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宮心為上奪君寵:啞女皇后

第三卷 綿綿情誼誤人心 189 文 / 阿襲

    189

    朱勝文坐在當中,舉杯:「今日適逢二弟大婚,朕恭祝這對新人新婚燕好,百年好合。」

    紅燈籠迎,勝叡端起酒杯敬謝:「臣弟謝皇兄恩賜。」

    抬頭剎那,明目中帶著深深的寒意。他謝他,謝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珺婉見朱勝文喝了不少酒,少不得在邊上勸慰:「皇上可不要貪嘴多喝了。」

    從身後環上她的腰肢,朱勝文把頭靠在珺婉的肩膀上,撒嬌似的:「朕高興。」

    他這樣的一個男人,也有任性而為的時候,說出令人忍俊不禁的話語。

    見邊上的人都注視著他們,珺婉有些害臊:「別,皇上……被人看見了不好……」

    朱勝文把手探進她寬大的衣袖裡,緊握著她的手掌:「不管他們,我們走。」

    說著便和珺婉起身,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雙雙離去了。

    眼見聖駕要走,勝叡少不得送出去:「時辰還早,皇兄就要走了麼?」

    朱勝文先上了龍輦,道:「朕覺得有些乏了,可能是喝多了幾杯酒。就先帶著文妃回宮了。」

    他伸出手,讓珺婉和自己同乘龍輦。

    珺婉有些許的詫然,不容細想,便把手遞交到朱勝文的手裡,做了上去,緊挨著他。

    「冷嗎?」說著,朱勝文敞開自己的大氅,順勢將珺婉擁在懷裡,「這樣便不覺得冷了。」

    勝叡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朱勝文和珺婉當著自己的面做出親暱的舉動。

    他變得麻木了似的。

    說好了不再在乎,打定了心思要放下。

    便要狠心地做到不計較。

    珺婉亦沒有看勝叡一眼,真正的相知如陌路,怕也只有此情此景了罷?

    朱勝文沉吟:「二弟進去招呼人吧,朕先回宮了。」

    「臣弟恭送皇上。」

    伴隨著內監一聲起駕的長音,朱勝文和珺婉兩人便漸漸消失在視力的範圍之內,只留下一長串混雜的腳印子。

    看不見了,他看不見她了。

    只覺得心痛如絞,連呼吸,都像喘不過氣來似的。

    坐在龍輦裡,朱勝文見珺婉久久沒有開口,輕輕叫了她一聲:「怎麼不吭聲了?」

    珺婉像是困極,累極,弱弱地應了一句:「或許是累了吧。」

    「那你睡一會,到了朕再叫醒你。」

    「嗯。」

    雪後的黑夜,沒有如往常般漆黑,反倒襯著一些隱隱約約的白,那是積雪的顏色。

    勝叡絕望地背過身去,背脊有些微微發抖。

    年少輕狂的歲月,大都承受不住失去心愛的傷痛。

    見他一臉冷漠地回到筵席上,淑貴妃問:「二王爺?二王爺?」

    勝叡聞言走近:「淑貴妃有何吩咐?」

    「皇上真的走了?」

    「是,皇兄已經先行回宮。」

    「哦呵,」淑貴妃吃吃地笑了笑,轉而看向德妃,「你看,同樣一起出宮的,單單撇下你我二人光顧著帶文妃回宮裡,皇上還真不是一般的偏心。」

    勝叡一聽,皺了皺眉,隨即藉故離開。

    他恨極了那些女人圍著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勾心鬥角。

    「淑貴妃難道還在嫉妒麼?」待勝叡走開後德妃才開口,她捧著燙熱的酒,暖著手心,「見怪不怪,就沒那麼在意了。」

    淑貴妃凝笑,定定地望著德妃:「難道在德妃心裡,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麼?」

    德妃淺淺一笑:「或許是我比較看得開。」

    淑貴妃暗暗納罕,始終覺得德妃不同於一般的人。

    至於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觀德妃所言所行無不是為人稱道的。

    或許,總有那麼幾個人,是不介意君王恩寵的吧?

    散了筵席後,淑貴妃和德妃雙雙步上轎輦。

    臨行前,淑貴妃特意問了一句:「說起來,叡王妃還是德妃的妹妹,德妃難道不跟她道別一下嗎?」

    德妃猶豫一會,方道:「還是算了吧,今天是玉容和二王爺成親的大喜日子,我也不便打擾。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宮了。」

    淑貴妃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前後上了轎輦回宮。

    朱勝文撇下她們只帶著珺婉離開。

    這樣舉動,多少讓她們感到失望與寒心。

    身為妃子,自問哪個不是以誠相待皇上,但是他寵的,往往只有一個人。

    喧囂熱鬧過後的叡王府,只有下人在收拾殘局,勝叡喝得微醺,跌跌撞撞進了喜房,

    王玉容早就困得想睡,無奈今夜是洞房花燭夜,她得等著勝叡用囍稱親手挑起喜帕。

    聽見門推開人走進來的聲音,玉容掩藏在鴛鴦戲水喜帕下的小嘴,總算是抿開了。

    勝叡看著一身喜服的玉容端坐在床上,正等待著他走過去。

    他躊躇了一會,止住腳步不再往前。

    喜娘忙呈上囍稱:「請王爺挑起王妃的蓋頭。」

    勝叡結果囍稱,走近玉容。

    玉容的小手緊緊交握著,雖不是第一次看見他,但今晚,尤為與眾不同。

    囍稱挑起喜帕,看見勝叡,玉容又羞又喜,嬌澀道:「王爺。」

    勝叡放下囍稱,低著頭看著她。

    喜娘欠了欠身:「奴婢恭祝王爺和王妃花好月圓、並蒂榮華。」

    勝叡拂了拂。」

    「謝王爺。」

    玉容見喜娘走了,便挪了挪身子:「王爺,坐下來吧。」

    她真是個大膽,機靈的女子。

    知道在兩個人的情況下如何利用一切。

    但這恰恰是勝叡所不能容赦的。

    他站著,平靜地說:「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去書房睡。」

    剎那,驚訝,難過,委屈席捲而來。

    玉容抓住他的衣袖:「王爺……」她不管了,總而言之,兩人是有過肌膚之情的,而今她又懷著他的骨肉,玉容大著膽子道,「王爺,今夜,可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她原本想著,不管之前怎樣,到了新婚之夜,**一刻值千金,兩人之間的關係總會有素改善吧。

    但是勝叡第一夜就要她獨守空閨。

    王玉容說什麼也不願忍受這般委屈,哀求似的:「王爺為何要避開我去書房睡呢?」

    勝叡看了她一眼,他雖然多飲了一些酒,但心裡卻不糊塗,拿開王玉容的手:「你說呢?我為什麼要避開你?」

    王玉容一臉惶然:「我……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朱勝文冷眼睨著她,忽而嗤笑:「你以為,你為什麼能夠懷上本王的骨肉?」

    「這孩子,的的確確是王爺的骨肉啊!」王玉容拚命辯解,「我若有半句欺瞞,不得好死。」

    勝叡不耐煩似的:「你何必立這麼重的誓言?你以為本王會害怕麼?玉容,你懷著的是本宮的骨肉,但那一晚,你為什麼能夠得到你想要的,想必你自己是最清楚的。」

    玉容的神色果然一變,哽咽:「我……我那是因為喜歡王爺。」

    「告訴你,本王最厭惡的,便是別人自以為是。」說完,他就憤憤地甩開衣袖,撇下王玉容出了寢房。

    自以為是可以,但是王玉容沒有資本。

    想叫他,又不敢叫出聲。

    王玉容自知,若是被下人知道王爺在新婚當夜就給自己使臉色看,那麼今後她又如何在叡王府立足?

    她只得忍吞著一肚子的眼淚,獨自一人過了一夜。

    不,豈止一夜。

    勝叡根本沒有踏進過她的房門一步。

    到叡王府半個月,連下人也漸漸看出了端倪,私底下暗暗交談。

    那種死一樣的氣氛,令王玉容幾近承受不住。

    正好德妃身為姐姐,傳召她入宮覲見,王玉容早早地收拾妥當便進宮了。

    寒冬臘月,宮裡的梅花開得極好。

    尤其是德妃院落裡的,幾株梅花真正地傲然於寒風中。

    殿內暖融融的,德妃只穿著一件普通的如意花紋長衫,一手捂著暖手爐,問王玉容一些近況。

    但見玉容一臉愁容和沉默,她不禁關懷地問道:「平日裡你總是話多的人,怎麼今天這麼沉默了?」

    王玉容覺得委屈極了,此刻被德妃這麼一問,再也克制不住,使勁用手絹擦拭著淚水:「姐姐……」

    德妃更驚了,忙站起來走到她邊上:「玉容,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哭了?」

    王玉容抽噎著。

    「可是二王爺待你不好?」

    玉容哭得更傷心了:「既然他打心眼裡那麼厭惡我,又何必逼著自己來娶我?」

    德妃輕輕撫著她的背脊:「玉容,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王玉容雖然驕縱並且大膽,但這時候竟也有些難以啟齒似的:「自從……自從我進了叡王府後,王爺每夜都睡在書房裡,連碰都不碰我。」

    還以為是什麼事,經由王玉容這麼一說,德妃倒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你是說……二王爺壓根沒碰過你?」

    「嗯……」王玉容用手絹抹眼淚,「娘娘先前說,皇上派了人去勸王爺不要再花天酒地,他倒是收斂了,可是對我為什麼愈來愈冷淡了?娘娘可知,皇上當時讓誰去勸王爺了?」

    「這……」德妃也十分為難地說,「當初明明好好的,怎麼就發生這樣的事了。」

    思量片刻,她笑道:「派去的人呀,你也應該見過幾面,就是文妃娘娘。我和皇上都覺得文妃娘娘小時候是個二王爺一起長大了,若由她出面去勸,沒準能成。這文妃倒是個厲害的人物,三言兩語就把二王爺給勸服了,可是像你說的,二王爺連碰都不碰你,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文妃娘娘?」王玉容原本無助委屈的臉一下子陡然變得冷然,「是她?」

    她雖然才見過文妃幾次,但是對她卻始終沒有好感。

    始終記得那次放紙鳶,勝叡畫的分明是她的輪廓,可見兩人情分匪淺。

    出於女人的敏感和嫉妒,她自然對文妃提著幾分戒心。

    如今聽德妃說當時出面勸勝叡從花天酒地裡回府的是文妃,心中的一口氣堵得更深了:「為什麼是她?」

    聞言,德妃詫然地問:「為什麼,不能是她?」

    王玉容有苦難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清勝叡和珺婉的這一層關係,只得忍下來。

    見她一臉忿然,德妃好心勸著她:「玉容,你可不要怨文妃什麼,人家也是好心幫著你和二王爺的。再者,她如今是後宮最受寵的妃子,若是惹怒了皇上,沒有人能幫得了你……」

    她接下去說的話,王玉容一個字也沒聽清。

    憑著直覺,她總覺得,勝叡之所以會收斂花天酒地的性子,跟文妃有很大的關係,而勝叡與自己分房而睡,更是與文妃脫不了干係。

    但是德妃說得對,文妃如今是最得寵的女人,自己不能跟她硬碰硬,凡事還得掂量著辦才行。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春意闌珊之際。

    珺婉近日總是犯著春困,每天午後都會睡上一個半時辰。

    她這懶洋洋的模樣,不禁惹得朱勝文懷疑:「這樣嗜睡,會不會是有喜了?」

    珺婉避開他煩人的手掌:「每個月,皇上總有幾次是問這個事,難道不嫌煩麼?」

    朱勝文忙道:「不是啊,朕是心急啊,按說你侍寢的次數也不少,怎麼就……一直沒信兒呢?」

    珺婉其實也算過了,自從她順從了他,他向著自己掏心至肺,兩人處在一塊兒的時間的確不少。

    但是肚子就是沒有動靜。

    如今朱勝文懷疑自己有喜,倒也不足為其。

    畢竟這是他盼了幾個月的事。

    朱勝文試探性地問她:「要不朕讓太醫來給你把把平安脈?」

    「這……」珺婉不忍拂了他的意思,「皇上做主便是。」

    請的是太醫院裡數一數二的太醫,再被突然傳召後,他戰戰兢兢地來到乾寧宮。

    卻聽朱勝文吩咐:「給文妃把把平安脈。」

    太醫更是二丈摸不著頭腦:「是。」

    用一根紅繩繫在珺婉的脈搏上,太醫坐在數步遠之外,閉著眼沉吟:「娘娘心脾健全,一切安好。」

    沒聽他說有喜兩個字,朱勝文和珺婉都對視一眼,多少帶著點遺憾和失望。

    朱勝文到底忍不住問:「依太醫看,以文妃這樣的身子,適合懷上子嗣麼?」

    太醫這會兒才有點算明白朱勝文的用意,又細細地按著紅線:「娘娘身體無礙,但是體質過寒,若要懷上龍種,怕不是易事……」

    朱勝文一驚:「什麼叫不是易事?幾年前,她不也懷上過一次麼?」

    太醫說得頭頭是道:「皇上有所不知,以皇后娘娘這樣的體質,要懷上就是十分不易的事,但若要留住,就更是難上加難了。第一胎,總是比較順利懷上,但……想必當初的第一個娘娘也沒能保住吧?」

    朱勝文看著珺婉,心裡一涼。

    就算她不親自墮了第一個,那孩子也是保不住的麼?

    朱勝文擠兌著眉眼:「對於文妃這樣的過寒體質,太醫可有良方根治?」

    太醫揖了揖首:「體質乃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若要根治,怕是很難得,但是奴才們倒是可以通過中藥來改善娘娘的體質,沒準日後娘娘便會懷上子嗣。」

    朱勝文沉黑著臉,一言不發。

    聽了太醫一番話,珺婉心裡自知機會渺茫,心中一陣黯然:「勞煩太醫了,退下吧。」

    「奴才告退。」

    乾寧宮一陣緘默

    滿園的春風順著窗戶吹進屋裡,淡淡的花香和青草味沁人鼻息。

    珺婉依舊躺在軟榻上,心裡一陣冰涼:「臣妾,怕是要令皇上失望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酸澀地厲害,隱隱帶著哽咽。

    朱勝文轉過身來,走到她邊上,抱著她的頭:「不過是體寒而已,總有辦法根治的。朕權傾天下,總不至於找不到良方來治好你。」

    他說得輕描淡寫,心裡到底是憂心的。

    「皇上!皇上!」外面傳來順德焦急的聲音,「德妃娘娘派人來說,竇氏已經痛了兩個時辰,那孩子,怕是……」

    聞言,朱勝文一臉驚駭。

    珺婉忙道:「總而言之,那總是皇上的骨肉,皇上快去看看情況再說。」

    若是以往,他必定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是現在,朱勝文毫不猶豫地出了殿門,「隨朕去看看!」

    珺婉並沒有跟著去。

    那份人情,她寧可不做。

    待朱勝文急匆匆趕至冷宮的時候,只有德妃和幾個宮人伺候著,還有臨時從內務府調出來的產婆。

    隔著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屏風,他隱約看到竇梓衾掙扎著的聲音:「啊!啊……」

    產婆的聲音也很緊張:「慢慢來,不要急,深呼吸,再一鼓作氣!」

    見到朱勝文,德妃也來不及行禮,便緊張地說:「竇氏那孩子……」

    朱勝文沉聲:「怎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她去外面提水,摔了一跤。」

    朱勝文驚疑:「提水?」

    德妃「嗯」了一聲,「自從到了冷宮,竇氏她自己做事的。」

    朱勝文這才知道竇梓衾的處境有多麼的不堪。

    心裡有些不忍:「是朕疏忽了。」

    這時裡面出來一個人:「皇上,這孩子怕是很難出來了,即使生出來,也得犧牲母親的性命。」

    還沒等朱勝文回答,就傳來竇梓衾的聲音:「保孩子!我要保孩子!」

    德妃一聲悲慼:「娘娘!」

    竇梓衾的聲音在裡面絕望地喊:「求皇上容臣妾保著孩子!寧願死,我也要保著這個孩子!」

    朱勝文遲遲沒有開口。

    德妃「噗通」一聲跪下來:「娘娘誓死都要保住龍種,皇上就遂了她這唯一的一個心願吧。」

    朱勝文看著德妃,狠了狠心:「吩咐她們,把孩子放在首要地位。」

    竇梓衾在裡面聽到了,終是心安了。

    竇氏一族敗落成灰,而她自己也沒有任何希望可言,孩子,是她唯一的一份念想。

    正如德妃所言,若這個孩子生下來留在宮裡,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沒準是日後的太子爺說不準。」

    她已經背叛了竇家,虧欠地太多太多,不能讓最後一個與竇家有血親關係的孩子都保不住。

    就是死!她也要把孩子給生下來!

    那種頻臨死亡的痛與悲都不算什麼,只要能夠生下來,竇梓衾就算完成最後一個,亦是僅存的心願了。

    又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慘叫,接生,就在朱勝文都沉不住氣的時候,裡面猛然傳來一聲啼哭聲。

    初生的嬰孩哭得真響亮,朱勝文心一緊,走進裡面。

    卻見幾個人正在使勁掐著竇梓衾的人中。

    血,她的渾身上下都是血,怎麼也止不住。

    產婆心慌意亂:「皇上,怕是……怕是撐不了了……」

    掐了好一會,竇梓衾放緩過氣來,卻也是中氣不住,虛弱無力。

    她看到朱勝文就站在她身邊,那種久違的,失去了的感情又重新回來了:「臣妾……臣妾還是生下了龍種。」

    無論她使了多少手段,背叛了多少人,幹了多麼齷齪的事,在這個如履薄冰的後宮,她還是第一個,生下龍種的女人。

    朱勝文剛想說什麼,竇梓衾長長地吁了口氣,卻再也沒喘過來。

    宮人掐人中,拚命叫,她都沒有反應。

    嬰孩像是受到驚嚇,也一直哭。

    朱勝文闔了闔眼,深深吸口氣:「將竇氏,按著三品昭儀來厚葬。」

    他這一句話,像是重新認了竇梓衾。

    雖不是皇后之位,但總比無名無份的好。

    也算是給了竇梓衾和她的孩子一個交代。

    產婆抱著清洗乾淨的孩子給朱勝文:「皇上,這是小皇子。」

    朱勝文看著懷裡如小貓一樣小的孩子,有種不知所措的緊張以及初為人父的喜悅。

    德妃忍著悲慼:「他母親,是犧牲了自己才保住了他的命。皇上給賜個名吧?」

    朱勝文看著懷裡的孩子:「就叫太安吧。」

    他從小便生活在一種不夠平安和睦的宮裡,作為人父,他希望自己能給孩子帶來一個平安和睦的家。

    德妃欣慰地看著太安:「孩子,你可知道你父皇對你的愛?」

    朱勝文由衷道:「這段日子,都是德妃照顧竇氏的,今天得此孩子,德妃亦功不可沒。朕,真的很謝謝你。」

    「可憐了這個孩子,生來便沒有母親。」

    朱勝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懷裡的太安,說道:「如果德妃不介意,朕將太安過繼給你,從今以後他就是你的孩子,可好?」

    德妃很是詫異,又有些受寵若驚:「皇上,這……」

    「你不願意?」

    德妃忽然喜極而泣:「皇上將如此重任托付給臣妾,臣妾唯恐有負重托。」

    「這後宮之中,還有誰比你更能擔此重任呢?」朱勝文寬慰道,「朕相信你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的。」

    德妃這才跪下行禮:「臣妾遵旨。」

    回到乾寧宮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

    竇梓衾死了,新出生的皇子叫太安,歸德妃撫養。這些事早就在朱勝文來之前就傳到了珺婉的耳朵裡。

    若是平時,只怕她也不會介意這些。

    但是今天太醫說了自己很那懷孕,不免有些悲慼了。

    回來後的朱勝文也沒說什麼,早早地歇下來。

    他似是累了吧。

    珺婉伺候他躺下,吹滅了其中一盞青蓮雲紋燈,便退出去回到文月殿。

    一夜無語。

    竇梓衾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冷宮,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人間。

    沒有人會在意她。

    卻沒有人不會在意她的孩子。

    太安在德妃那裡,便吸引了所有人去瞻仰。

    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又是皇子,生母之前又是皇后。

    一出生,太安的身上就帶著濃烈的一種印記。

    說不出意味的印記。

    珺婉是避著朱勝文去看太和的。

    恰逢王玉容進宮來,兩人在殿門口打了照面,不料王玉容對自己卻是一副極其冷淡的樣子。

    珺婉這幾日心情也是不快的很,見到王玉容這般無禮,不禁笑著說:「叡王妃是怎麼了?怎麼火氣這麼大?」

    王玉容自知被她看穿了自己的不快,也不再裝下去,哀哀的歎了口氣:「奴婢是替文妃娘娘覺得惋惜,按說這宮裡最受寵的應該是文妃娘娘,可是沒想到皇上竟沒有讓文妃娘娘來撫養皇子,反倒讓給了德妃。這恩寵,可真是捉摸不透。」

    「那叡王妃應該替你姐姐德妃感到高興才是。」珺婉依舊淡笑著,心中卻道,王玉容,你這樣說,不是故意挑撥我和德妃麼?兩姐妹關係縱然再不好,也不必這樣吧?

    「嗯。」王玉容點了點頭,「臣婦想,許是因為姐姐沒有文妃娘娘那麼能幹,既能取的皇上的寵愛,又能勸得了王爺的脾性。正因為姐姐不如文妃受寵,所以皇上才給了她一點甜頭吧?」

    珺婉這才聽出王玉容話中的意思。

    她這明顯是衝著勝叡來的呢!

    兩人對峙在殿門口,珺婉「哦」了一聲:「本宮倒是不明白叡王妃的意思,什麼叫既能取的皇上的寵愛,又能勸得了王爺的脾性?」

    王玉容逼視她,縱然舒珺婉是文妃,但她之前的身份到底是個下賤的婢女,她是看不起珺婉的:「臣婦在進叡王府之前,想必文妃大費周章地勸過王爺讓他別再花天酒地吧?」

    「的確,」珺婉倒是直言不諱,「本宮那是奉命行事。」

    王玉容哼的一聲笑:「偏這點最奇怪,那麼多人,非請著文妃娘娘出馬去勸,也還真是奇了,經娘娘一勸,王爺再也沒出去尋歡作樂過。」

    珺婉眼神一凌:「不知叡王妃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王玉容撫著自己凸起的肚子,湊近珺婉:「不知文妃娘娘有沒有吩咐過王爺,讓她心裡只能想著您,而不能碰任何其他的女人,包括臣婦?」

    「叡王妃!」珺婉一把扼住王玉容的手腕,「你這是在懷疑本宮和你家王爺有染麼?」

    「不,臣婦是懷疑文妃娘娘的謀略過人吶。」王玉容推了推珺婉的手肘,「用三言兩語就能將王爺的心勾走。臣婦,望塵莫及。」

    珺婉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依本宮看,叡王妃還是收斂點口德比較好,若是將你家王爺的事貿然傳了出去,到時候受辱的反倒是你們自己。二王爺那樣身份尊貴的人,你以為,他還能在朝中樹有威信麼?」

    被這麼一說,王玉容自知自己說得太過了,若是被第三個人聽見了穿出去,不利的,反而是勝叡。

    珺婉不再看她,拂了拂衣袖,欲走進去。

    王玉容像是要跟她爭一口氣似的,搶著要先跨過門檻,與珺婉碰在一起,她在門檻上絆了一跤,整個人便摔在了地上。

    「啊……啊……救命啊……」王玉容立刻大呼起來,「來人!救命啊!」

    珺婉連忙去扶她:「叡王妃,你怎麼了?」

    王玉容哭出聲來:「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她使勁退縮著,「文妃娘娘你不要碰我。」

    德妃宮裡的宮人早就聞聲趕出來將王玉容扶起,咋咋呼呼地地把王玉容扶進去,宣太醫,稟告二王爺……

    珺婉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王玉容的所作所為,真是像極了曾經的方念容,也就是現在方昭儀。

    污蔑別人推倒,害自己。

    如此彫蟲小技玩得不亦樂乎。

    不止太醫,就連勝叡和朱勝文都趕來了。

    王玉容大哭大鬧:「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再在這裡。文妃娘娘要害我……」

    德妃一邊哄著她一邊問:「玉容,你在胡說什麼?文妃怎麼會害你呢?」

    「她故意推倒我!」王玉容狠狠一指珺婉,「她就是見不得我懷孕!」

    勝叡黑著臉:「玉容,你鬧夠了沒有?文妃娘娘為什麼見不得你懷孕?」

    當著幾個人的面,王玉容狠狠地說道:「其中原因,王爺該比我知道地更清楚才對。」

    如此晦澀的一句話,教大家的臉上都很難看。

    珺婉始終淡然著臉色:「本宮不知道叡王妃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但是說本宮見不得你懷孕,未免太過分了些吧?」

    王玉容撒潑著:「文妃娘娘說臣婦過分?臣婦有您那麼過分嗎?臣婦與王爺成婚幾個月,王爺從來沒踏進過房門半步!」

    她是打算豁出去了。

    正如德妃說的,要對付文妃,就得當著皇上的面說話,讓皇上來對文妃進行處置。

    她毀了自己什麼,也要讓舒珺婉嘗受那滋味。

    勝叡低吼:「你在說什麼!」他拉著王玉容的手臂要站起來。

    王玉容又哭又喊:「橫豎你是不會在意我的了,我又何必替你死守著秘密?」

    朱勝文終於發話了:「叡王妃,家事,還是在家裡說比較好,鬧進了宮,不是叫人看笑話嗎?」

    王玉容看著朱勝文:「皇上……」

    朱勝文吩咐:「好了,來人!送二王爺和叡王妃回府。」

    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珺婉跟在他後面回到乾寧宮。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回到乾寧宮,眼看著朱勝文走進去,珺婉終究是叫住了他的腳步:「皇上……」

    朱勝文停下來,靜立著背影,繼而回過頭,「有事?」

    珺婉看著他:「皇上相信叡王妃的那些話嗎?」

    她知道,若是朱勝文相信了,無論自己還是勝叡,都不會得到什麼好的下場。

    朱勝文抿了抿嘴:「朕,自然是信你的。」

    他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進了大殿。

    珺婉忽然覺得春風涼意陣陣,不禁微微抱緊雙臂。

    他這麼說,恰恰是他在意的吧?

    因此更加裝作不在意。

    自從她順從了他,他接納了她,兩個人都很小心地呵護著那種關係。

    又或許,經歷了那麼多,兩人都成長了不少,褪卻了當初的吵吵鬧鬧,任性而為的脾氣,彼此都變得隱忍和沉默了。」

    但心底卻是有些悲涼的。

    有些東西,正在離他們漸漸遠去。

    愈是小心,那東西,便將他們分離地愈遠。

    回到叡王府的勝叡揪著王玉容一把扔在床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鬧騰,你覺得有意思嗎?」

    王玉容被他這麼一摔連忙捂著肚子:「王爺,我有身孕。」

    「王玉容!不要以為你懷著本王的骨肉就可以為所欲為!」勝叡狠狠地說道,「朕如果想要孩子,外面有的是人願意,還輪得到你嗎?」

    「王爺非要這樣挖苦臣妾麼?」

    勝叡甚至不願看她一眼:「是你挖苦你自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自己的夫君和宮裡的娘娘曖昧,你還覺得不夠丟臉嗎?」

    王玉容從床上坐起來,一把站在勝叡的面前:「難道你敢說你心裡沒有文妃嗎?如果沒有她,你為什麼從來不踏進房門一步?」

    看著王玉容咄咄逼人的模樣,勝叡只覺得可笑至極。

    任何女人,都不會讓珺婉一樣,任性地讓人疼惜,聰慧地令人佩服。

    這個王玉容,甚至連跳樑小丑都不如。

    「我為什麼要踏進房門?」勝叡將手背在身後,「我娶你,是給你父親面子,你算什麼東西?」

    王玉容跳起來,歇斯底里:「難道你忘了嗎?先前你是怎樣待我的?」

    勝叡一把抓緊她的手臂,凶狠道:「那晚如果不是你在酒裡下了藥,本王會碰你?王玉容,不要太自以為是,你有多少斤兩,還想瞞本王一輩子嗎?」

    王玉容的神色在瞬間驚變:「你知道那酒裡……」

    「所以,」勝叡輕蔑地笑了,「本王能夠娶你,是你的榮幸。你別蹬鼻子上臉覺得自己是至高無上的身份,不止丟了自己的臉,還侮辱了文妃娘娘。」

    被勝叡罵得一無是處,王玉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到底,你心裡是有她的對嗎?

    勝叡厭惡地皺了皺眉:「這與你有關係嗎?」

    王玉容格格地笑起來:「她一心一意想著如何獲得恩寵,在皇上那裡屈意承歡,你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你以為,她會在乎你嗎?」

    「那麼你呢?」勝叡的挑戰已經到了極限,他抓起王玉容的衣領,「你以為,本王來到這個房間,你就成了本王的心頭好嗎?那好,王玉容,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

    未等王玉容反應過來,他就猛地扯下她的衣服,往後一推。

    「王爺……」

    勝叡把她按在床上,扯過自己的腰帶將她撲騰的手捆綁住,王玉容拚命反抗:「不要!王爺!不要!」

    從來沒看到過勝叡有過這樣凶神惡煞的表情,她感到畏懼。

    一步一步退後:「王爺,不要!我是有身孕的人……」

    「唔……」王玉容咽嗚了一聲,疼痛讓她無法自持。她不斷扭著自己的身體,希望勝叡放過自己。

    她固然想要這個男人,但絕不是以這麼方式。

    勝叡根本不顧及她的感受,甚至不在乎她是個懷有身孕的人:「你要,本王就給你!」舒珺婉!

    是你讓我承受這些折磨的!

    我絕不會放過你!絕不!

    勝叡只覺得渾身都是空虛的,他終是停下來,拉上褲襠,看著床上的王玉容:「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下一次,你再敢做出傷害她分毫的事。本王不會放過你和你們王家的!」

    放下這麼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玉容拚命掙扎著身體,被束縛的雙手,被塞住的嘴巴,以及暴露在外的身體,都讓她,不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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