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宅院,就見厲煌在逗著阿寶玩,楚一清也就問道:「阿寶不是去學堂了嗎?」
厲煌也就笑道:「我想他了,就將他接了來!」
「娘親,阿寶要跟爹爹玩!」阿寶也順勢抱著厲煌的脖子,倒是親熱的很。
楚一清裝作生氣的瞪了阿寶一眼,但是看著阿寶跟厲煌高興,心裡也是喜悅的,當即也就讓盈芊準備了水果,親自削了皮,切成小塊,用自製的牙籤插了,放在盤子上,端過來,說道:「上次都城的事情還沒有好好的謝謝你,嘗嘗這水果吧,是楚寒那果園裡種的,成熟的時候,我特地讓他們少澆水,所以很甜!」
厲煌笑道:「不過一個果子你也能說出這一大堆的道道來!」
楚一清笑笑,先給厲煌拿了,又給阿寶取了,自己也吃了一塊,也就說到正題上,「怎麼突然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厲煌笑道:「想你們娘兩個了,算不算事情?」
楚一清一怔,臉色忍不住漲紅,也就假裝嗔怒的瞪了厲煌一眼,那心裡卻還是甜的,歎道:「這五萬畝地總算是全部種上,剩下的時間維護就可以了,只是惦記楚寒那邊,每次柳毅回來,都說是很好,那麼大的一個大攤子,丟給金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
厲煌一愣,似乎楚一清沒有幾次是像這般平心靜氣的與他講話,也就忍不住幽幽一笑:「要不要我派人去瞧瞧?」
楚一清搖搖頭,看阿寶吃完了,也就幫他擦了擦嘴,又給他吃了一塊蘋果道:「你的人還不如柳毅呢,柳毅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是辦事還算是穩重!」
厲煌笑笑:「知道委屈你了,如果這邊穩定了,你回去一趟也可以,如果嫌帶著阿寶來回奔波,留在這裡就可以,我會讓雷淵暗中保護的!」
楚一清也就點頭,想著這幾日瞧著沒什麼事情,也就準備回去一趟。
厲煌這次來,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陪著阿寶、楚一清待了一個下午,傍晚的時候就又準備離開。
「現在夜裡冷,趕路不方便,還是明日再走吧!」楚一清見他來回匆匆的,也就忍不住說道。
厲煌一怔,回眸看她,那臉上的笑意就逐漸的擴大,最後也就低聲吩咐了雷霆,雷霆看了楚一清一眼,也就出去。
「不走了!難得你留我!」厲煌上前,溫柔的握住楚一清的手。
肌膚相觸,楚一清的身子驀地微微震了震,低眼,瞧著那正碰上她手指的大掌,十指漸漸地靠攏在一起,一點點糾纏,一點點的拉扯,到最後的完全相握,心跳竟是在彼此的碰觸中,微微加快,她再次抬眼,對上男子那溫柔的眸光。
「太好了,爹爹,阿寶要飛飛!」阿寶樂得在一旁拍著小手,打斷楚一清那微妙的心思。
厲煌淡淡一笑,緩緩的,似乎有些戀戀不捨的將楚一清的小手鬆開,也就轉身抱起阿寶道:「走,咱們飛飛,讓你娘親給咱們做好吃的!」
楚一清雙手交握,笑容微微的有些僵硬,「想的美!」
厲煌眸色深邃,朝著楚一清幽幽一笑,便抱著阿寶走出宅院,腳尖一點就飛上牆頭,兩張笑臉相識一笑,在夕陽之下,異常的燦爛。
「天黑風涼,早些回來!」楚一清不忘記叮囑。
厲煌應了一聲,兩人也就飛下牆頭不見。
楚一清怔怔的站了好久,這才反應過來,親自去了廚房,看了一下廚房的材料,也就親手準備晚飯。
不過小半個時辰,厲煌也就帶著阿寶回來,一家人吃過晚飯之後,楚一清見阿寶跟著厲煌玩的高興,也就放心,難得今晚上阿寶不纏著她,也就讓盈芊燒了水,將浴桶抬到房裡,仔細的洗了個澡,洗好了,也就讓盈芊將浴桶抬出去,去衣櫥裡找出一身素白的衣裳換上,頭髮難得的散著,沒有束起來。
房門輕敲了一下,楚一清以為是盈芊回來,也就徑直應了一聲,正梳理著髮絲,忽地,被人從後摟住,熟悉的氣息讓她身子一僵,來自脖頸處的癢意,讓她微微紅了臉頰。
「厲煌,放開我!」楚一清低聲道,「阿寶呢?」
「跟著金玉娘喝水!」厲煌聲音略帶沙啞,呼吸微促,將臉頰埋首在她的烏髮中,鼻中縈繞的是那幽雅的清香。
楚一清意識到他的動情,也就趕緊站起身來,低聲道:「阿寶會很快喝完水,娘會懷疑的,難道你還想讓她逼親?」
厲煌眸色中有些失望,「你如果答應,我就是跟他們說了我的身份又如何!」
楚一清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厲煌,是她第一個信任的男人,但是她與別人不同,就算是信任,這種信任也是有限度的,尤其她始終覺著李煌似乎有什麼事情隱瞞著她,讓她不能放開心扉。
「厲煌,我很喜歡現在,現在的一切,包括與你的關係,希望你不要打破!」楚一清眸光清冷的說道。
厲煌幽幽一笑,也就鬆開手,退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似乎平靜了一下心情,也就說道:「好,我尊重你!」說著,便將自己的茶杯遞給了楚一清。
楚一清心中有事,自然沒有注意茶杯喝過,也就喝了一口,如此一來,厲煌倒像是得了便宜一般,緊緊的盯著楚一清那雙粉色的唇,笑的曖昧。
覺察到厲煌的笑意,楚一清這才意識到什麼,臉色再次漲紅,卻又拿厲煌沒得辦法。
此時,別館內,張夫人、李夫人受邀到了鄧夫人的小花廳中,一見曾夫人與百夫人全都到了,也就趕緊見禮。
「袁大人做錯了事情,袁夫人也跟著去了都城,可是咱們剩下的,還是要處下去不是?正好今日我遠方的一個外甥女來,大家也見上一見!」鄧夫人笑道。
張夫人跟李夫人也就點頭,就聽簾子一響,從裡面走出兩個年輕的少女來,最前面的一個身形輕盈,眉目清秀,面上貼著花,描著長眉,施著淡粉,柳眉有些細,隱隱透出幾分刻薄來,跟在後面的則只有十五六歲,一身粉色衣裙,水汪汪的杏眼流波欲滴,皮膚白皙水潤,兩頰泛著淡淡的桃紅色,一彎柳眉,倒是帶著幾分可愛。
「哎呀,這前面的這位不就是今年的石榴仙子麼?」石榴節是魯城一年到頭最大的盛事,這石榴仙子更是出名,張夫人跟李夫人這些官夫人是老魯城人,自然對這方面傷心。
「可不是,這次我這兩個外甥女來瞧我這個舅媽,正好遇到魯城這場盛事,也就貪圖熱鬧,報了名兒,也就圖一個好玩,誰知道卻被選上了,只是這事兒是不能回都城說的,我那大姑姐嫁的可是一厲害的人,那身份說出來嚇人一跳,我這兩個外甥女,在家中受的也是最好的教育,說句不中聽的話,雖然這石榴仙子在魯城是人人艷羨的,但是總歸是要拋頭露面的!」鄧夫人輕輕的掩了帕子笑道。
張夫人與李夫人對望一眼,這石榴仙子在魯城卻是很神聖的,要不然也不會各個貴族搶著求親,但是如今袁夫人走了,她們兩個被袁夫人壓制習慣了,也就不敢出頭,心裡雖然不服氣,卻也笑道:「都城來的就是不一樣,在咱們魯城,這石榴仙子的身份可是無比的榮耀呢!」
曾夫人也就笑道:「那是你們不知道人家鄧夫人這兩個外甥女的來歷,這兩位小姐可是護國公府的千金!」
張夫人與李夫人只是魯城兩個小農官的內眷,對那護國公府,與對皇宮沒有什麼兩樣,如今見著護國公府的兩位千金,那眼睛立即就瞪大了,面上立即堆了討好的笑。
「舅媽,瞧您說的,在這裡,我跟姐姐就是您的外甥女,哪裡有那麼多的虛名?」楚鳳緩緩笑道。
一句話說的鄧夫人很有面子,也就緩緩的點點頭。
「鄧夫人,那這樣說來,楚姑娘不也是你的外甥女兒?」張夫人突地說道。
鄧夫人臉色一僵,還沒開口,就聽得楚鴛說道:「我們大姐連她的親爹都不認了,又怎麼會認舅媽呢!」
張夫人、李夫人一愣,立即問道,「這是為什麼?」
楚鴛也就說道:「幾位夫人可曾見過那個野孩子?」
張夫人與李夫人一愣,立即說道:「你說的是那個不滿兩歲的孩子?那孩子雖然年紀小,可是瞧著似乎是人精,咱們早就聽說這楚姑娘是帶了一個孩子的,只是不知道緣由,曾夫人與鄧夫人知道,卻又不告訴!」
「那是舅媽想要全了大姐的臉面呢,大姐可不這麼想,不但不顧忌,還帶著這麼一個野孩子到處的走,她雖然被爹爹趕出了家門,可是那府邸上面寫的是楚府,她也是姓楚的,她終究成為我們楚家最大的恥辱!」楚鴛恨聲道。
百夫人突地出聲道:「剛才你還說楚姑娘不認護國公,現在又怎麼說是被護國公趕出來的?」
楚鴛一怔,冷冷的望著百夫人,似乎有些不滿,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也就忍耐道:「如果不是她護著那個野種,我爹又怎麼會忍心將自己的女兒趕出家門?」
百夫人皺皺眉,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也會敷衍上幾句罷了,畢竟這次聚會,鄧夫人難得叫她,只是如今自家官人跟著楚一清,她也在朱家嘴住過一段時間,多少知道楚一清的為人,於是也就站起身來說道:「我突然記起順哥的書還沒有讀呢,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聊!」
曾夫人也就順勢起身道:「我也回去了,人上了年紀容易犯困,這只是說了一會兒話,眼睛就睜不開了,百夫人,咱們一起吧!」
百夫人一怔,想不到曾夫人這次竟然跟她一起,也就點點頭,兩人告辭。
兩個夫人走了,楚鴛就有些臉色不好看,還是那張夫人笑道:「如今百夫人可是楚姑娘面前的紅人,自然聽不得咱們說她的壞話!」
鄧夫人也有不樂意道:「咱們可不是背後嚼舌根,可不是事實?這楚一清雖說是我的外甥女,但是我還真的不好意思去認,你瞧瞧她長的那狐媚樣兒,一個婦道人家出來拋頭露面的!」
「舅媽,您就別說了,她終究是我們的大姐,這傳出去也不好聽不是嗎?」楚鳳假裝柔弱低聲哀求道。
鄧夫人也就不說了,幾個人又說了一些閒話,也就各自散了。
待兩位夫人走後,楚鴛也就眸色一暗,那鄧夫人趕緊從位子上下來,恭敬的站在一旁。
「曾夫人是什麼意思?那百夫人如今瞧著是楚一清的人了,那曾夫人是怎麼一回事兒?」楚鴛厲聲問道。
鄧夫人趕緊說道,「曾夫人就是那樣的性子,你放心,她方纔還給我使了眼色呢!」
楚鴛笑道:「那就是老奸巨猾啦?」
鄧夫人也就點點頭:「但是你放心,曾夫人絕對是咱們的人!」
「那是,如今楚一清動不動就越過曾大人親自去都城找五王爺,如今楚一清有五王爺撐腰,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曾大人與鄧大人早已經與做活計的沒有什麼兩樣了,到時候這菜種出來,功勞全是楚一清的!那曾夫人若是有腦子,也知道該怎麼辦!」楚鴛冷冷笑道。
鄧夫人趕緊稱是,又說道:「這張夫人與李夫人如今是魯城那些農官夫人的頭兒,她們表面上看著唯唯諾諾的,其實最是愛背後嚼舌根的,那袁夫人年輕時候的風流事兒,都是她們告訴我的!」
「那就好,不怕她們傳,就怕她們不傳,我倒要瞧瞧楚一清在這個魯城怎麼混下去!」楚鴛惡狠狠道。
一旁,楚鳳卻只顧著吃甜點,這會兒倒對鄧夫人笑笑:「舅媽家的點心可真是好吃!」
鄧夫人立即說道:「小姐可別這麼叫我,那是折了我的壽,我家官人不過是楚夫人的遠方表弟……」
楚鳳則繼續笑笑:「再遠那也是親戚!」
鄧夫人趕緊欣喜的應著。
這會兒,有小丫鬟進來,在楚鳳的耳邊說了什麼,楚鳳眸色一寒,立即起身道:「二姐,爹讓咱們來楚寒是勸大姐的,如今咱們也該露面了!」
楚鴛一愣,卻見楚鳳徑直出了別館。
厲煌待了一晚上,第二日中午也就準備離開,楚一清正準備送他出去,就聽盈芊在外稟報道:「小姐,外面有位小姐求見,說是小姐的妹妹!」
「楚鴛?」楚一清記起那日看到石榴仙子的事情,皺皺眉,也就毫不猶豫道:「不見,將門關嚴了,這個家還真的成了客棧了,誰想來就來?」
盈芊趕緊應了,也就帶著柳毅去趕人。
厲煌皺皺眉:「她來幹什麼?」
楚一清搖搖頭:「這魯城倒是熱鬧,來了這麼多的故人!」
厲煌低聲道:「辛苦你了!」
楚一清搖搖頭,說道:「她們這會兒在府外,你等等再走吧,省得被她們瞧見,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我見不得光?」厲煌突地曖昧的笑道。
楚一清故意的瞪了他一眼,也就幫他收拾了行李。
楚鴛跟楚鳳等在馬車上,隨身帶著兩個丫鬟四個小廝,馬車上還堆放著行李。
「鳳兒,你說楚一清能讓咱們進去嗎?」楚鴛咬咬唇,忐忑的很。
楚鳳冷笑:「你說呢?你又不是沒有吃過楚一清的虧,她會這麼輕易讓你住進去?」
「那怎麼辦?」楚鴛摸了摸手臂,想到當年那斷骨之痛,還心有餘悸。
楚鳳透過馬車,看清了宅院裡厲煌的馬車,心裡也有了數,這會兒也沒有留下來的心思了,也就說道:「既然來了,就不能無功而回,一會兒楚一清一定會派人趕咱們,姐姐,如今你可是魯城的石榴仙子,形象也該提高一下,不如就演一齣戲可好?就演個姐妹情深吧!」
楚鴛一愣,不解楚鳳的意思,楚鳳也就緩緩一笑,在她耳邊低聲嘀咕了,楚鴛這才明白,也就點點頭,趕緊整理了身上的衣衫下了車。
楚府所在的街道還算是繁華,楚鴛一身白衣,青絲飄飄的一下車,就被人認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也就有許多人圍在楚府門前瞧石榴仙子。
楚鴛對著四周的人淡淡行禮,這會兒見盈芊帶著人出來了,也就先行迎上去說道:「如何,我姐姐可肯見我了?」
盈芊一出門,見圍了這麼多人,當即也就皺皺眉,吩咐小廝趕人:「都圍在這兒幹什麼?散了散了!」
瞧石榴仙子的人,也就只是向後退了退,卻還是圍著不走。
「你倒是快說,姐姐可肯見我?我知道姐姐生父親的氣,可是姐姐未婚生子,是她先做錯事情在先,我這個做妹妹的也無法替她求情,如今我正好在魯城,就想著見姐姐一面,姐姐總不該這般絕情!」
盈芊冷冷的望著楚鴛,倒想不到這楚鴛先來這一出,環眸一望,就見有些人在哪兒指指點點的,當即也就黑了臉,冷聲道:「你不要在這兒胡說八道,顛倒黑白,如今咱們小姐跟你們楚家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家小姐走我家小姐的陽關道,你們走你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總來糾纏?」
楚鳳這會兒也就從馬車裡下來,拉住楚鴛道:「二姐,我早就說過了,如今的大姐可不是當年那個對咱們照顧有加的大姐,大姐她早就忘記了咱們,也幸虧你還記著她!二姐,咱們快走吧,也省得讓人家笑話!」楚鳳說道。
「可是爹讓咱們來,就是怕大姐再做出辱沒家聲的事情,大姐卻一意孤行,不願意見咱們,你說這怎麼辦?」楚鴛捂著帕子,眼睛紅紅的,我見猶憐。
「那就去找曾大人!」楚鳳說著,就給楚鴛使了個眼色,楚鴛則捂著帕子嚶嚶的哭了,被楚鳳拉上車去。
「快走!」楚鳳低聲吩咐馬車伕,馬車也就一路向南而去。
楚府外,魯城的人全都對楚府指指點點的,從那日之後,所有的人都知道,楚府的女主人,是這屆石榴仙子的姐姐,是個未婚生子被趕出家門的女人。
楚一清在房裡聽了盈芊的稟報,當即冷笑,這魯城離著都城近,還真是是非多,一出又一出,如今這些人怎麼就這麼閒?
「小姐,奴婢打聽過了,那楚府兩位小姐也住在別館裡呢,好像認識鄧夫人,又說是護國公派來幫小姐的,小姐如今避而不見她們,萬一她們在背後中傷小姐的話……」盈芊擔心道。
楚一清淡淡一笑:「那些官夫人上次見過阿寶,恐怕這點事兒早已經傳開了,我也不怕什麼,反正應酬她們也累,她們如果嫌棄我名聲不好,不上門,那還輕鬆了!」
盈芊歎口氣,說道:「小姐,盈芊都為你累,這事兒一出一出的,什麼時候是個頭?」
楚一清則逐漸的想開了,如今已經走了這步路,那就要繼續走下去,一些歌跳樑小丑怕什麼?當即也就不在意,只是打算將新種的地從頭到尾的瞧一遍,也就需要個四五天吧,確定沒什麼事情,就回去楚寒一趟,天氣冷了,也不知道水果賣得如何,還有那魚,也不知道李老二能不能應付。
楚一清這邊歸心似箭,楚氏兩姐妹卻在暗中計劃著怎麼破壞楚一清的種菜計劃。