哥,你怎麼又哭鼻子了?」

    「我母妃死了。」太德很單純,簡單地道出事實,「我再也看不見她了,嗚嗚嗚……」

    太初一愣,問:「娘,死是什麼意思?」

    「死就是永遠和我們活著的人分開了,不能說話,不能吃飯,只能埋在地底下。」

    太初退卻一步:「我不要死。」說完又呵呵一笑,「爹爹和娘那麼疼愛我,我一定不會死的。」

    太安很是厭惡她在這個時候還嘻嘻哈哈,皺了皺眉,不去看她。

    太初見他不理自己,心裡也有氣,問太安:「你不是不理我的嗎?幹嘛來這裡?你走!我討厭你!」

    珺婉制止:「太初,不得無禮!」

    太安緊握著自己的小拳頭,看著太初:「太初妹妹,我錯了。」

    珺婉愕然於他的表現。

    她知道,這幾個孩子,只有太安和太初最像朱勝文的脾性。

    尤其是太安,更是繼承了朱勝文朱勝文深沉與隱忍。

    這會兒他這樣對太初說話,珺婉不禁匪夷所思。

    她在太安面前蹲下來:「你沒有做錯什麼,不用跟太初道歉。」

    「兒臣是哥哥,應該讓著妹妹的。」

    珺婉撫著他的額頭:「你真的是個好哥哥。」

    太安微微一笑,又看向太初。

    太初是文妃的掌上明珠,自己不能惹她生氣。

    珺婉囑咐太初:「你帶幾個哥哥姐姐去玩一會,不許欺負他們,哥哥不許任性。」

    到底是孩子,一下子忘了疼痛,太德更是一下子跟著太初就跑開了。

    珺婉走進內殿,卻看到王玉容抱著子煊正和勝叡爭執著:「你就算對我無情無義,可子煊總是你的孩子。難道在你心裡還比不過她的太初嗎?」

    她的容貌起了微微的變化,原本的長臉變得削瘦,可能是照顧孩子太累的緣故。

    除了珺婉病瘦的時候更添幾分清淡和氣韻,其餘的人都是難看幾分的。

    「叡王妃今天怎麼有興致入宮了?」珺婉心裡早已算到她進宮來一定是使臉色的,明知故問,「怎麼來了也不和本宮說一聲?」

    王玉容抱著懷裡亂動的子煊,把他交給奶娘,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我是想看看,文妃娘娘和我家王爺已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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