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王爺請留步。」何若婉玉手一抬,寧兒便麻利地收拾起大理石上的棋盤,兩個宮女熟練地將點心果盤端至石桌之上。
她半倚在軒轅澤的身旁,美眸含羞,微嗔道:「王爺真會說笑,臣妾只是為皇上與王爺送點點心而已,卻被王爺如此取笑。」。
「哈哈,婉兒別與皇兄一般見識,他是出名的油嘴滑舌。如真要計較,怕是永遠避得他遠遠的才是最佳妙法。」軒轅澤深知軒轅墨玉的性子,知他對兒女之事向來處處留情,卻處處無心。
因而,母后才三番兩次地想要他納個妃子,好約束約束他的無拘無束。
「呵呵,是嗎?」掩唇一笑,何若婉指著果盤裡的新鮮荔枝對軒轅澤與軒轅墨玉說道:「這荔枝是尚宮局一早派人送來的,說是南方蕃地新送進的貢果,味道獨特。臣妾吃了幾顆,只覺味道甚美,便特意送來予皇上和王爺品嚐。來,皇上,嘗嘗味道可好?」。
說著,她便用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蔥蔥玉指替軒轅澤剝了一顆,含笑遞送到他的眼前。
「嗯,鮮嫩水潤,香甜可口,果然不錯。」軒轅澤俊眉一揚,笑著對軒轅墨玉說道:「皇兄也嘗嘗,確實很美味。」。
心中一聲冷笑,軒轅墨玉高挑著眉,笑得曖昧莫名:「最難消受美人恩,皇上美人在抱,可憐我孤家寡人在這裡礙著你們親親我我,哪裡還吃得下?哈哈,不吃也罷,不吃也罷。」。
說著,他終是頭也不回,大笑著離去。
「皇上,這位明清王果然人如其名,臣妾真是見識了。」何若婉面色大紅,雖然她本意如此,可是被他人一語道破,著實心中不是滋味。
只得無比羞澀地看一眼軒轅澤,嬌羞不勝春情。
見愛妃如此,軒轅澤俊眸一柔,長手一伸,便已經將她抱坐於身:「婉兒是朕的最愛,便是皇兄艷羨,卻也只能艷羨。所幸婉兒溫婉,讓朕全不擔憂。」。
他想,如果今日身邊的人換成雲清那個女人,想她定不會如此讓自己省心,而必會與這個風流不羈的皇兄眉目牽扯不清了。
突然,他俊眸一沉,笑容也迅速冷卻,為自己不知此刻如何又想起那個女人而懊惱萬分。忙眸子一眨,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中甩去。
該死。
此時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婉兒,是他的最愛,怎麼可能是那個女人?也絕不可能會是那個女人!
吃過晚飯,碧桃與小桃紅在收拾桌子準備洗碗,雲清則幫著去拎水。
三人配合無間,自從搬到這翠微宮,便再也沒有了主僕之分。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日常瑣事,雲清也不肯二人獨攬,總是要搶些事來做。
幸好這尚宮局的太監體貼,小小木桶憑雲清一雙纖細的手,亦可以輕鬆地來回拎走。只不過,有利必有弊,雖然拎水輕鬆了,可提水的趟數也跟著增加了。
雖然這是微寒的天氣,又在湖邊,可雲清來回跑了兩趟,便覺得十分疲累,額上也出了一層細汗。
小桃紅擦好桌子,忙跑來換她,心疼道:「小姐,讓我來吧。」
「好。」雲清也不推辭,微微一笑便讓小桃紅將木桶提去。
碧桃今年十四,小桃紅方十五,而自己再過一個多月便滿十六了。在這裡,雖然二人依然稱呼她是小姐,可是她卻同樣是姐姐。
碧桃與小桃紅都嚷著等到她生日那日,一定要想辦法從這湖裡捉幾條魚出來,再省下幾支蠟燭為自己慶生。
想到此,她不由微微幽歎,卻亦覺幸福。
或許,幸福與清苦總是離不開的,像曾經的她,看似衣食富足的雲府三小姐,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傷心處。
如今她雖被廢於此,日子也清苦,卻再也沒有外人前來打擾;說來,並不比在雲府時苦多少。
所以,如果想要一份安寧,那如今的這種日子便是最好。
悠然一笑,笛聲起,雲清所有的幸福與心酸,全都憑借一曲清歌,傳入蕭蕭夜空。
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默默地凝視著她清瘦的身影,俊眸湧起萬般念,湖風起,捲起衣角翩翩。
「小姐,快進殿吧,小心著涼了。」碧桃洗完碗燒好水,便趕緊跑出來拉起正在吹笛的雲清進去,小桃紅在一旁小心地護著燈,雲清收起笛,三人便如往常一樣一起輕快地走進裡殿。
「小姐,你的笛子吹得真好聽,小桃紅也想學,不如小姐教我吧!。
「好啊,小桃紅聰明伶俐,學起來一定不難。」。
「小姐,碧桃也要一起學。」。
「嗯?碧桃也要學?你跟了我這麼久都從沒要想過學吹笛子,怎麼見小桃紅要學,你也要學?」。
「小姐不可以偏心的,我看小姐總是誇小桃紅,從不誇碧桃……嗚,小姐是不是嫌碧桃笨,不喜歡碧桃了……」……
夜風輕輕地吹來幾人溫馨而快樂的對話,放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只見茫茫的湖水與空蕩蕩的大殿,根本不見有人。
如鶴般凌空落下的人影,待三人進殿,俊美的面容亦不由溢出一絲溫暖微笑。
而後身影輕輕一躍,他飛快地幾個點地,便直往右側一處與雲清她們休息偏遠的側殿奔去。
從懷中掏出一顆璀璨的夜明珠,清輝的光照起軒轅墨玉俊美如玉的面寵,亦照亮原本黑漆漆的側殿。
他默默地掃視四週一眼,見裡面的一切擺設完好未動,便猜雲清她們根本沒有進到過這裡。
然而當他走書案前卻發現,案上竟然光潔一新,再不是從前的浮塵一片。
再一看墨硯,竟然裡面有著尚未乾透的墨汁,可見並非沒有人來過這裡,只是來的人並沒有打亂這裡的佈置,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原有的擺設而已。
俊眸凝視那墨硯一眼,他發現裡面的墨汁十分低劣,便是研在這等上等的子石端硯中,亦可見墨汁清稀,又極易干凝。
所以想來在使用時,便需不時地研磨。
看著這墨硯,他的思緒不由想起記憶中,那個幼小的身影。
曾幾何時,幼小的男孩吃力地搬著厚重的紅木凳爬到書案之上,笨拙地研著墨,認真地在畫紙上畫上一個美麗的女子。
只是,女子雖美,在小男孩幼稚的筆下,卻根本無法畫出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