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漫天的亮白,天地融為一色,蔓延的山峰披上銀裝有著撼動人心的純美。
蕭寒月雙臂舒展,如同懸崖上的孤鷹,閉著眼毫不畏懼寒冷,仰著頭迎面讓如刀刃般的風雪直撲而來。
凜冽的風你能吹掉我的一身疲憊和膽怯,華麗的雪你能蓋住這世間的醜陋和殘忍吧,上天我叫蕭寒月,你玩我,我就同你玩。
「皇上,娘娘這樣會被凍傷的。」小珠擔心的說。
慕容殤抬手:「讓她去。」嫣紅一身的她在雪白間像一團火,仿若能溶掉那一世的冰雪。
不知不覺,慕容殤跟著她的步伐,站到了她的身邊。
不知何時蕭寒月已掀起了面紗,「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蕭寒月面對重巒疊嶂仰天吟詩,風雪中仿若只她一人,便是壯志凌雲豪邁沖天。
「……」慕容殤被蕭寒月詩中的豪情怔的無法言語,眼前嬌小的人在風雪中不懼寒冷,挺身而立,驕傲的笑,暢快之至,好像將萬物踏在身下,好像能將天下納入她弱小的臂彎,如此的人,她何以為女子?
蕭寒月轉頭透過風雪對慕容殤迎風嫣然一笑:「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皇上,這就是你的江山,你知道它是長的這樣嗎?」
他是朝堂之君,他是天下之主,他是百萬子民的天子和錦繡江山的王者,他有莫大的權利卻也會被金鑾殿上官官相護的朝臣用報喜不報憂蒙蔽雙眼,,他有千軍萬馬的鐵匠奇兵可斬敵殺寇卻滅不掉眼下跟前的暗通款曲和貪贓枉法,江山易打不易守,他是少年天子,不知民間疾苦,從小會權術手段,可不明人心良善。
「皇上你看到了什麼?動人的美麗,撼人心志的純潔,皇上,你知道臣妾看到的是什麼嗎?」
蕭寒月張開手面向天地間:「你我錦衣玉食,卻不知天下疾苦,這雪掩蓋了多少黎民百姓的性命,埋葬了多少破碎家庭的哀傷。」銀鈴的聲音在山谷間迴盪,悠遠綿長的久久無法消散。
他忙著宮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怎麼才能真正的解決民生問題,而不是杯水車薪的救濟。
她知他每夜都忙至深夜,可治標不治本的忙碌有用嗎?
她知他用盡一切手段,從國庫往地方上一次又一次的置銀兩,可這官員層層搜刮後還有多少能落到百姓手中。
狂風暴雪夾著蕭寒月的一字一句生生打在慕容殤的臉上,烙在心上,刻到骨子裡,溶於血液中。
慕容殤的心在冰雪間顫抖,這是他的後?這是那後宮中懶散的人?這是那愛耍小心思的女子?
他錯看了她的大智若愚,他低估了她的豪情壯志,他未知她還有一顆憐憫蒼生的心。
他為何想殺她?真因為她是凌越天的棋子?他不知……
「皇上,風國冬長夏短,如今幾年冬的冷更是寒刺入骨,百姓民不聊生,逃無處逃,躲無法躲,臣妾有一法能渡過百姓過冬,還望皇上別怪罪臣妾干政之舉。」
慕容殤詫異萬分過後心中起火,低聲厲言:「蒼生百姓民生朝堂之事你如何知的?」
「宮中人多嘴雜,道聽途說也能略知一二了。」
「皇后是從哪道聽,聽誰途說,不妨對朕明細道來。」慕容殤對蕭寒月的敷衍皺眉,她膽子越來越大了。
「皇上,臣妾……忘了。」她是真忘了,不過估計慕容殤不會相信的。
「忘了,好一個忘了,你知不知你剛才的話,朕可以治你干涉朝政之罪。」
「知。」
「知你還說。」她是真不想要命了。
「因為,朝堂之大,朝臣之多,卻沒人會說……」蕭寒月停頓一下,抬頭:「既然男人做不到的事,那就讓女人來做。」這話終於還是說出口了。
「你簡直是,大逆不道,來人呀。」慕容殤勃然大怒。
「慢著。」蕭寒月立即跪下;「皇上,從來都是忠言逆耳,女人不得參政,是祖宗的規矩,祖宗也是人,也有錯的時候,皇上是明君,肯定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一位好皇上為的是民,一個好臣子輔佐的是君,君臣同心為民,才能天下太平,可皇上身邊有這樣的臣嗎?若是民怨怒天,國將不國。」
慕容殤終於驚天震怒,「蕭寒月!!!」抬手高舉,一掌全力重重的甩在蕭寒月臉上。
人霎時間像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蕭寒月半趴在地上,小珠哭著撲了過去:「娘娘,娘娘。」跪在地上不停的對慕容殤磕頭:「皇上,娘娘說的都是胡話,您不要生氣,不要怪罪娘娘,是小珠的錯,是小珠沒看好娘娘。」
蕭寒月揚起頭不懼:「皇上,太后的話您可聽了進去,您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皇后蕭寒月的皇上。」
慕容殤呲目,咬牙:「你聽見了?」
蕭寒月微笑,是呀,她聽見了,周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感覺不來,可就太后那句話,她聽的真切。
慕容殤從蕭寒月的笑中看明白了一切,仰天大笑,對護著蕭寒月的小珠:「胡話?你說你家娘娘說的是胡話,朕告訴你,她進宮半年,就此刻沒有說胡話,說的全是真話!!!」
蹲下身,慕容殤捏住蕭寒月的下顎:「為什麼不裝下去,說不定你裝下去,朕能留你一命。」
「因為寒月貪心,不想只獨活。」她有一個很大的願望,希望無情堡那些人能好好活下去。
「我就知道,就知道,南宮絕如此對你,你還要幫他?」她的善良用錯了地方。
「皇上,我是在幫您。」蕭寒月直言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