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的小珠
又一陣靜默,蕭寒月眼前朦朧。
她是堅毅的,剛強的,開心的,隱忍的,有人說她聰明,有人說她厲害,太多溢美華麗的讚揚,聽得她已經覺得沒有任何意義,但那麼多的讚美裡卻從來沒有人認為她坐上皇后之位是委屈的,所有人對她登上後位無非就是覺得當之無愧,或不配,而覺得她委屈的,閔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這樣的話怎麼能讓她不驚訝,驚訝完就是佩服。
蕭寒月說:「閔尚書,你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能收服人心,還好您是先皇的人,要是您幫的人是我的義父,那麼,我想,我絕對不會幫皇上選擇與您為敵的。」
「娘娘,老臣從來不是誰的人,只是食君俸祿,忠君之事。」
理性,狡猾,能認清自己的人生位置,能知曉自己這輩子要什麼,目標是什麼,夠隱忍,夠沉寂,夠狠毒,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閔然可惜生錯了年代,多了份古人的忠誠,所以他才很有職業道德的沒有謀權篡位,如果他願意,蕭寒月相信,他絕對比自己的義父凌越天勝算大,而且會篡的相當精彩。
起了惡作劇的心,蕭寒月想看看這樣的人物失去冷靜時是什麼樣子,話脫口而出:「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尚書,如果早幾年遇見你,說不定本宮會傾心於你的。」
「皇后娘娘切莫說玩笑話,老臣惶恐。」閔然終於也有了急色,哪裡想到蕭寒月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差點嚇掉他的半條老命。
「哈哈……哈哈哈……,尚書何必驚慌,玩笑話而已。」目的達到的蕭寒月大笑。
閔尚書這才發現被算計了,尷尬的擦冷汗苦笑:「這玩笑話一次就讓老臣露了慌,貽笑大方,娘娘該是故意想看老臣的笑話吧。」
「尚書,謝謝你。」心中有一方溫柔被觸動了,真是怎麼都想不到最懂她的人,是這個冷眼旁觀,連自己女兒死,被人代替,他都能忍下傷痛假裝沒事讓人以為他冷血的閔尚書。
突然再看閔然,蕭寒月有了無比的尊敬,這樣的人為了別人的江山付出了太多,他不是不痛,只是忍住所有的痛,只一人承擔,只因一個字,忠。
「娘娘,是老臣該謝謝您,為了江山社稷,老臣謝謝皇后娘娘的深明大義。」
有感而發,蕭寒月實話實說:「閔尚書,不要高看本宮,一場交易。」皇上得放過無情堡所有人的命。
閔尚書一愣,看著蕭寒月,突然猜到蕭寒月沒說出的話是什麼,驚愕的睜了眼,心裡錯愕,皇上會放了無情堡?
不會的,皇上絕對不會放過無情堡的人,他太瞭解皇上了,皇上比先皇狠的多,斬草一定會除根的,看皇后篤定的樣子,好像皇上已經承諾過什麼,看來皇上說謊了。
再看蕭寒月,閔然心中有了憐憫,這個女孩還十五十六而已,如果自己的女兒閔兒還活著,都比她大快十歲了,這麼年輕的孩子,在算計中活得該多累啊。
蕭寒月看著閔尚書表情的變化,只當他是在透過自己看過世的閔妃,自己的孩子死了,不能風光下葬,還要忍痛著給假的閔妃送葬。
蕭寒月心有感觸,開了驚世的口。
「尚書膝下無子,不如就讓寒月承接您後半輩子吧。」
……
正進屋的老程聽到蕭寒月的話,連手中的酒壺都掉在了地上,匡噹一聲,美酒四濺,一地酒香悠然飄起,纏繞著房內的尷尬,升騰。
「使不得,使不得啊,娘娘。」閔尚書再次驚慌。
「沒什麼使不得的,這件事本宮會私下跟皇上共商。」蕭寒月強勢定論。
……
幾番爭論,辯駁,最後閔然終沒強過蕭寒月,老程再上一壺酒,簡單的行了初始儀式,閔尚書親自送蕭寒月到了宮門外百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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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綴妍宮,在蕭寒月離宮不久,出現一個人……
「小珠,你怎麼來了?」守在門口的貞兒看見小珠獨自一人前來,趕緊扶她坐到院裡的迴廊邊。「你的傷才剛好,別受涼了。」說著把手中本是蕭寒月的披風給小珠披上。
小珠執起貞兒的手,口氣中略微帶著擔憂:「貞兒,娘娘呢?」
貞兒安撫著小珠:「不用太擔心,皇后在裡面和桃妃兩人,一直說著什麼事,讓我出來候著,等一會說完了就叫我們進去了。」
「哦。」小珠答應的有些悵然若失。
兩人在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時間慢慢的過去,小珠開始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貞兒,你說裡面怎麼都沒有動靜,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吧。」
「不行,娘娘吩咐了,無論裡面怎麼樣都不能進去,還跟我強調了的。」
「可,我擔心皇后娘娘。」
「小珠,你不用擔心,在皇宮裡,而且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來了綴妍宮,桃妃不敢使手段的,而且娘娘說了她想收桃妃,所以會費些功夫。」
「收桃妃?」這三個字成功吸引了小珠的注意力,所以她暫時將進屋的想法放到一邊,開始想套貞兒的話。
小珠狀似不經意的問:「娘娘想怎麼收桃妃啊。」
貞兒一句話就斷了聊下去的苗頭:「這我哪能知道了,皇后娘娘不會對我說這些的。」說完還一陣苦笑,裝作好像自己是太后的人,皇后娘娘不信任她一般。
只此一下,小珠也明白過來,不好再問,又只能安靜的等待。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出來人,也等不到喚她們進去的吩咐,小珠終於慌了,起身想往屋裡去。
貞兒趕緊攔住小珠:「小珠,你幹什麼,娘娘說了不能進去的。」
「你讓我進去,貞兒,你讓開。」
「不行,娘娘說過,她若沒出聲,任何人都不准進去。」
一個要進,一個要攔,吵鬧聲驚動了侍衛,而宮中人都知道皇上如今最寵愛的人就是皇后,皇后此刻正在綴妍宮,如此動靜,侍衛趕緊去了紫鸞殿報。
不一會功夫,慕容殤就到了綴妍宮外。
「都幹什麼呢?」陰森的話讓小珠和貞兒立刻驚慌的停下了爭執,趕緊跪地。
「皇上恕罪,奴婢該死。」
慕容殤見兩人都是蕭寒月的侍女,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在綴妍宮爭執起來,還是只問:「皇后呢?」
貞兒搶先說道:「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正和桃妃在屋內了。」
慕容殤聽聞甩袖進了門,為懲戒兩人,也沒叫她們起身。
而就在這時候貞兒看見了小珠幸災樂禍的眼神。
……原來,原來娘娘說的都是真的,小珠已經不是曾經的小珠了,她是想把皇上引來,如果皇后出宮,皇上必定震怒,但是小珠低估了皇后的聰明,也低估了皇上對皇后的感情。小珠一定想不到,皇后早就發現她的不懷好意。
為什麼要如此,皇后娘娘對她那麼好,對她比所有人都好,為什麼小珠她不知道惜福,不知道知恩圖報,不懂得要在皇宮內獲得一顆真心是多麼的難,她就如此欺騙了所有人,如果不是皇后對自己說了那番話,也想不到小珠會是這樣的人,真的就是那句各為其主所說的那樣,所以小珠才如此冷情的嗎?
一時間貞兒不但自己覺得心冷,還替皇后娘娘覺得難過,心酸到週身無力,娘娘到底隱忍了多少痛,才能在知道實情的情況下還對小珠歡笑和關愛……
「怎麼回事?寒月!」進屋慕容殤就只看見跪在地上的蕭寒月,身著鳳衣。
跪地的人其實是身著蕭寒月服飾的桃麗人,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面目,只伸出手將一頁紙遞了出去。
慕容殤莫名的接過看,確實是蕭寒月的筆跡,只是內容令他皺眉疑惑,「皇上,請不要說話,讓小喜子關門。」
「寒月?」捏著紙條,慕容殤詢問。
只見跪地的人點頭,將信將疑的開口叫了小喜子:「出去把門關上。」
小喜子照著吩咐做,將門關起後,桃麗人這才抬頭。趁著慕容殤微愣時,趕緊又遞上一張紙條。
上面赫然寫著:「皇上,請帶皇后回紫鸞殿,不要讓人知道房裡沒人了。」
慕容殤看向桃麗人,她再次點了點頭,他立刻把人抱了起來,往外走,邊走邊說:「朕告訴你桃妃,如果寒月有什麼事,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出了門,吩咐門外的侍衛:「將桃妃軟禁,在皇后未清醒前,沒朕的允許,不准任何人進去,也不准她出房門半步,聽見沒有。」
侍衛領命,慕容殤抱著披著厚披風的桃麗人,小珠跪在地上看不清楚,所以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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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鸞殿,將人都遣了出去,把人扔在地上,慕容殤擔心之色全無,只剩冷冽。
「說吧,皇后娘娘到哪去了?」
披風下的人,緩緩拉開披風的包裹,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話,娘娘讓臣妾扮演皇后,娘娘借他人之名出宮了。」
慕容殤的臉掀起冰天雪地的寒:「去哪了?」質問的話鋒利如刀,砍向桃麗人,似要奪她命般,讓她窒息。
顫顫巍巍的開口:「臣妾不知。」
「那就領白綢,自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