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就是賀蘭雪了。她搞不懂的是,莫蘇蘇如何還有勇氣回來。
腳已經傷成那樣了,還要回來。看來,她是不想就這樣認輸。那麼她也不用再對她客氣了。
卓清的心裡,一直都只有這個女人。根本就看不見自己。今日,她定要讓卓清曉得,誰才是真正的配得上他的人。只有讓她出醜,讓卓清從心裡討厭她,那麼自己才算是勝利了。
想到這裡,她又笑了。
勾起唇角,她吩咐道:「小珊,準備筆墨紙硯,咱們玩一個遊戲。」
說完,又站起身對賀蘭國華說:「爹爹,今日來的都是城中很有名望的大家小姐和公子哥,總是看節目也沒有什麼新意,不如玩個遊戲如何?」
「哦?」
賀蘭國華哦了一聲,像是很感興趣似的問:「什麼遊戲呀?」
「女兒想讓大家都寫一首詩,然後匿名傳上來,選出一個最好的,再選出一個最差的。最好的可以得到咱們府上的禮物,那塊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輸的呢,便罰他(她)喝一壺酒如何?」
她的話音剛落,賀蘭國華便連連點頭。「好,好,好!雪兒這個主意不錯。有新意,大家認為如何?」
所有的人都點頭稱是。只有莫蘇蘇一言不發。
她曉得,賀蘭雪這次又是衝著自己來的。她雖然會背誦一些詩詞,可說起這毛筆字,還真是頭疼。寫的那是一個歪歪扭扭不堪入目,這樣的話,如何和這些人比?
卓清似乎看出她的為難,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說:「總兵,這個提議不太好吧,來這裡的客人們應該也有一些人不懂得詩詞歌賦。若冒犯了那位客人,不是得不償失嗎?」
賀蘭國華還沒有說話,賀蘭雪卻接口說道:「這好辦,請不參加詩詞比賽的客人都提前舉手,我們另行安排別的遊戲。這樣可好?」
「這……」
卓清看了一眼莫蘇蘇。這才為難的說:「如此也好。」
賀蘭雪見卓清已然無話可說,得意的看了一眼莫蘇蘇。這才宣佈開始。
片刻,場上被抬上來幾個大案幾,紙張筆硯也都擺放整齊。題目是賀蘭雪出的。便是一字《梅》,要求以此為題做一首詩,或者詞均可。
一些急於表現的公子哥和小姐們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揮毫潑墨了起來。
莫蘇蘇等他們都寫的差不多了才走了過去。
拿起一支筆卻猶豫著不敢落下。這時,身旁一個穿玄色長袍的男子轉頭笑問:「姑娘為何遲遲不肯落筆?」
莫蘇蘇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哦,是這樣的,我剛剛跳舞的時候扭了手腕,這時還抖的厲害,拿筆有些吃力。因此。」
說完,還應景的將手不住的抖著。彷彿果真是拿不住筆一般。
「哦,既然如此,便由小生代勞了吧。姑娘請說。」
莫蘇蘇在心頭思腹了片刻吟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是一首陸游的卜算子。
那位公子在莫蘇蘇剛剛吟誦完,就連連說道:「好詞,好詞呀!小姐這首詞,定可以拔得頭籌。」
說完,連連落筆,幾下就將那首詞寫在了紙上。
只見那字跡龍飛鳳舞,剛勁有力,真是一手好字。
莫蘇蘇不由的也誇讚道:「公子好字!"
沒想到那位公子竟然微微紅了臉,囁嚅道:「哪裡,哪裡,小姐謬讚了!」
「左公子,左老爺在哪裡喚你呢!」
後面一個人突然走到那公子身後說道。那位公子將字遞給莫蘇蘇微笑著說:「父親喚我,想必有什麼話要說,小生先告退了。」
說完行了一禮,這才轉身走向場外一處去了。
莫蘇蘇將那字拿在手上,不由的舒了一口氣,幸虧她機靈,要不然,儘管會背誦幾句詩詞又如何。那狗爬一樣的字莫說別人看不懂,就算是看懂了,路游老前輩的詞也都讓自己給糟蹋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的暗自吐了吐舌頭。只不過,自己這樣做有些對不起剛剛那位公子。她不由的回頭看向那位公子,他正在一名穿著褐色長袍的老者面前說著什麼。見莫蘇蘇看過來,便衝她大方的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再看他整個人,竟也是玉樹臨風,眉眼如畫,俊朗帥氣的美男子一枚。何況,還寫的一手好字。
她不由的對他的印象也好了起來,微微的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那公子見莫蘇蘇對自己笑了,似乎很是開心,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站起身來,對著莫蘇蘇這邊抱拳又行了一禮。
莫蘇蘇不禁有些忍俊不禁了。
這個人好有意思。
「時間到了,大家都寫完了嗎?」
賀蘭雪的聲音再次響起。
莫蘇蘇將自己的詞遞給流朱,流朱走上前,和眾人一起將那詞放在了刺史大人所坐的桌上。
那刺史大人也是個兩鬢斑白的老者。許是多年為官的緣由,他看起來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今日帶著自己的女兒慕容蘭來參加這個宴會,目地也是想讓她一展自己的才華,如今有這樣的一個機會,當然不能錯過。那慕容蘭自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和這賀蘭雪在漳州並稱為漳州雙艷。
可在他的眼裡,那賀蘭雪只是個整日裡就曉得舞刀弄槍,領兵打杖的假小子。自己的女兒才真正算得上是才貌雙全的千金大小姐。
因此,他從來也沒有賀蘭雪放在眼裡。
今日一見賀蘭雪竟然當這眾人的面穿成那樣,還跳那樣的舞和唱那樣的歌,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有辱斯,更是不將她看在眼裡,反倒是這位燕京城裡來的莫小姐,令他刮目想看,她跳舞時遭遇到鞋子破了的尷尬事情,可她竟然能夠應付自如,且不論那舞跳的如何,就她那種臨危不亂,應付自如的淡定,就讓他深深折服。同時也在心裡有些期待自己的女兒能在詩詞方面比過她。
詩詞是慕容蘭的強項。若在這上面勝過這位莫小姐,那麼,他今日帶女兒來這裡的目地也就達到了。
當然,慕容修此次來的主要目地還是卓清,他是辰國前皇帝卓子涵的老部下,曾經發誓要誓死追隨於他,可當年,他遭人陷害,他們這些老部下都被卓嘯天殺的殺,趕的趕,從鳳城將他們幾個全都弄到了這裡。
這些年,他們念念不忘的,就是要討伐卓肅,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擔當起如此大任。
如今,好不容易卓清出現了。可他偏偏第一個投靠了賀蘭國華這個老東西。他打的什麼算盤自己能不曉得嗎?其實,他自己也是一樣。不過,雖然失了先機,可作為皇帝,總應該有許多妃子吧。他的女兒,自認也是萬里挑一的。如今先帶出來露露臉,等時機成熟了,再向桌清提親,到時候還怕不水到渠成嗎?
慕容修心中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
因此,他急於將自己的女兒慕容蘭推到卓清的面前,今日便是她好好表現的最好時機。
也因此,他第一時間就將自己的女兒寫的詞拿了出來。
只見慕容蘭的字跡清秀,寫的是:「極目蒼茫一點紅,
卻將暖景付寒冬。
但得開盡梅花處,
才有齊天春意濃。」
看著看著,他不由的微笑點頭,自己的女兒自己還是瞭解的。沒有讓他失望。不錯,不錯。這詩看似詠梅,實則暗喻春意已然不遠,比喻自己淡然的心境,和對前途的自信。
緊接著,他便打開莫蘇蘇的。
看著看著,不由的念出了聲:「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念到這裡,他心下已然佩服之至,這是一首詞,這詞將梅花的高傲冷艷的氣質描寫的淋漓盡致。光這份性情就比自己的女兒寫的要高出何止一籌。
再看這詞的筆,看似悲傷,卻傲然獨力。更表現了寫詞之人的品性是那麼的高潔無暇。這份胸襟有比別人寬闊了許多。他不敢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女子的手筆,但事實就在眼前,卻不由的他不信。更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已然心甘情願的服輸了。
接下來是左員外之子左信然的詩。豪邁大氣,卻還是不若剛才莫蘇蘇的詞那般高潔。但也很是不錯。
「窗外梅花印月開,
卻將香氣入門來。
詩濃酒淡歌聲遠,
已是豪情暗入懷。」
最後是賀蘭雪的詩「不畏諸花謝後開,
梅花獨自待君摘。
一枝香淺暗疏影,
雪盡原思春入懷。
西風凜凜雪皚皚,萬樹紅梅傲世開。
不懼嚴冬寒徹骨,丹心一片待君來。」她居然一連寫了兩首,詩也如人,竟然如此大膽的表露自己的心胸。倒是有些膽識。只是刺史大人卻不怎麼欣賞。
他認為,女子就應該含蓄矜持,如此大膽,實在是有辱門風。可賀蘭國華卻將這個女兒當做寶貝般寵愛,真是不曉得這老傢伙怎麼想的。他實在是看不慣這個老傢伙。
不過,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直接。他將這些詩詞一一念完,先笑呵呵的問了大家一句:「各位認為那一首堪得榜首呀?」
「莫小姐的。」
「莫小姐的……」
「對,莫小姐的詞作的最好!……」
場外的人都大聲喊道,尤其是哪個左信然。他喊的尤其大聲。彷彿寫的最好的那個人是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