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你如今若承認錯誤,我還可以勸勸老爺,對你從輕發落。可你若不肯承認,那休怪我不念主僕一場的情分!我曉得,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好,我曉得你對我的一片忠心,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這等為人不齒的事情啊!」
不待梅若把話說完,柳湘蓮便急急的打斷她。她將頭看向一邊,微閉著眼睛說。
只見梅若聽了她的話騰的一下跪的筆直,忽而又跌坐下去。
她兩手撐地,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聲音也變的沙啞:「夫人,梅若服侍了您幾十年。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沒有半點兒差池。今後,梅若不能再服侍您了,您要多保重身體才行!」說完,她一抹臉上的淚,轉了個方向,看向莫清輝,又說:「老爺,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跟二夫人無關,您處罰奴婢吧!」
柳湘蓮這時微不可見的長舒了一口氣。同時,眼裡也掉下兩顆淚來。畢竟是從小服侍自己的人。情同姐妹。若不是實在沒法,她也不會走這一步。
莫蘇蘇一直盯著她看,見她如此,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連自己最忠實的丫鬟都能拿來頂槍,這個人可真夠歹毒的。
不過,她今日可不止是只有這一件事。這次,她讓梅若頂了,下次,她倒要看看,她還能讓誰來頂罪。
莫清輝盯著地上跪著的梅若看了半晌,胸膛來回的起伏良久,這才沉聲說道:「念你跟著二姨娘時間也不短。便賞你個全屍。來人,拖出去。」
「是。」
門外的侍衛上去,一邊一個拉著梅若的胳膊將她拖著離開了。
梅若沒有求饒,也沒有再說一個字,只是緊閉著雙眼,一聲不響的被人拖走。
柳湘蓮的眼睛一直看著那個身影。直到看不見了,還在張望著。眼中蓄滿了淚水,卻不敢再流下了。只是拚命的忍者。
莫蘇蘇見她那個樣子,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這是不是就應了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親卿性命。
「既然這件事情已然結束,那麼大家……」
「慢著,爹爹,女兒還有一件事情要說……」
莫清輝剛剛經歷了一場差一點兒就失去兒子的驚險刺激,這個時候,見事情已經解決,便想回去好好休息了。可他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莫蘇蘇打斷了。
「你還有何事呀?」
莫清輝揉了揉太陽穴問。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奈到了極點。
這時,除了柳湘蓮,其它的人也都坐的有些累了,看起來都有些不耐煩了。若不是莫清輝再這兒杵著,她們興許站起來就走了。
「是這樣的。女兒上次被人活埋的事情,爹爹還記得嗎?」
莫蘇蘇的這句話問出來。所有的人的屁股馬上便又坐的牢牢的了。特別是四姨娘和二姨娘的目光,瞬間嗖的一下便射了過來。如兩道箭一般快速。
那三姨娘和那幾個新來的姨娘倒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不過,也不是全然不理,全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在這一場較量中,她們都希望柳湘蓮能輸。如此,便又能去掉一個競爭對手。
柳湘蓮如今只是孤家寡人,就連莫蘇瑾都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根本不過問她娘親的事。那柳家就更別提了。柳老夫人如今病著,柳國公剛剛經歷喪子之痛,也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再說了,他本就對她這個妹妹心生怨恨,也懶得管她的事。
這時,莫清輝抬起頭,看了莫蘇蘇片刻,這才說道:「這件事,你也自己查了?」
「當然,女兒曉得爹爹您公務繁多,當然顧不得女兒被人下毒活埋這樣的小事兒,因此呢,女兒便自己找人查了。也幸虧了,天可憐見,被女兒給查出來了。今日呢,女兒只是想當著爹爹的面,將這件事的真相說出來,至於如何處置,女兒便不勞爹爹費心。女兒準備將這件事稟告了太后。由她老人家替爹爹您代勞。哦,對了,六皇子也說了,要替蘇蘇徹查此事,若蘇蘇將我查到的都告訴他,爹爹您說,他會是什麼反應?」
莫蘇蘇的一席話說的莫清輝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他沒有想到,莫蘇蘇果真會背著自己去查這件事。其實,這麼些年,他仰仗柳家慣了,因此會包庇縱容柳湘蓮。可如今柳家已經敗落。他完全沒有必要再顧念柳家。
可當他真正面的這樣的問題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了。
柳湘蓮,這個女人,從十六歲嫁入莫家,一直為了得到他的心做了很多。年輕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將她看在眼裡。因為憎惡柳家,便也一併憎惡她。
他的心裡只有桌思。可柳湘蓮不論對別人如何,對他莫清輝從始至終都是很好的。
他還記得那一年,他剛剛來京城趕考的時候,住在富華客棧的時候,身上的盤纏用完了,是她派自己的丫鬟給他送來了三百兩銀子。他才得以在京城裡待了下去,也才能夠考上狀元。
現在想來,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在她之前,他就認識了桌思。
而後來的事,才更讓他對她反感了起來,那就是他得知她是柳國公的女兒,還仗勢欺人的非要嫁給自己。
若不是太后,他或許,根本就不可能娶思。
也因為此事,他對柳家更是有了些許不滿。
成親以後,他終日和思在一起,一直冷落著她。可她這麼些年,卻一直對自己關懷備至。曉得他最喜歡吃的是什麼,曉得他最喜歡喝的是什麼。她曉得他一切的習慣。可他卻從來沒有關心過她。
一個女人的青春就這樣被他消耗殆盡在這無邊的歲月裡。他,以為他從來不曾在意過她,以為自己並沒有喜歡過她。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他遲遲不願意查明真相,只是不想將真相就這麼**裸的呈現在眼前。
他在潛意識裡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他也一直拒絕承認自己心裡的感情。人說日久生情,十幾年的夫妻做下來,說沒有感情那都是假的。
「爹爹,女兒帶回來了一個人。您先見見如何?」
莫蘇蘇並不理會莫清輝的心思。她一心只想除去這個女人。即便今日不能除去她,那麼以後,她還是會繼續。她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不允許她將這個惡婆娘逍遙法外。
莫清輝冷冷的目光看向莫蘇蘇。並不答話。
莫蘇蘇卻並不理會,只是拍了拍手。
從大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此人瘦瘦弱弱。穿一聲粉紅色的丫鬟服侍,她走的很慢,卻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大廳的燈光很暗,卻足以看清楚此人的模樣。
一張小小的臉,大大的眼睛盈滿了淚水。有些塌的鼻樑,和那一張伶牙俐齒的小嘴……
「小桃紅!」
四姨娘在看見小桃紅的時候,忽的站了起來。彷彿最吃驚的人不是二姨娘,而是她。可是,誰都曉得,小桃紅是二姨娘的丫鬟,不是她四姨娘的。
四姨娘彷彿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二姨娘卻依然穩穩的坐著。但她的眉毛卻在不自覺的一跳一跳的。一雙手也微微的顫抖著。
莫蘇蘇當然沒有錯過柳湘蓮的表情。而四姨娘,她的問題還麼有完全查清楚,她不打算打草驚蛇。不過,時間也不會太久的。
她在心裡冷冷一笑。接著說道:「小桃紅,你們大家都認識吧?蘇蘇想問二姨娘一個問題,小桃紅最近為何消失了?她以前是您派來伺候我飲食的丫鬟,可為何,蘇蘇自從大難不死回來以後就不見她了呢?」
「她……她那日打爛我房裡的一個價值連城的花瓶,怕我責罰,便偷偷的跑了!」
柳湘蓮眼神遊離,急急的說完,又說:「怎麼,你想用小桃紅來陷害我嗎?只怕老爺和眾位姨娘都是不會信的。」
莫蘇蘇呵呵一笑。她早就料到柳湘蓮有這一手。先發制人。
不過,她並不著急。只是命令小桃紅。「將你曉得的都說出來。我會為你做主。若是你不肯說,我不殺你,我想,也有人想要殺人滅口。你說是不是?」
那小桃紅還沒有聽完,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著說道:「老爺,是二姨娘命令奴婢在半年前就給大小姐的飲食裡下毒的。後來,大家都以為大小姐死了,二姨娘便想要殺人滅口,那時,奴婢曉得二姨娘不會放過奴婢,便早早的逃了。因此,才能苟延殘喘活到今日。奴婢今日所說句句真實,沒有半句假話,還請老爺明鑒。」
莫清輝面無表情的聽完小桃紅的話,瞳孔一縮。看向柳湘蓮。柳湘蓮在接觸到這樣的目光的時候,突然身子一縮。
片刻,她才反應過來,她急急的說:「老爺,奴婢沒有做過。奴婢沒有做過,你要相信奴婢呀!那小桃紅分明是分明是認為奴婢平日裡對她太多嚴厲,因此才想出這個辦法來陷害奴婢的。老爺您可千萬不要信啊!」
莫清輝並不言語,只是盯著她。直盯的柳湘蓮渾身不自在起來。莫清輝這才收回目光。轉頭對莫蘇蘇說:「蘇蘇啊,爹爹曉得這件事了。會好好調查的。你且先下去,待爹爹將一切都查明了,定然給你一個交代。好嗎?」
「呵呵,爹爹,人證就在這裡,您還要查什麼?」
莫蘇蘇不怒反笑。她早就料到莫清輝不會對柳湘蓮下手。
笑完,她冷冷一笑說道:「沒關係,我剛剛也說過了,我已經打算將這件事稟明太后,蘇蘇相信,太后她老人家會為我做主的。爹爹,若沒有什麼事,蘇蘇便退下了。您慢慢查吧。不過,小桃紅我可要帶到宮裡去,讓她跟太后慢慢的說道說道這事。」
莫蘇蘇說著,將小桃紅一把拉起,起身就向外走。
「慢著,你給我回來!」
莫清輝見莫蘇蘇如此態度,氣的一張臉成了豬肝色。站起身來,恨聲說道.
莫蘇蘇回頭,笑的很是妖嬈:「那爹爹打算如何處置二姨娘呢?」
莫清輝又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這才說:「家醜不可外揚。你還是不要告訴太后了。來人,將二姨娘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哦?只是五十大板?」
莫蘇蘇挑眉。不過,這樣也不錯,五十大板打下去,估計她不死也要脫層皮。像她這樣大的年紀,能挨過也算不錯了。也好,姐有的是時間,那就陪你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