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城郊外的破廟裡,一個身穿梁家隨從衣服的男子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另外一個則著急的走來走去。
「昌哥,救……救我!」那渾身是血的男子忍不住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抓住那個走來走去的人。
「救你?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啊,只是一個小屁孩,身邊怎麼能有那麼多的高手?你也知道二小姐的脾氣,事情搞砸了,我們……」男子氣急敗壞的喊道。
渾身是血的男子只能趴在地上不說話。
破廟外有響動,那叫做昌哥的男子趕緊警醒的喊了一聲:「誰?」
「是我!」一個青衣中年男子大步進入。
昌哥一見是楚府總管莫江,立即上前道:「莫總管,你來了就好,這件事情是二小姐吩咐我們做的,與我們真的無關,莫總管,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兄弟做主!」
莫江冷冷的看了地上手上的男子一眼,手中一抖,那男子立即沒有了氣息。
昌哥嚇得一屁股蹲在地上,「莫總管……」
「為了不牽連到二小姐,你就自己了斷吧!」莫江冷聲道。
昌哥一怔,爬起來就想跑,卻被莫江用繩子從後面緊緊的勒住,一會兒也就沒有了氣息。
莫江淡淡的拍了拍手,面上帶著陰狠的笑,也就出了破廟。
此時,楚家姐妹已經在回去都城的路上。
「三小姐!」莫江騎著馬從後面追上來,縱馬與馬車平行,低聲道:「事情已經全部辦妥了,三小姐可以安心上路了!」
楚鳳在馬車裡聽了,淡淡的應了一聲,回眸冷冷的望著楚鴛。
「鳳兒,你不要生氣,我也是報仇心切,你也知道,如果楚一清真的回家,那咱們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就……」楚鴛被楚鳳瞪得心虛,趕緊說道。
「如果能夠這麼簡單就能料理了楚一清,那我還費那麼多的心思幹什麼?二姐,你可讓我說你什麼好?」楚鳳冷冷的哼了一聲。
楚鴛垂下臉,不吭聲,心中卻不服氣,這一次她可是做的非常的聰明,利用袁夫人挑事,只是可惜手下武功太差,竟然沒有趁機將阿寶推下井去!
「總之這次回去,爹問什麼,我什麼都不要說,全都由妹妹來說,好嗎?爹爹如今一心想要利用楚一清拉攏五王爺,這也是派咱們前來的目的,如果知道咱們在背後搗鬼,那可就……」楚鴛這會兒也有些後怕。
「現在你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麼去了?不過這件事情也能說得通,如果爹爹問起來,你就一口咬定說要將阿寶帶走,逼著楚一清回家就可以!」楚鳳冷聲道。
楚鴛趕緊點頭。
楚家兩姐妹在那玩空心思的算計怎麼回去交差,卻不知道大難已經臨頭。
梁萬做魯城都尉多年,護衛魯城安全,自然不是平庸之才,不過兩日,他的人就在郊外破廟找到了那兩人的屍首,殺人者雖然做的漂亮,但是還是漏下一下蛛絲馬跡。
從那日之後,楚一清盡量多陪著阿寶,這一日,她見天色晴好,就準備帶著阿寶上街上逛逛,剛剛走出大門,就見梁萬騎著馬而來,見了楚一清也就客氣的下馬上前道:「楚姑娘這是要出去?」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正想帶著孩子出去逛逛,不知道梁大人前來是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貴公子的傷勢……」
「哦,不,大夫已經說過,小兒已經無恙,這次來,我是想跟姑娘澄清一下那日的事情!」梁萬趕緊說道。
楚一清一聽,便知道他是有目的而來,不然以她一介草民,怎麼會如此勞動他大駕,也就低聲對阿寶說道:「阿寶,你先跟盈芊姐姐在車上等一會,娘親一會就出來!」
阿寶乖巧的點點頭,揮揮小手道:「娘親你快點出來!」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將梁萬讓進大廳。
「楚姑娘,先前有些誤會,差點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這說起來,我們兩家與楚姑娘還是有些淵源的,我的先父曾經追隨過五王爺,只是可惜後來被貶到了魯城!」梁萬一坐下,也就切入正題。
楚一清一聽,也就知道這梁萬已經將她與厲煌的關係摸得清清楚楚,也就笑道:「原來梁大人是看在五王爺的面子上!」
梁萬絲毫不避諱,笑道:「如今五王爺最受皇上寵愛,朝廷之中更有流言,說皇上有意思廢太子重新立儲,如今朝中大臣哪一個不是想要擦亮了眼睛,追隨一名明主。說起來,我與楚姑娘也算是有緣,不打不相識麼,我願意將查到的一切告訴楚姑娘,也算是表示一下我追隨五王爺的決心與誠意!」
楚一清雖然知道與厲煌在一起,就難免被牽扯進這漩渦中來,如今這般被人明示卻還是第一次,她也就笑道:「梁大人願意追隨五王爺是最好,我會向五王爺轉達梁大人的意思!」
梁萬有些不甘心,如今朝中局勢並沒有明朗化,在他看來,他如此表示忠心,楚一清一定會推心置腹,卻想不到只是這樣一句有些敷衍的話,當即就有些不高興,但是想想先父臨終遺言,要他效忠五王爺,也就只能說道:「那我就等楚姑娘的好消息!」梁萬說著,將一張紙放在楚一清的面前,說道:「這是有人目擊到那兩人的長相,我找人畫了圖樣,已經詢問過別館的人,這兩個人應該是楚府的隨從,有人看見他們在別館之中出沒過!」
楚一清皺眉:「是楚府的人?」
梁萬點點頭:「楚姑娘還是小心些好!如今護國公雖然與太子做對,但是也沒有明確表示支持五王爺,如今又派人來意圖對楚姑娘的孩兒不利,楚姑娘應該早作打算!」
楚一清淡聲道:「多謝梁大人的提醒,我知道怎麼做!」
梁萬也就點點頭,告辭出去。
梁萬走後,楚一清靜靜的坐著不說話,廢太子重新立儲,是真的嗎?
「小姐,小少爺都等的著急了,可以走了嗎?」盈芊在外面等不到楚一清出來,也就趕緊進了大廳,見到楚一清沉思的模樣,也就問道:「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一清將心神收回道:「先陪著阿寶去逛街,回來再說!」
盈芊也就趕緊應著。
今天是廟會,是魯城繼石榴節之後又一重大節日,雖然比不上石榴節熱鬧,但是人也很多,再加上今日天氣格外的暖和,沒有風,初冬的太陽暖暖的,一掃前幾日颳風冷沉的天氣,所以出來逛廟會的人特別的多。
從街口一直延伸到魯城外的河邊,路的兩邊擺滿了各式的小玩意,自然是以胭脂水粉、珠寶首飾、雜貨物品多一些,另外還有說書、雜耍的攤子,最吸引人的是各種吃喝的攤子,雖然眼下各種物資缺乏,可是那些賣小吃的,還是想盡了各種法子,蒸包、煎餃、涼皮、槓子頭、烤紅薯,楚一清還看到了她最先做的火燒跟臭豆腐,只是可惜那兩個物件已經賣了接近兩年,人們早就不稀罕。
看到臭豆腐,楚一清就想起了王光明,如今臭豆腐都流傳到了魯城,那楚寒更是到處都是仿冒,也不知道他的生意如何了!
「娘,你看這個!」阿寶突然叫起來,打斷了楚一清的沉思。
楚一清抬頭去看,就見許多人拿著煙花向河邊走,河面上停著十幾隻裝飾華美的大船,聽四周的人說,今日城裡的妓女都會在船上迎接客人,那些富商、權貴也就買了煙花,準備晚上燃放討那些女人的歡心。
楚一清以為阿寶想要看煙花,也就說道:「阿寶,晚上咱們在家就能看到煙花了,那個河邊不能去!」
阿寶搖搖頭道:「娘,阿寶不是想看煙花,阿寶是想爹爹了,爹爹好久沒有看我們了!」
楚一清一怔,倒沒有想到阿寶的心思這麼細膩,想起臨出門樑萬說的那些話來,楚一清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廢太子重新立儲,厲煌的最終目的就是這樣嗎?
「娘,你為什麼不說話?」阿寶突地拉住楚一清的小手,輕輕搖晃道:「娘不想爹爹嗎?」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摸摸阿寶的腦袋:「娘也想,可是齊公子很忙!」
「我們可以去找爹啊,阿德說了,爹就在都城呢,離著不遠!」阿寶抬起小手,似乎想要指個方向,但是比劃了好久,也沒有想起是哪個方向,只能說是都城。
「阿德跟你說的?」楚一清眸色一暗,阿德什麼時候跟阿寶說過話?她還以為阿寶不知道阿德的存在。
「是啊,阿德說了,等阿寶長大了,要阿寶去都城找爹呢,他說爹在都城有好大的一間房子!娘,咱們也去住好不好?這樣的話,就沒有人說阿寶沒有爹了!」阿寶說到最後,竟然委屈的嘟起了小嘴。
楚一清皺眉,抱起阿寶,對盈芊道:「盈芊,咱們回去!」
盈芊一愣,上前勸道:「小姐,阿德說不定不是故意的,他哪裡知道小少爺會記住這麼多!」
楚一清卻緊繃著臉不說話。
回到府中,楚一清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看護著,也就讓盈芊去喊阿德。
「阿德拜見楚姑娘!」阿德無聲的走進大廳,俯身道。
「阿德,眼看著就要到了冬日,這裡比不得上家村,沒有地暖,沒有木炭,就辛苦你帶著府中幾人去城外砍柴,準備過冬吧!」楚一清淡淡的磕著瓜子說道。
阿德一怔,抬起臉來,有些驚訝的望著楚一清。他是王爺府中最好的暗衛,如今跟了楚一清,也是為了護衛小主子的安全,去砍柴?
「怎麼?你不願意?」楚一清聽著嗑瓜子,淡淡的斜睨著他。
阿德趕緊搖頭,低聲道:「王爺吩咐阿德追隨楚姑娘,自然是楚姑娘讓阿德做什麼,便做什麼!」
楚一清也就又撿了一個瓜子磕道:「那就去吧!」說著,便讓阿德出去。
阿德出了大廳,便見有兩個粗使的小廝已經準備好了家把什等著,斧子、扁擔、還有繩子。
「德爺,咱們快點上山吧,姑娘說了,這一日就要三百斤柴火呢,砍不完可不能吃飯!」其實一個小廝,叫做德旺的,討好的上前,哈著腰說道。
「是是是,德爺,知道您幹不慣這種粗活,可是姑娘吩咐了,沒有法子!」另外一個叫做油頭的也趕緊說道。
阿德冷冷的看了那兩個粗使的小廝一眼,完全不講他們放在眼中,逕直拿過那斧頭、扁擔,出了府門。
德旺跟油頭趕緊跟上。
郊外的山坡上,德旺跟油頭一邊砍樹,一邊小心翼翼的看了遠處表情冰冷的阿德一眼。
「這傢伙啊,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得罪了小姐!」德旺低聲道。
油頭趕緊噓了一聲:「那人武功高強,有順風耳呢,你小心禍從口出!」
阿德神色陰冷,一斧子砍在一根碗口粗的小樹上,那小樹應聲而斷。
三日之後,阿德邁進大廳,一下子跪在楚一清的面前,低聲道:「姑娘,阿德知錯了!」
楚一清看著他,淡聲道:「你真的知道?」
阿德點點頭:「阿德雖然是王爺一手調教,可是如今跟著姑娘,那就應該視姑娘為主子,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有的心思不能有,阿德並不是有心對小少爺說那番話!」
楚一清淡笑道:「阿德,你不是個多話的人,你說那些話也一定有什麼目的,不是嗎?」
阿德卻磕頭道:「姑娘誤會了,只是阿德學人嚼舌根,給姑娘添了堵!」
楚一清冷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砍十日的柴火!」
阿德身子一僵,摸摸這幾日風乾的臉,最終還是磕頭,出去。
盈芊端著瓜子進來,低聲道:「小姐莫不是還在生那幾句閒話的氣?」
楚一清搖搖頭,轉眸問道:「你什麼時候聽阿德說過閒話?他受過訓練,是惜字如金的,說出那番話,必有其用意!」
盈芊一怔,「小姐是懷疑王爺?」
楚一清不語,她也不希望懷疑厲煌,但是阿德跟阿寶說都城的事情,當真讓她心中不舒服,總覺著有一種有人跟她爭搶阿寶的感覺。
「或許是王爺著急要娶小姐過門,自然想先勾引小少爺!」盈芊勸慰道。
是嗎?楚一清皺眉,以前雖然覺著厲煌對阿寶有些好的過分,但是因為懷疑是他要討她歡心,所以也就忽略了這件事情,但是這次阿德慫恿著阿寶去都城找厲煌,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
「反正這些日子不忙,我會自己看護阿寶,讓阿德舒展舒展筋骨也好!」楚一清冷聲道。
盈芊也就不再勸,頓了頓說道:「小姐,十四回來了,就在外面,小姐要見嗎?」
楚一清點點頭,盈芊也就趕緊讓十四進來。
「小姐,查清了,那兩個人的確是楚二小姐的手下,被莫總管滅了口,死在了郊外,如今楚府兩個小姐都已經回到了楚府!」十四進來跪地稟報道。
「她們兩個倒跑得快!」楚一清皺眉,她容忍了那麼多次,她們卻不知悔改,這樣下去,只會更加縱容她們。
「盈芊,將十五叫進來,我有事情吩咐!」楚一清冷聲道,這一次,她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楚家的那兩個女人,敢動她的阿寶,她會讓她們生不如死!
盈芊趕緊去叫。
十五走後,雷淵前來求見:「楚姑娘,屬下要回都城一趟,姑娘可有什麼話帶給我們王爺?」
楚一清搖搖頭。
「那楚姑娘自己保重!」雷淵也就不再問,立即恭敬的退下。
雷淵出門,正好遇到一個僧人打扮的人在府門外求見楚一清。
「這位小哥,你就說是楚寒故人慧明特來求見,楚姑娘就一定會見我的!」慧明站在門外,雙手合十道。
初四看了慧明那身不僧不俗的打扮,也就讓他等在一旁,讓人進去稟報。
雷淵站在台階上,等著初三牽馬出馬,等的那馬匹出來,雷淵也就跨身上馬,疾馳而去。
慧明怔怔的望著雷淵遠去的身影,突地一把抓住初四問道:「那人也是你們府中的人?」
初四遠遠的看了一眼,說道:「那是咱們小姐的朋友,有問題嗎?」
慧明趕緊搖搖頭,手心裡卻攥出汗來。
一會,有小廝來稟報,初四也就說道:「小姐讓你進去呢!」
慧明卻愣愣的站在那兒不動。
「喂,小姐讓你進去呢!」初四忍不住,上前拉了慧明一把。
慧明身子一顫抖,一下子嚇得跪在地上:「饒命啊,饒命,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初四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就大聲嚷道:「你這是幹什麼,我說小姐讓你進去呢!」
「不不不,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我改日再來!」慧明說著,慌裡慌張的滾下台階,鞋子掉了都顧不上穿,撿起來就跑了。
初四疑惑的皺皺眉,初三就上前問道:「這人是誰?怎麼這副德行?」
初四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說是楚寒的故人,小姐讓他進去了,他卻嚇得跑了!」
初三也就搖搖頭道:「不管他,瞧他不僧不俗的人,定然不是什麼好人!」
蓮藕的生長進入關鍵時期,需要噴殺蟲劑,原本楚一清想要柳毅去上家村取,卻想不到慧明竟然找到魯城來,當即也就趕緊讓人請慧明進來,卻想不到在廳中等了一刻鐘也不見人,於是也就派盈芊去問。
盈芊回來回復道:「小姐,初四說那個慧明走了,慌裡慌張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一清一愣,那慧明一直給她雷公籐,相信他來魯城也是因為雷公籐的事情,怎麼會突然走了?
「盈芊,你讓十四去查一下,盡快找到慧明!」楚一清冷聲吩咐道。
盈芊趕緊應著。
客棧之中,尤三夫婦兩人等著,見慧明回來,也就趕緊迎上去道:「如何,這次又拿到多少銀子?」
自從上次楚一清讓他們三人從都城帶雷公籐之後,尤三夫婦就不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反正楚一清種著幾千畝地,需要的雷公籐用量大,平日裡他們上山採挖、曬乾、炮製,就需要很多的時間,這一次帶了十包雷公籐粉來,自然是想要賣個好價錢!
慧明趕緊低聲道:「去屋裡再說!」
尤三夫婦見慧明如此神秘,還以為這次發了大財,當即立即喜滋滋的進了房間,卻見慧明什麼都不說,卻開始收拾行李。
「慧明,你這是幹什麼?咱們辛辛苦苦的干了兩個月,炮製出這些雷公籐來,莫非你是想私吞不成?」尤三眼睛一斜,立即上前抓住慧明的包袱。
「什麼私吞,這藥在這兒,我可是一點都沒賣,你願意要便拿去吧!」慧明說著,從身上解下隨身帶的包袱來,丟在尤三的面前。
「怎麼?楚姑娘不要貨了?」尤三一愣,罵道:「奶奶的,那女人不是說要貨的嗎?要不然咱們三個辛辛苦苦兩個月是為了什麼?」
慧明不想解釋,只是說道:「你們願意去賣,就自己去,大不了我少分一點,反正我是不去了!」
尤三氣道:「這楚姑娘是跟你談的生意,我們去,楚姑娘會給錢?表弟,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怎麼了?上次也是,咱們闖了那麼大的禍,楚姑娘都放過咱們了,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你跟她不是舊相識嗎?」
慧明哪裡敢說出那件事情,只得說道:「表哥、表嫂,這買賣不好做,咱們不做了,還是回去幹咱們的老本行!」
「喲,那是誰說人販子傷天害理的,這會兒又要干老本行了?這一行,不犯法,不怕查,收的銀子又多,為什麼不幹?你要不干也要說出個子丑演卯啊!」尤三婆娘自然是不幹。
慧明無法開口,正為難著,就聽見外面有小二拍門道:「三位客官,有位小哥找你們!」
慧明心中一驚,正待要尤三不要開門,可是卻已經晚了,尤三已經開門,就見外面站著十四。
楚府,慧明神情緊張的僵立著身子,不敢抬頭看楚一清的眼睛。
「慧明,你到了我府門前為何又退了回去?這些藥,你不打算賣給我了嗎?」楚一清冷冷的問道。
慧明立即擺手:「楚姑娘,我哪裡敢,這些藥就是拿來給楚姑娘,只是……只是……只是我那會兒尿急,就先去撒尿了,本想著撒完尿再來,誰知道……」
楚一清眸色一暗:「你以為這樣的謊話能騙得過?」
慧明眸光一縮,趕緊低下頭,手心之中緊張的全是汗。
「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麼?」楚一清冷冷的盯著他。
慧明咬咬唇,脖子一梗道:「其實,其實是有人以更高的價格買我的藥,我有些猶豫,就想著回去想想,所以……」
楚一清見他不肯說實話,也就冷聲吩咐盈芊道:「讓他先在府中住下來,沒有我的吩咐不能到處亂走!」
慧明一愣,嚇得渾身發抖,卻又不敢說出真相,只得硬著頭皮跟著盈芊下去。
一刻鐘之後,盈芊回來,稟告道:「小姐,那三人已經安排好了!」
楚一清點點頭,說道:「那個叫做慧明的,你派人仔細的看著,如果有什麼異樣就趕緊告訴我!」
盈芊也不敢問為什麼,只得應著。
此時,都城五王爺府,厲煌聽完雷淵的稟報,冷冷的皺起眉頭,「楚府這兩個女人,還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雷淵低聲道:「楚姑娘似乎要動手了!」
厲煌眸光一暗:「牽扯到阿寶,楚一清自然忍不住,不過現在不是她出頭的時候,雷淵,你派人攔住楚一清的人,至於楚鴛那邊,給她個教訓,打斷一條腿就成!」
雷淵有些猶豫,「爺,這楚鴛雖是庶出,可是也是楚府中人,爺這樣明目張膽的與楚占天為敵,那……」
厲煌冷冷一笑;「你以為楚占天那個老狐狸會為了一個庶出的女兒膽敢與本萬為敵?你別忘記,現在他江湖盟主的地位被龍堂威脅,朝廷之中又受到大皇兄的排擠,現在他不敢輕舉妄動!」
雷淵還是有些顧慮,低聲道:「爺,其實要教訓楚鴛,有更好的法子,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厲煌幽幽一笑:「那就交給你,本王只要一個結果!」
雷淵趕緊領命去辦。
立冬之後第十五天,楚鴛帶著丫鬟婆子去寺廟燒香祈福,突地被人從石階之上推了下去,後又被人踩踏,摔斷了一條腿,踩得臉都變了形。
都城楚府,楚占天冷冷的望著躺在床榻上的楚鴛,眉頭緊緊的皺起。
「老爺啊,您可一定要抓住這幕後黑手,給鳶兒一個公道啊!」姚氏跪在地上大哭。
「閉嘴!」楚占天冷聲道,看著姚氏娘三個道:「不要以為本座不知道你們幹的好事,你們兩個,口口聲聲說是替本座去勸清兒回來,結果在魯城招惹是非,散佈流言,怎麼,是怕楚府的事情人家知道的少是不是?還聯合農官下毒,燒死蔬菜,你們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沒人知道?」
在楚占天的冷厲聲中,姚氏不敢哭嚎了,楚鴛也嚇得不敢掉淚,只有楚鳳的面色異常的冷靜。
「爹爹,我們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要勸大姐回家,原本以為大姐在外面步步難行,就一定會知錯改過自新,回來祈求爹爹的原諒,誰知道大姐的性子竟然如此執拗,死不悔改,爹爹可以責罰我們辦事不利,可是如今姐姐是被人陷害,爹爹理應為姐姐出頭而已!」楚鳳跪下來道。
楚鴛也捂著滿是傷痕的臉道:「爹爹,你可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
姚氏也就趁機說道:「老爺,鳶兒怎麼說也是你的女兒,如今這腿,大夫說治好了也會跛,鳶兒的這一生可就……這人如此歹毒,完全不講老爺放在眼裡,老爺難道就任他們欺負?」
楚占天冷聲道:「這人是誰,本座自然會查明,只是你們娘三個,老實一些,不要再在背後興風作浪,明白嗎?」
三人皆都嚇得不敢吭聲。
楚占天出了房間,將莫江叫來,冷聲吩咐道:「可有消息?」
莫江趕緊答道:「主公,當時人多混亂,根本無從查找,但是那些人能夠躲過咱們楚府的護衛,將小姐推下山去,恐怕絕非一般人那麼簡單!主公,此次在魯城,兩位小姐的確是幹了一些糊塗事情,竟然差點還壞了皇上的大事,你說會不會是皇上……」
「絕對不會,皇上現在還依仗本座,絕對不會動本座的人!」楚占天冷聲道。
莫江自然不敢將楚鴛想要殺死阿寶的事情抖擻出來,也就不再吭聲。
「再去查,一定要將這個人查出來!」楚占天冷聲道,一掌拍在院中的楊樹上,碗口粗的楊樹應聲而倒。
莫江趕緊應著,急匆匆的退下,卻遇上從邊關回來的楚桓。
楚桓一身青衣,原先白皙的膚色因為長期在邊關風吹日曬,乾燥了不少,卻令那臉上的稜角更加分明,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公子回來了?」莫江趕緊上前行禮。
「莫叔這麼匆忙是要去哪裡?」楚桓淡淡笑道。
莫江歎口氣,將府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也就說道:「如今咱們楚府在朝廷中,江湖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不然的話,那人也不敢對楚二小姐下手!可憐楚二小姐,還沒嫁人,這腳恐怕……」
楚桓卻徑直問道:「楚鴛跟楚鳳去過魯城?可見過清兒?」
莫江老實回答道:「見過,只是又不歡而散!」
楚桓冷笑:「莫叔說的好輕巧,她們都是我的妹子,難道還不知道她們的性子?莫非她們又去找清兒的麻煩?」
莫江一頓道:「公子,二小姐與三小姐是公子的親妹妹,公子說這話似乎有些不妥吧?」
楚桓冷笑:「自作孽不可活,有何不妥?她們也該得到些教訓了!」說完,逕直抬步道:「我還有軍情稟告爹爹,就不耽誤莫叔做事了!」
楚桓說完,也就大踏步離開。
莫江望著楚桓的身影,回身,就見姚氏孤零零的站在假山邊,他嘿嘿一笑,上前恭敬的行禮,那話語卻無狀:「瑛姑,你瞧見了,如今這府中的男人,包括你的親兒子,都沒有一個向著你的,你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我!」
姚氏狠狠的咬了唇,面色蒼白。
「今晚老地方見!」莫江趁機又道,見姚氏沒有反應,也就趕緊閃身離開。
「老混蛋!」姚氏狠狠的罵道,可是她又不得聽莫江的話,不然,在這個家中,她這個姨娘,加上三個庶出的女兒,哪裡來的地位?
雷淵將事情辦妥之後,也就又回到了魯城。
聽雷淵說了事情的經過,楚一清有些驚訝,她將十五幾人派人都城,就是為了給楚鴛兩人一個教訓,卻想不到厲煌先她動手。
「倒讓你們爺費心了!」楚一清淡聲道,「只是你們爺是要做大事情的人,為了阿寶得罪楚占天,實在是得不償失!」
雷淵立即回道:「臨來的時候爺吩咐過,讓姑娘不必在意,爺說視小少爺為己出,自然不會看著小少爺被人欺負!」
楚一清緩緩一笑:「總之讓你們爺費心了,你也趕了兩天的路,身子也乏了,去休息吧!」
雷淵立刻道謝,也就退下。
盈芊一邊上前收拾這茶盞,一邊說道:「小姐,你瞧爺對您,對阿寶多麼的上心,不用小姐動手,爺先解決了那個楚二小姐!」
楚一清卻皺眉,這幾日,不知道為何,她心中總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小姐,你不相信爺?」盈芊見她皺眉,也就趕緊問道。
楚一清搖搖頭:「我是該相信他,但是……盈芊,你們爺可跟你說過,他是要當皇上,坐上皇位的?」
盈芊一愣,低聲道:「小姐,奴婢身份低下,哪裡能聽到爺說這些?爺的心思,奴婢不敢猜!」
楚一清歎口氣:「他韜光隱晦那麼多年,我早就應該想到他有企圖,卻想不到他是要做皇上!」
盈芊一愣,問道:「小姐,皇上不好嗎?爺是皇上,小姐自然就是皇后,那小少爺……」
楚一清瞪了她一眼,不讓她繼續說下去,「我累了,你下去吧!」
盈芊不解的皺眉,但是也不敢繼續問,連忙下去。
盈芊走後不久,鈴鐺娘就進來問道:「楚姑娘,曾夫人下了拜帖,邀請姑娘明日去戲園子瞧戲,楚姑娘可去?」
楚一清疲憊的揮揮手:「你去回了,就說我明日要去地裡,恐怕沒空去瞧戲,就說等有空了,我會親自請幾位夫人瞧戲的!」
鈴鐺娘也趕緊回了。
大廳裡清淨了,楚一清也就苦澀一笑,這魯城,幾個官夫人她都疲於應付,以後真的要住進的那皇城大院……楚一清想到這裡,注意到自己的微妙心思,竟然忍不住臉紅,竟然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扭捏姿態來。
皇甫老太進屋,正好瞧見,也就知道她正在想什麼,也就輕輕的咳了一聲說道:「上次要齊公子回去問問他的爹娘,不行選好日子就提親,可是咋還不見動靜?」
楚一清這會兒心中正煩亂著,當即趕緊說道:「娘,怎麼平白無故的又說這些話?」
「什麼是平白無故,還不是看你在想齊公子,就順應你的心思,順便提一下?」皇甫老太上前笑道,「如今我也想開了,兒大不由娘,更何況你還不是我親生,你的終身大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我也不再逼你!」
楚一清趕緊笑道:「娘,快別說了,正好明日曾夫人邀請我去瞧戲,這些應酬我不喜歡,不如娘替我去?怎麼說娘以前也是大家族的人,說話辦事都是得體,我也放心!」
皇甫老太笑道:「你倒是會算計,讓我去應酬,聽那些官夫人嘮叨,你自己躲在家裡跟阿寶玩!只是娘說你,既然你在這個位置上,這些應酬是應當的,你……」
楚一清只得求饒:「娘,我就是這樣的命,你讓我去看著那幾個官夫人鬥來鬥去,我寧可去對著土坷垃!」
皇甫老太沒法子,也就只能說道:「那我就去,只是不知道人家可會嫌棄我這個老太婆?」
楚一清立即說道:「她們敢,她們請我看戲,也無非是想要拉攏我,我不去,似乎不給她們面子,萬一那幾個剛剛安下心來的大人再暗中嘀咕什麼,倒生事端,娘去的話,一來安她們的心,二來娘也去聽聽她們說些什麼,咱們還要在魯城待一段時間,總不能不知道這裡發生的神情!」
皇甫老太也就答應,從那日之後,皇甫老太就代替楚一清出去應酬,畢竟是大家庭出來的人,竟然也如魚得水,幾日之後,就跟那些官夫人交好,時常還在家中聚上一聚,這樣一來,楚一清既沒有拂了那幾個官夫人的面子,又維持好了關係,自然是一舉兩得。
再說慧明在府中住了幾日,早已經是待不住,就怕那日看到的黑衣人再回來,也就幾次三番的要回家,皆被瑩潤找理由打發了。
這一日,尤三夫婦跟慧明在後院喫茶,那慧明又提出來要走。
「表弟,你可別傻了,如今咱們在這府中有吃有住,還有人伺候著,為什麼要走?我尤三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舒坦過,不走!」尤三拿了糕點,高高的拋起來,然後用嘴巴去接,弄得嘴巴上全是油,卻得意的笑。
「那是,我這輩子還沒讓人這麼伺候過呢,每日裡就是吃吃睡睡,雖然有些無聊,但是也總比過哪些擔驚受怕的日子強!」尤三婆娘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髮髻,笑道。
慧明是有苦說不出,連忙起身大聲吆喝道:「反正我不管,我要離開,不然我真的會被嚇死!」
慧明提了行李就出門,一下子撞在一個人的身上,他趕緊道歉,「對不起,對……是你?」
突地,慧明望著眼前的雷淵,嚇得聲音都顫抖了,一下子癱在了地上:「你……你是來殺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跟楚姑娘說,你……你繞我一命!」
雷淵被他弄得糊塗,正待要細問,卻見楚一清面色蒼白的冷冷站在兩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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