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塵走過去又從那些罈子中拎出一壇來.然後帶著兩罈酒步出了門.雪無塵帶著酒並未回自己的居處.而是御風出了歸雲仙山.
林無諱和顧蒼溪彼時正在山下林無諱所居的緣取閣院中議事.都看到了雪無塵離山.
「他還真是安閒.」
顧蒼溪氣的就差沒跳腳了.仙界現在因為魔界的戰帖.都在忙著做迎戰準備.歸雲自然也是.看到雪無塵從回來那日便諸事不理.就連他們跟他說話他也只是坐在那裡不發一言.這可是氣壞了顧蒼溪.
林無諱也皺著眉.雙手袖在廣袖之中.望著雪無塵離去的方向看了好一會.
「那個孽障.」顧蒼溪想起無明.就氣的咬牙.恨不得無明就是一隻小螞蟻.他現在就碾得她粉身碎骨.「沒想到她不僅心思歹毒.殺害同門.居然還沒羞沒恥.竟然對自己師父……竟然存了那般心思.哎.」
說到最後顧蒼溪也沒了話形容他此刻的憤怒.只能氣的甩袖.
「之前我就說那孽障不能留.現在弄成今日局面.若是她做出的那些事被人知道.我歸雲顏面何存.以後歸去真是無顏見師尊……」
顧蒼溪那日見無明與雪無塵二人相見之後.無論是話語還是行動都表現的很奇怪.不由心生懷疑.到後來聽到無明那些話之後.才恍然明白.氣得差點當場上前一劍斃了無明.省的讓歸雲蒙羞.怎奈當時太多人在場.好在無明和雪無塵兩人都說的不慎明白.那些其他門派的弟子應該也都沒有察覺.不然歸雲這麼些年的清譽.肯定全都毀在了那個孽障手上了.
林無諱其實在之前也隱隱察覺到了無明對雪無塵的感情.但是因為她從未做出什麼逾矩之事.加上認定這是雪無塵與無明二人師徒之間的事.雪無塵自然會處理好.所以他也就沒在意.可是現在看來.事情遠不止向他想的那樣.現在讓他擔憂的事情.現在似乎也發生了.
林無諱歎了口氣.緩緩道:「據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並不只是無明一個人的問題.」
顧蒼溪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恍然明白過來.驚訝的看向林無諱:「你是說……無塵他.也動情了.」
林無諱雖然最不希望情況是如此.但是還是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恐怕確實如此.」
這下顧蒼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雪無塵帶著酒去了人間他受傷時呆著的那個無名山谷.
山谷內因為前幾日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所以之前的狼藉被雨水沖刷之後.已經變了個模樣.本來坑坑窪窪的地方.有的被雨水沖平了.有的積了水.成了一個個小水塘.在陽光下清晰的映著藍天白雲.綠茸茸的小草已經長出很高.將之前的狼狽場景遮了去.加上現在三三兩兩在那些水塘邊上飲水嬉戲的鹿麂禽鳥.倒像是這裡本來就是如此模樣般.沒有那簡陋樸拙的竹屋.沒有那盛放的滿院丁香.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幾日.卻已是人事變幻.滄海桑田.
雪無塵循著昔日的位置.走到竹屋所在的位置.然後在他往昔最常坐著飲茶的廊下站定.抬眼看向南方.目光定在那兩棵梨樹之上.
也許那已經算不得是樹了.
「師父師父.你看.」
昔日.明媚的陽光之下.無明一臉歡喜的疊聲喚他.
「師父.你看.這棵樹代表師父.」少女指指那棵大一點的小樹苗.跟獻寶似的.眼中似乎還帶著幾分驕傲.又指指那棵樹苗旁邊一棵更瘦小的樹苗.「這可就是我啦.」
現在那棵代表雪無塵的梨樹苗已經只剩下兩根枝椏.葉子也沒有多少了.那棵代表無明的小樹更慘.在無明每日的悉心照料下.好不容易終於活下來的小苗.現在已經攔腰折斷了.斷掉的枝葉都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半截細瘦的樹幹歪斜著埋在土裡.如此.肯定是活不了了.
兩棵樹上還帶著些許未散盡的靈力.細細感應.便能分辨的出.那時無明的靈力.她的靈力跟她的人一樣.帶著讓人感覺舒適的清新與生機.那兩棵樹的周圍現在都變成了深坑.積滿了水.樹底下的那一小片土地.像是小島一般.孤零零的立在水塘裡面.
不過是兩棵樹.竟然也如此執著的想要保護嗎.
雪無塵立在那裡看了一會.直到皓月升空.才轉身尋找喝酒的地方.
以前放在院子裡的石桌石椅現在也已經被毀的粉碎.雪無塵見還有一塊大一點的石桌面在.便拎著酒罈子坐到了上面.
雖然重新建個一模一樣的竹屋.將這裡恢復成以前一模一樣.也只不過是他一揮手之間的事情.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
就是再恢復了又如何.再做出來的.畢竟已經改變.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何必執著.
拍開封泥.濃郁的香味從壇中溢出.凝香子的味道.讓雪無塵唇角微微揚起.
「真是好酒.不過.一個人獨酌.似乎少些趣味.」
雪無塵抬頭.夢華陽踏月而來.至雪無塵身邊.也在那塊大石上坐下.從袖中掏出兩隻白玉酒盞來.放置石上.
雪無塵一一斟滿.自己端起一杯.
「為何而來.」
夢華陽端起酒杯.對著亮如銀盤的皓月.欣賞了一下白玉酒杯中橙黃亮澤的酒液.挑了挑眉.答非所問.「早就聽聞她釀的酒早已聞名仙界.就連酒仙都頗為讚賞.不過直至今日才得見.」
雪無塵自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酒.他還真不知無明就連釀酒都這麼有天賦.淺酌一口.入口綿軟.齒頰留香.
兩人飲盡杯中酒.夢華陽伸手去拿酒罈.看到了另一壇還未開封的.見兩隻罈子不同.想起些事情來.
「另一壇也是她釀的.」
雪無塵順著夢華陽的視線看去.點了點頭.
「應該是.」
「據說明兒只釀過兩種酒.一種是我們剛剛飲的用凝香子釀製的果酒.另一種似乎還沒有人嘗過.」
「為何.」
夢華陽聞言未做答.只是輕聲一笑.笑聲裡.帶著幾許冷意.
雪無塵也不由跟著笑.只是笑的苦澀無比.
為何.只因那酒還未釀成.釀酒之人便已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